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墨迹象
如此一想,张琬更是自责,当夜里深情并茂的笔墨挥洒。
天明,马蹄阵阵,国都之外的旷野田地,不少灰褐蝗虫蛰伏稻谷果树之间啃食。
高台隆重的祭祀仪式过后,成群祭徒与百姓与烈日之下争先于田野喷发浇灌符水,以尽量消灭新的虫卵复发,进一步扩大灾情。
而营帐之内,各样琉璃瓶中装载不同颜色的蝗虫,玉身端坐的秦婵,一双玉手翻阅奏报,美目间显露几分意外。
数日不见半句书信关问,想来若非长乐汇报,秦婵都觉得张琬怕是要忘记自己是她的妻。
秦婵掌心翻阅帛书,视线落在其间朴实诚恳关心之词,最后还有深切反思愧疚,细细端详,薄唇微扬,指腹触碰墨迹,喃喃失笑道:“要么一字都不舍得联系,要么就写这么多,这怕不是得熬红了眼吧。”
对于张琬的性情,秦婵自然再熟悉不过,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她并不那种善于用华丽辞藻来哄人的性子。
想来让长乐表述的意思,长乐倒是理解的很透彻。
幸好长乐不像张琬木头似的呆头呆脑,否则秦婵怕是半个月都收不到她一句慰问。
时日辗转,午日节当天,毒日炎炎,早早已知阿贞姐姐无法赶回国都。
百官休息,张琬亦难得不用早朝,便生起带小长乐出宫的念想。
国都河道旁人来人往,灼人热浪之中,充斥着焚烧祭香以及各样食物的气息。
自从阿贞姐姐担任太虚大祭司,便重新任由十二位巫史负责原本两位祭司职责,彻底废除两位太阳太阴祭司之名。
“小长乐,这是酥糖,很好吃的!”张琬还买了好些当初没跟阿贞姐姐尝过的吃食。
“唔。”小长乐很是配合含住一颗金灿灿的酥糖,脸蛋鼓鼓囊囊不太好说话,乖巧点头配合的很。
张琬弯眉笑的开心,视线瞥见出来寻人的巫长史等人,连忙一手抱起小长乐,匆匆上了条船,催道:“船家,快划船!”
随即,一道纨绔不羁的声音响起:“哎,你就没发现这是参赛龙舟吗?”
语毕,两人四目相对,越炘挑眉,惊诧改口道:“皇、你、你怎么从宫里出来了?”
张琬看着越炘亦是没想到,探近出声:“嘘,我这是偷跑出来玩的!”
说话间,张琬看向越炘身旁的小娃娃,长的粉面白净,一看就像那位花蝴蝶!
越炘亦将目光落向张琬身旁,这位小娃娃乍一看像张琬,可是眉目气质却跟那位太虚大祭司如出一辙,不禁佩服道:“你是真的胆子大,赶紧系上队衣,拿船桨吧。”
这话一语双关,多重含义,信息量极其复杂。
毕竟越炘以为传言是真,那位大祭司给张琬带了个私生女。
谁想,张琬竟然真的让大祭司怀有孩子,越炘真是要裂开了!
说罢,越炘划动轻舟加入排列大队,视线观察岸上搜索人群,躲避目光。
张琬茫然的给自己和小长乐系上队号短褂,接过船桨,还不知怎么用,只得毫无章法的尝试划水。
轻舟摇摆时,小长乐关切的出声:“母、母亲,您会吗?”
张琬心虚的讪笑,正要如实回答时。
锣鼓声响起,四周轻舟纷纷出动,张琬才知自己带着小长乐进入参赛,好家伙,这下不得争口气!
浪花飞溅,呼喊声响彻两岸,张琬不记得自己第几名,但是因为高兴欢呼落水的时候,小长乐好像被吓坏了呀!
夜色之中,张琬再次醒来时,整个人吓了一跳!
当然,并非落水惊魂,毕竟因为是家庭幼儿参赛,所以是在浅水区。
所以张琬完全是因为突然回宫的阿贞姐姐而惊吓!
张琬磕磕巴巴的向纱帐外张望出声:“小长乐呢?”
难道小长乐已经被阿贞姐姐灭口了?!
语落,张琬绵软耳垂被温凉指腹捏住,当即改口道:“对不起阿贞姐姐,我错了!”
秦婵美目间满是阴沉,冷冷道:“是么,你错哪了?”
张琬满面真诚的弱弱应:“我哪里都错了,请阿贞姐姐千万别生气。”
语落无声,张琬以为会迎来暴风雨,整个人却被突然揽入怀里,心都快被吓停了!
好半晌,张琬伸展手臂抱住眼前人,鼻间蹭蹭她的脸,低声下气的出声:“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带小长乐靠近有水的任何地方。”
“你一门心思都只记得长乐,难道就没想过我会担心害怕你出事吗?”秦婵面色冷淡的看着散落乌黑长发圆眸扑闪胆怯的张琬,我见犹怜的无辜,一时还真是拿她没有半点办法。
张琬见阿贞姐姐说担心害怕自己,心里更是自责,只得想去讨好的亲她,谁想刚动作,耳朵被捏的更疼,满是无辜的溢出惨叫,“哎呦!”
难道这招都不管用了?
小长乐不是说阿贞姐姐处罚不疼的嘛?
真是大意了,张琬想起当初被狠揍一顿的可耻事件,顿时没敢造次。
忽地,小长乐从一侧的墙壁,探出小脑袋,声音稚亮道:“母后息怒,不如让母皇一块面壁吧?”
张琬被这突然一声吓得钻进阿贞姐姐怀里,而后迎上小长乐明亮眼眸,羞得又立即拉开距离,目光满是无辜看着竟然不提醒的阿贞姐姐,无声叹好险呐!
刚才差一点就让小长乐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见此,秦婵又气又想笑,这人真是就只会一招来哄人!
第137章
“阿嚏!”张琬冷不防的一声喷嚏,召回秦婵些许思绪。
秦婵蹙眉,探手落在张琬光洁额前试温,沉声:“面壁暂且免了,先喝药再说吧。”
张琬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目光看向亦探目张望的小长乐,可怜的出声:“小长乐今日受了不少惊吓,不如给她也看看吧?”
这么小的孩子就被罚站面壁,多可怜呀。
“放心,我先前已经让长乐饮用安神茶,她身子比你康健的多。”秦婵看出眼前人骄纵孩子的心思,方才移开目光看向垂髫发髻的小长乐,“夜深,长乐也去休息吧。”
“是。”小长乐奶声奶气的行礼应声,心里还有些意外今日母后的宽和。
不多时,张琬看着小长乐离开内殿,整个人放软姿态,依偎阿贞姐姐解释道:“今日是我擅自带小长乐出宫,阿贞姐姐怎么会罚起孩子?”
秦婵手臂轻揽住过于娇弱的张琬,指腹穿过她柔顺乌发,另一手弹了下她额前,蛾眉轻挑出声:“小长乐向来不会忤逆我给她安排的课目,而你却教她逃课离宫,这若不罚,她以后岂不跟你有样学样?”
“哎呦。”张琬没想到会被偷袭,抬手捂住脑门,无辜的看向并未消气的玉白面容,只得装柔弱道,“阿贞姐姐说的是,不过今日午日节就当给小长乐放假嘛,再说我还在生病,这罚且留着以后吧。”
唉,阿贞姐姐对小长乐真的很严厉呢。
语落,秦婵美目低垂看向怀中楚楚可怜的圆眸,葱白指腹mo挲发丝,故作矜持移开目光,淡淡道:“你有没有生病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这话说的张琬有些懵,清澈圆眸直直看着眼前人,恍然大悟的反应过来。
“所以刚才阿贞姐姐是在骗小长乐?!”
“我若不这般,难道看着你跟小长乐罚站面壁很有趣不成?”
张琬一时无言,想了想那画面,确实不太好,悻悻笑应:“阿贞姐姐说的是。”
秦婵瞧着张琬弯眉含笑的乖巧面容,无声轻叹,素手端起药碗递近到她面前,没好气的出声:“你真该庆幸是浅水区,否则身旁又无护卫,后果有多严重,不会不知晓吧?”
河道人来人往,热闹嘈杂,轻舟密集,而张琬又不会水,哪怕是浅水区也有半身高,秦婵都不敢深想,但凡稍有意外,她可能都会淹死。
至于小长乐,秦婵反倒不担心,那孩子比张琬要更会保护自己。
“对不起,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如此,阿贞姐姐别生气嘛。”张琬捧着药碗讨好道,可见眼前人神情漠然,仍旧介怀不高不免自责。
语落无声,徒留冷寂,更让张琬惶惶不安,愧疚的很。
阿贞姐姐好不容易用禾玉宝镜捡回自己的小命,张琬也知是自己大意,平白招惹担心。
半晌,秦婵才缓和的出声:“算了,如今蝗灾危急在前,许多事务要处理,我可没有闲工夫同你置气,喝药吧。”
张琬连忙颔首皱眉灌下苦药,忍着恶心,忙道:“阿贞姐姐一路辛劳是该歇息,不如上榻吧?”
秦婵摇头阻拦张琬动作应:“今日是因你事出突然才回国都,否则本应该在外多待些时日,所以今夜打算趁此召集十二位巫史处理蝗灾一事。”
“这么急嘛,莫非国都外的蝗灾,此次非同一般?”张琬掀被腾床位的动作停顿,眼露意外的询问。
王朝每逢干旱或多或少都会有出现蝗灾,只是大多不算严重,近年来更是很少传出蝗灾导致粮食绝收的严重地步。
秦婵抬手梳理张琬垂落长发,而后让她躺下,指腹轻触她有些苍白的面颊,不舍的出声:“蝗灾中常见的蝗虫为稻蝗飞蝗,颜色多为灰褐,可这一次却出现一种以前从未见过的黑蝗,具有毒性,而且破坏性更强,事出突然,所以需要费些心思。”
从张琬病愈苏醒至今,基本上秦婵都不怎么离开她,现下已是半月未见,多少有些不习惯。
闻声,张琬从被褥里探出手,握住脸侧温凉指间塞进被褥,认真道:“那我可以帮阿贞姐姐做些什么吗?”
既然阿贞姐姐都说的这么不同,想来一定很是棘手。
“现在需要准备一场盛大祭祀蝗神仪式,你到时亦参加吧。”
“好,不过我不明白蝗虫吃掉庄稼果树,为什么还要祭祀它们为神,难道不该是祸害嘛?”
秦婵垂眸看向完全不知敬畏王朝祭祀的张琬,真是跟她过去一点都没变,指腹捏住她的肉手,只觉像孩子,无奈道:“古王朝起每逢灾荒都要举行祭祀,人们亦相信鬼神存在,因而把灾荒视为惩罚,既然就要以祭祀平定民心再行处置,所以你方才那话可不许乱说,否则视为亵渎神灵。”
见此,张琬才只得不情不愿颔首,思量道:“嗯,我会尽全力配合此次治灾祭祀,不过还是应当要趁机教百姓认识蝗虫危害,最好传教普及农林牧渔等有关的详细认知,兴许能消除盲目迷信。”
如果人们都能多读书,增进见解认知,或许就不会那么崇尚鬼神祭祀,也不会轻易陷入恐慌。
“这事恐怕不好办,以后再说吧。”秦婵有些意外张琬心里竟然存有教民开化的念想。
可这种事对于祭司很显然没有好处,而且祭司部下力量大抵也不会听令行事,实在是危险。
毕竟这种行径念想,无疑是要瓦解推翻祭祀存在王朝数百年的信仰根基。
恐怕稍有不慎就是一场新的乱世,若非提出者是张琬,秦婵大抵都不会留活口。
而张琬见阿贞姐姐似乎并没有多少赞同,心里有些失落,一时也没有多言,颔首应:“唔,现在先处理蝗灾才是要紧事,不过阿贞姐姐真不留下休息嘛,明天再走也不迟呀。”
“不了,我真还有事忙,你早些睡吧。”秦婵将手从张琬掌心收回,轻拍锦被,柔声道。
见此,张琬也不好再挽留,只得忸怩道:“那又得等半个月啊?”
秦婵直直迎上张琬扑闪眸间的不舍,薄唇微抿,笑意却无声自眼角溢出,微微倾身问:“你是想要了吗?”
语落无声,纱帐暗影处忽地身形重叠,一双纤细手臂环住如玉身端坐的文雅人影,就像偷香的贼人,举止大胆的诱,却先羞涩的红了脸。
秦婵还来不及拥住这难得的主动,指腹只触碰到从指间滑落的几缕乌发,柔滑而温软,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没有半分棱角的锐利,只有平和温润。
张琬羞红着脸退离薄唇,随即整个脑袋裹住被褥,闷闷出声:“好了,阿贞姐姐快去忙吧。”
语落,秦婵微抿了抿薄唇,隐隐残留温软甜蜜,轻轻的退离时,却又变成凉涩的苦,后者属于药汤的味道,指腹落在锦被轻抚,低声认真道:“嗯,那等我回来再做吧。”
其实秦婵刚才有些像想顺了张琬的心思,毕竟她难得主动寻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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