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笺
阁皂山为武夷山支脉,海拔800米,论高度不算太高,却钟灵毓秀,群峰环抱,峰顶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以上是傅清微在网上搜的。现在天黑了什么都看不到,连景区停车场的灯带都坏了一半,旅游淡季连商贩都不怎么出来营业,一片荒凉。
傅清微回味着刚刚充满异香的怀抱,从后门下了车,坚持接过了肖师侄手里的行李箱。
“我自己来就行。”
肖师侄到前面去引路,边走边介绍道:“我们师门很少有客人,我是说很少半夜接客,山上的客房条件比较好,但现在天色这么暗,上山属实是有一点危险,委屈傅小姐和……您家这位,在民宿暂住一晚。”
“肖道长太客气了。”
“没有没有。”肖师侄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生长环境单纯,性子也比较跳脱,和傅清微说话的时候一直倒退着走路,冷不丁踩中一块石子,往后栽去。
“小心!”傅清微丢下行李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就要去拉她。
肖师侄后背几乎快贴上地面,眼看要后脑勺着地,只见她顺势后退,半空中一个奇妙的拧身,腾空而起,不知道从哪里借的力,竟然稳住身形站了起来,连手都没有弄脏。
“哎呀,好险。”
要不是她今天没有穿道袍,运动服少了衣袖飘飘的感觉,再忽略她的年龄只看身形,武林高手照进现实。
这个动作傅清微也可以做到,但她不可能不借助手部力量。
穆若水推着她的行李箱走过来,路过傅清微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是炁。”
傅清微把下巴合上,跟上去问道:“她很厉害吗?”
穆若水思索了一下,因为没有参照物她不好评价,刚好她记起来还在和傅清微生气,干脆不回答了。
傅清微:“……”
一下冷一下热,是在钓她吗?
“到了!”肖师侄把二人带到一家叫“有居客栈”的民宿,院子里种满了花,虽然是寒冬,却还是有很多开着,碧绿的爬藤一直越过门口,到墙壁外面来迎接,环境倒是清幽。
穆若水的身份证有问题,凡是要刷脸的一概住不了,占英打过招呼,可以借住在这里。
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在院子的小假山喂鱼,见到三人便拍了拍手往里走,显然和肖师侄认识。
“办入住吗?跟我进来吧。”
老板站在柜台后,要了傅清微和肖师侄的身份证录入信息,说:“一间大床房对吧?”
傅清微:“!!!”
大大大、大床房?
穆若水毫无反应。
她没住过酒店,根本不知道大床房意味着什么,在她的理解里就是床大一点。
傅清微悄悄看穆若水的反应被她捕捉到,问:“怎么?”
傅清微觉得不该占她便宜,所以向老板确认有标间过后,问穆若水:“大床房还是标间?”
“区别是……”
“一个床大一点一个床小一点。”这么说也没错,观主以前还嫌她床大要睡棺材,多半会选标间。如果她意外选了大床,那就是命中注定。
傅清微紧紧盯着穆若水的面具,仿佛生死悬于一线。
随着那张檀口吐出两个字,明媚的笑容从傅清微的唇角一点一点地扬了起来。
她说:“大床。”
傅清微差点把手拍在柜台上,目光炯炯,斩钉截铁:“大床!”
老板撩起眼皮看她一眼。
大床就大床,这么激动干吗?一看就是第一次出门旅行睡一张床的情侣。
老板给她们开好房,把房卡递过来,惯例懒洋洋提醒说:“不要损坏屋内用品……弄脏床单需要补清洁费。”
傅清微:“好的好的,谢谢老板。”
老板意有所指地说:“谢谢占道长吧。”她钦点的大床。
傅清微默默在心里又记了一笔占科的好。
肖师侄:“需要我陪你们上去吗?”
傅清微:“不用了。”
肖师侄当了这么久的电灯泡也早就想溜了,拱手告辞后出了门,傅清微多看了几眼,发现她脚程极快,是往景区大门的方向去了。
难道她是回山上去了?
傅清微走回来,见穆若水在原地等着她,一声不吭,气氛有些怪异。
老板刚好从里面出来,揣了一把炒瓜子,和她擦肩而过,坐在院子里,回头看见穿cos服的女生抬手搭在对方肩上,神情温柔,似乎在和她解释什么。
屋子里的灯光开成暖色,高个子女生身上的寒意像蜡一样的融化了,两个人又贴近说了几句话,消失在了楼梯。
月色当空。
老板坐在藤椅上,遥望一轮明月,悠闲地唱起一支小曲儿。
*
民宿的楼梯是古香古色的木制,里面的装修也是按照复古的风格,傅清微提起行李箱上三楼,想的是观主应该会喜欢。
……喜不喜欢大床就不一定了。
傅清微最遗憾的是不能摘下她的面具,看到她发现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时候的表情。
某种程度说傅清微还是非常喜欢逗观主的,可惜这种机会不多。
即使戴着面具,穆若水今晚的表现也足够精彩。
房卡刷开门,傅清微推着行李箱先进去了,穆若水落后一步,紧随其后。
这一进来,她就僵住了,面具差点裂开。
30平米的房间,正中央一张2.0*1.8米的大床,比傅清微房间的大多了。
穆若水在一眼望到头的房间里走了好几圈,试图找到第二张隐形的床,之后她妄想找到沙发,沙发有,单人沙发,一般用来放衣服和背包。
最后她单膝跪在床上,把床研究了一遍,寻找把它分成两半的合理性。
傅清微弯着腰面朝墙壁,一直在整理空气,生怕被她发现自己过分灿烂的笑容。
穆若水:“为什么……”
傅清微用力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内侧,才表情严肃地转过身来:“怎么了?”
穆若水面具底下的声音有些茫然:“为什么我们没有开两间房?”
傅清微:“因为你的身份证不能刷脸。”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刚刚姓肖的不是提供身份证了?
傅清微赶在她想明白之前又说:“你放心我一个人睡吗?万一这里不干净。”
穆若水点点头。
她感觉不到她会睡不着,听到她的呼吸,感知她的动静。
这里暂时没有不干净,但不排除傅清微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会沾上脏东西,总归麻烦。
见对方没有反对,傅清微松了口气,说:“就住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嗯。”
傅清微说:“我先去洗澡?”
“嗯。”
傅清微拿着换洗衣物走进卫生间。有一次她和甘棠出门旅游,订的标间,酒店免费升级了豪华江景大床房,两个女大还高兴得在电梯里拥抱,占大便宜了,一进去傻眼了,那么大一个全透明的玻璃浴室,连片遮挡的都没有,360度全方位无死角展示。
浴缸旁边还摆着玫瑰花瓣,就在卧室里,风景绝佳,没人敢泡。
住大床的一定就是情侣吗?搞得一点隐私都没有!
当时单身且没有暧昧对象的傅清微这么想到,现在她站在有门有墙壁的正常卫生间里,觉得也可以适当透露一定隐私,嗯?墙怎么封得这么厚?
待会观主能听到她洗澡的声音吗?
穆若水能听到。
别说十几公分的墙体了,再厚十倍她也听得到,每天她听不到傅清微洗澡就跟少了点什么似的,有时候傅清微做完晚课再去洗,洗得晚观主也睡得晚。
傅清微在里面洗了比平时久一倍的时间,每一寸都照顾到,尤其是可能会用到的部位。
虽然大概率是进展没那么快,但万一会发生点什么呢?
傅清微站在镜子前,蒸腾的水汽氤氲在镜面上,她抬手擦了擦,映出一张白里透红的脸。
睡衣是少见的V领,颈项修长的线条全部露出来,锁骨的牙印已经完全消失了,光滑细腻,薄薄的皮肤覆在上面,残留的水珠反射仿佛珠光。
傅清微又往脖子和脸上弹了几滴,轻轻地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穆若水坐在单人沙发里闭目养神,似乎没听到她的脚步声,傅清微慢慢地来到她的身前,拖鞋停下。
穆若水动了动,先闻到气味,然后抬起头。
“你好香。”她总是有很多下意识,在傅清微面前控制不住。
前车之鉴,傅清微分辨了一下幻想和现实,确定自己处在现实,才问:“我可以坐你腿上吗?”
穆若水点了点头,她实在抗拒不了沉迷这种气息,写在她的基因里。
令她所有的细胞都跪地臣服,放弃抵抗。
返魂香会带来幻觉,傅清微身体里散发出的香味比百倍的返魂香还厉害。
傅清微扶着她一边肩膀,在她怀里侧坐了下来,自己也没意识似的带了一点命令的口吻:“抱住我。”
穆若水抱住她的腰,把脸抵在她的肩头。
但她戴着面具,头上的角差点戳到傅清微的脸,傅清微偏头躲了一下,轻柔地说:“摘下面具,好吗?”
穆若水沉溺在比幻境更美好的现实里,仍记得闹的别扭:“不。”
“……”
傅清微已经找到了制她的窍门,闭眼说:“我不看你。”
轻轻的响动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