作者:玄笺
她的世界看似纵容,实则将自己拒之门外。接受她暧昧的言语,甚至会和她有肌肤之亲,有时候给她一种她好像喜欢她的错觉。傅清微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她知道在一起不是这样的。
不是一个人游刃有余,另一个人宛如有灵魂的傀儡,生活在一段看似甜蜜实则镜花水月的关系里。
昨天在医院里观主掐着她的脖子,好像真的想杀了她。
说实话傅清微不怕死,尤其不怕死在穆若水的手里,她也不怕痛,窒息而已,幼时几个鬼魂挤在她身体里的时候比这痛苦多了。
不提她对观主有一种盲目的信任感,她笃定她不会杀她,就算杀了她,她至少救了自己两次,她还欠她一条命。
昨天的事反而坚定了她的想法。
她一定要做个修行者,而不是羸弱的凡人,要有自保的能力,去帮助他人,去看清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她那么厌恶生人的气息?为什么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习惯用武力解决问题?
又为什么人世海海她偏偏选中了自己?
她的过去呢?她是一直这样吗?还是被谁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要踏入的不仅是未知的危险世界,不止是降妖伏魔,也是她所在的世界。
阁皂山是修道的起点,灵管局是她要去的地方——一个穆若水在这里有着“特别顾问”头衔的机构。
有一天她们分开,至少她知道要去哪里找到她。
傅清微冷静地翻开面前的题库,一题一题地刷过去,全神贯注。
她一定要考上灵管局!
*
穆若水不知道现代社会有做饭保姆的角色,否则她就会发现和自己现在没什么差别。
不想理傅清微,但是一到点老老实实起来冷脸做饭。
就傅清微那个吃自己亲手做的饭都会吐成那样的德行,她不管她,在去阁皂山之前就饿死了。
说好了陪她最后一程,总要把她平安送到阁皂山。
下午的时候占英给傅清微打了个电话,说让部门同事给她闪送了点东西。
傅清微去楼下拿了快递,打开来看是三样东西,一根簪子,用红绳编织的五帝钱铜钱手串,最后是一块玉。
占英从白姝那里薅来好久了,一直没机会给她,昨天傅清微去医院探病的时候,刚好不在她手边,今天就让同事去她家上门取了送过来。
占英上次对穆若水托词说是外地妖鬼干的,把白姝隐瞒了过去,穆若水没有追问,勉强过关。
现在也过了一段时间,傅清微又要成她同门了,占英尽快把法器送到了她手上,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事情经过,顺便替白姝求情。
占英:【白姝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看你长得好看没忍住想借你的身体照镜子。看在她没有真的伤害你,又送上三样防身法器赔罪的份上,你帮她向观主求个情?她已经半个月没有出门了,家里的外卖垃圾都堆不下了。】
傅清微完全不记得那晚上身之后的经过,她亲过穆若水的事目前只有穆若水一个人知道。
也不知道白姝曾经故意欺瞒观主的事。
印象里是毁了她三张符箓,三样法器比三张符箓值钱多了。
求情好说,问题的关键是……她和观主在冷战。
傅清微:【我也很想为她求情,但现在时机不合适,你让她再在家待几天吧】
占英:【是不是观主对赔偿不满意?我再去敲几笔竹杠?】
傅清微心说:是她对我不满意。
傅清微:【不是,总之我会记得的,有进展通知你】
刚没了佛珠,结果一次性送来三样法器,暂时不用担心生命危险了。
傅清微把桌上的东西摊开,簪子不知道怎么戴,先收了起来,玉佩刚好挂脖子里,铜钱手串填补了红线佛珠的位置。
咔哒——
到点了。
田螺观主出来做晚饭了。
傅清微连忙收拾桌子,但观主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进了厨房。傅清微摸了摸手上的五帝钱手串,还是取了下来装进盒子里的荷包,暂时收好。
傅清微假装洗水果进了厨房,对穆若水露出一个笑容。
穆若水戴着面具,也不知她有没有做出表情。
厨房小,转身之间两人难免有碰到的地方,有时候是穆若水去拿切好的食材,傅清微刚好去帮忙,两人的手碰在一起。
一顿之后又各自若无其事地错开。
傅清微:“苹果你是想吃削皮还是不削皮的?”
穆若水:“削皮的。”
傅清微:“那我一会给你削吧,现在削了容易氧化。”
穆若水嗯了一声。
也不是完全不理她,就是不主动和她搭话,不让她看她的脸。
傅清微:“我报名了驾照考试,明天要去医院体检,你和我一起去吗?”
医院?
穆若水心念一动,她刚把她佛珠收回来,这下不去也得去了。
穆若水嗓子刚从寒潭泡过似的,冰冷地开口:“什么是驾照考试?”
傅清微解释说:“就是我们出门坐的那种车,有驾照才能开。等考到驾照,我们就可以自己开车了。”
穆若水哦了声:“你自己开吧。”
傅清微嘴里微苦。
她一个人怎么开车?
要不是因为认识了观主,她连驾照都不想考。
傅清微往热火朝天的炒锅里看,说:“多放点酱油,这道菜我喜欢颜色重一点的。”
“……”
观主抬起了手,中指抵在大拇指上,看起来很想弹她脑门。
傅清微皮完这一下又有点高兴起来,说:“酱油少一点也没关系的,我都爱吃。”
穆若水抄着锅铲把她赶了出去。
穆若水好不容易得了清净,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她扭头一看,傅清微两只手扒在厨房门口,只露出一个脑袋,一见她就绽开灿烂的笑容。
“……”
停顿了几秒钟之后,穆若水正了正自己的面具,好像这样就能把面具里不断扬起的笑意压回去。
以前怎么没发现傅清微这么无聊?
穆若水拿起旁边的酱油瓶,多倒了两滴老抽。
这下连做饭也绷不住冷脸了。
——还好有面具。
穆若水再一次确认面具戴好了,才端菜出来。
傅清微刷题刷得忘记时间,穆若水本来该言辞俱厉地在餐桌边叫她的,但她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地朝书桌走了过去,从背后看她摊在桌上的资料。
她知道她在备考,密密麻麻的字让穆若水晕字。
穆若水喜欢看闲书,但不喜欢考试,更不爱学习,记得她以前刚入道的时候背晦涩难懂的经文,那时她还是个小孩子……她……
傅清微的肩膀陡然一沉,原来是穆若水的手掌撑在了她的肩上。
“道长?”
傅清微看不到她面具后的表情,但对方的呼吸似乎在加重,变得急促而深沉。
她……
那只无形的手又出现了,穆若水紧紧抓住了一根线,试图抵抗飞速流失的记忆。脑海中的橡皮擦在黑板上擦了又擦,把那道模糊的修长身影擦除得彻彻底底。
傅清微的肩膀一痛过后一松,穆若水呆呆地站在原地。
目光好半天才落到傅清微的脸上,恢复焦距。
“道长,你怎么了?”
“没事。”穆若水越过她的肩膀看向书桌上的资料,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她眼晕。
她喜欢看闲书,但不喜欢考试,穆若水收回了视线。
“吃饭了。”
“哦好。”
傅清微坐到餐桌前,穆若水大概心不在焉,也跟着坐到了对面,没看书只是在发呆。
她摊开手心里的那根线,已不记得方才都想了些什么。
有人或者有一种力量抹掉了她的记忆,这个人力量比她强。
穆若水第二次出现这种情况了,她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不执着于找回从前的记忆,于她已如前世,但不代表她能容忍有人对她的记忆动手脚。到底是谁?
灵管局的人为什么会知道她苏醒的消息?她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人是傅清微,总不可能是傅清微这个小傻子说的。
她抬了一下眼,傅清微有了下饭的秀色,吃得正香,简直可以说是无忧无虑。
穆若水手指沾了水在桌面写字,一边思索一边圈画,她思考的时候喜欢做点小动作,她已经很久不用这副脑子思考了。
第一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她为什么会陷入沉睡?
一百年没用的脑子生了锈,穆若水想不下去了,等把傅清微送去阁皂山,她就去扫荡灵管局,把岁已寒抓起来审一顿,不说就先杀了占英!
占英还不知道自己又上了观主的杀人名单,运气的中途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差点岔气。
另一方面,傅清微已经定好了去阁皂山的行程。
阁皂山远在江西宜春,当地有个明月山机场,飞机和高铁都可以抵达。傅清微在准备订票的时候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件重大的事。
“道长!道道道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