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墨迹象
坏女人并没有再多说,亦没有握住松开手腕动作,反而顺势移动,好似要牵手。
坏女人的手带来凝脂般温润滑嫩触感,让张琬后背都紧张的弥漫薄汗,按理该拒绝的拉开距离。
可是张琬却没有动作,目光看着坏女人沉静如海的眉眼,并不懂她的动作心思,却又好奇的紧。
此时树下的枝叶悄然遮掩周围的光亮,仿佛形成密闭暗处,张琬却能清晰看见坏女人玉白脸颊的细绒,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早知刚才就该多饮些茶水,现在真是难受的紧。
没想坏女人忽地冷静中透着不解的出声:“小王女怎么突然心悸的如此失常?”
张琬恍惚间回神,垂眸才发现坏女人正给自己把脉,结结巴巴的出声:“可能太热了,刚才又走了好久的路。”
说罢,张琬连忙收回自己的手腕,拉开些许距离,身形退至光亮处,方才召回几分思绪。
不行,自己需要转移些注意力,否则好像会变得很奇怪。
秦婵见少女避之不及的动作,眉头微皱,指腹微mo挲力道愈重。
而张琬还在努力转移心神,才起差点被自己遗忘的事,连忙出声:“我刚才在院外看到皇长女张妤,她让我帮忙询问可不可以见你一面。”
语落,坏女人并没有立即应话,而是目光停留片刻,便自顾行进,好似充耳不闻般的模样,颇有些冷淡意味。
张琬被这一眼看的亦是心凉半截,细想又觉自己没做错事,只得随从行进其间。
这处园林并不算特别大,但是张琬先前走了好一会,没想坏女人却很快就已经出园,转而进入廊道。
张琬实在看不出坏女人的心思,小声提醒道:“她可能还在外面等着消息呢。”
这句话一出,坏女人总算慢悠悠的应了句,“我现下养病不便见客,小王女替代回拒吧。”
话语说的简短,甚至有些过于冷漠,张琬听的都觉得坏女人冷淡的很。
坏女人难道在跟皇长女张妤闹不合?
如此一想,张琬更不好触霉头,没敢多言,只得让祭卫去告知皇长女张妤,反正自己是不敢露面拉仇。
往后她两若是一转脸和好如初,那皇长女张妤翻脸记仇,自己怕是往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不多时,张琬随着坏女人进入她自己的屋廊堂内,张琬坐在一旁等待用膳,心思纷飞,禁不住叹息。
自己只是想要活着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可是坏女人却看起来兴致很不错,自顾摆弄起桃红鲜艳的花枝,一点都不像生气的样子。
张琬看的一脸茫然,坏女人的情绪变得好快!
还有,坏女人先前不是说不喜欢的嘛?!
“我看屋院里的多是那种不像梨花的花,不如也种些这种花吧?”张琬试探的说着话,打算缓和气氛。
“不必。”坏女人声音清浅的一口回绝,冷意阵阵,这跟她照看花枝的温柔动作形成截然不同的反差。
张琬顿时陷入深深的沉默,暗想坏女人的心思太难猜了!
半晌,祭卫们奉上膳食,张琬选择安静进食,不愿再费心思。
午后无课,张琬用完饭喝着茶水,便打算回屋小憩。
“我想回屋小憩,你不去休息会么?”张琬见坏女人用完饭,仍旧饶有兴致的观赏瓶中花枝,那目光竟比看自己还仔细上心!
“堂内有侧室,小王女可以去里间小憩。”说话间,坏女人这才抬眸看了张琬,实属难得。
“还是不麻烦了,我回屋睡的更踏实。”张琬觉得坏女人今天太不对劲,担心自己睡到一半惊醒!
语落,坏女人却又道:“如今巫史祭徒都被更换,小王女就不怕吗?”
本来窗外阳光明媚的很,这话却生生让张琬体验到冷冬的感受,胆小又不解的唤:“怕、怕什么?”
坏女人细心整理粉艳花枝,指腹似是挑选般的缓慢停留在一朵艳丽花团,素白与艳红,极致观感,让张琬一时不知该赏花,还是该赏人。
许是因为大病一场的缘故,坏女人如今冷白面容并不见血色,薄唇亦只是些许淡粉,清幽雅丽。
可是坏女人却并未被娇艳花团夺去半点光芒,反而更像是吸取花团艳丽风采的精怪,两相对比,花团都显得黯淡无光。
见此,坏女人清冷眉眼浅浅溢出泛着冰霜的淡笑,指腹间却毫不犹豫的摘断那朵精心找寻的美丽花团,幽幽道:“小王女就不好奇巫史为何突然不见么?”
话语间,原本艳丽的花团在坏女人好看的指腹间,化成一抹颓靡浓稠血色,瑰丽而诡美。
张琬看的心间一紧,先前的惊艳,霎时烟消云散,很是惜命的吞咽了下干涩喉间,回神的结巴应:“我方才好像也没有找到那位巫史,她去哪了?”
本来以为坏女人收下自己送的花,应当是有几分喜爱,可现下*看来,这几枝花能不能活到明日,恐怕都难说!
因为现在的坏女人看起来毫无爱惜之意,张琬无声的替花枝们默哀,同时亦在心里给自己添上三柱香。
以坏女人反复无常的心性,自己的坟头草这会可能已经在生根发芽了呢!
第39章
屋内一时安静无声,外边的明媚光亮从门外悄无声息的攀进地面,仿佛光与暗的较劲,斑驳陆离,分外晃眼。
张琬身子处在幽深室内,目光发呆的看着那些金色光斑,亦像是被光亮灼了眼般有些晕眩。
此时的坏女人仍旧没有立即应话,张琬探手揉眸,并未看清具体神情,只觉她周身泛着生命停止流动将要消亡的静寂,莫名危险。
而秦婵正顾自垂眸看着那朵先前贴在少女耳旁似是呢喃细语般勾人蛊惑的明艳花团,转瞬已然糜烂如血,眉眼漠然视之。
待取出绣帕擦拭指尖沾染的艳丽花汁,秦婵转而打量瓶中其它花枝,方才觉得顺眼些许,淡然道:“那位巫史现在恐怕生死都未可知。”
母亲向来是懂得如何挥舞头顶的寒刀来震慑制服不诚之人。
恐惧,远比直接用刀剑杀死一个人,更加的令人绝望煎熬。
不过对于掌控的主宰者而言,则是截然不同的有趣体验。
张琬错愕的看着轻描淡写般的坏女人,心间顿时升起惊悚畏忌。
明明太阴祭司已经幽禁坏女人,罢免圣女职责,又撤下她身旁的巫史祭徒,现下竟然还不肯罢休!
张琬想不明白一个母亲怎么能对她的女儿如此步步紧逼。
坏女人就算再冷漠善变,她当初是因为替太阴祭司才会举行河神祭祀。
结果太阴祭司却完全不知体谅坏女人的难处,反而像是对待一件物品般毫无怜惜,简直残忍。
张琬一时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多问,唯恐听到更令人心惊之事,只得听从坏女人先前的建议。
现下既然太阴祭司还要继续针对坏女人,那她周围的人势必亦会严查,自己还是不要给坏女人招惹更多的麻烦。
可是当张琬躺在坏女人堂屋侧室榻上闭眸小憩,却怎么都睡不安稳,脑间模糊的浮现巫史血淋淋面目,不免心惊!
这下非但没有恢复精神,反倒张琬更显颓靡困倦。
绚丽霞光于傍晚时分彻底湮灭天际,夜幕笼罩,灯盏初上,给屋院内带来些许幽光。
张琬连带晚膳都没什么胃口,浅浅吃了些羹汤,便在坏女人安置的内堂,沐药浴更衣。
现如今屋院内看似沉静安宁,却总给人一种仿佛随时会响起惊天巨雷,让人时刻绷紧着心弦,不得安生。
张琬想回原本屋内去睡安稳觉,很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现下张琬甚至都不敢一个人睡觉,唯恐会像巫史那般突然消失!
夜色深时,张琬练完字,探目张望屋院廊道内手持兵刃的祭卫们,她们周身充斥威严肃杀,就像看守奴隶囚犯。
反观被看守的坏女人,她正处事不惊的翻看竹简,完全不见半点害怕神色!
“小王女不练字了么?”坏女人移开落在竹简的目光,声音清浅的问。
“嗯,你什么时候休息啊?”张琬现在知道祭卫们是太阴祭司耳目爪牙,连带说话都小声了些,唯恐不小心给坏女人招惹罪责。
坏女人似乎亦察觉到张琬的奇怪,墨眸浮现不解的唤:“小王女若是觉得困顿,大可去休息,何必如此说话?”
张琬稍稍探身警惕的应:“因为外面的祭卫们,肯定会偷听谈话告状的吧。”
往日里巫史亦会记录自己的日常递交给坏女人,这事张琬还是颇有心得体会!
语落,坏女人沉静眉目忽地浮现些许淡笑,好似春风拂过枝头般惬意。
虽然转瞬即逝,不过张琬看的真切,心神荡漾之余,疑惑的问:“你刚才是笑什么呀?”
坏女人掌心合上竹简,微微倾身,眉目间溢出趣味,配合的附耳道:“小王女言之有理。”
张琬只觉耳朵霎时之间酥麻的很,却也没多想,心里怪不好意思的小声唤:“可是我好怕,今夜能跟你一块睡么?”
现在整个屋院除了坏女人,张琬别的都不认识,连忙补充道:“嬷嬷说我夜里睡觉很乖,绝对不会乱踢乱动,说梦话之类的。”
闻声,秦婵垂眸看向少女忐忑不安的明眸,其间一如既往的澄澈清透,并无杂念,犹如熠熠生辉的珠石般赏心悦目,心间愉悦的颔首应:“好。”
夜幕深深,闺房内里,张琬抱着一处软枕走到榻旁,目光看向素白内裳等候的坏女人,还有些不大敢相信,询问:“我可以睡里侧么?”
坏女人素白掌心捧着一册竹简,闻声,稍稍移动蜷缩修长玉腿,一副极好说话的温柔模样。
张琬看的心里惊诧,迟缓的弯身上榻,探手将软枕放置坏女人的玉枕旁,才有了些许真实感。
半晌,张琬整个人手脚并拢规矩躺在里侧,收敛心神,偏头看向半坐身旁的清丽文静容颜。
烛火摇曳,照得坏女人面容渡上淡淡光辉,琼鼻挺立,薄唇轻抿,一双美目低垂望着竹简,尤为光洁柔美。
这真是极其符合张琬初见坏女人时,心间臆想的神采气度。
“小王女不是困了么?”坏女人忽地出声,眉目轻转,直直撞上窥视目光,并无半分介怀与不悦。
张琬躲无可躲的有些窘态,明眸心虚的频繁眨动,小声问:“我打扰你看书了吗?”
坏女人仍旧垂眸注视,清冽目光中透着幽静,其中无风无雨,语气平缓的应:“没有,我只是在看小王女前些日念过那些卜辞古籍而已。”
“你好像很喜欢看三百年前那位太虚大祭司的生平呢。”
“喜欢,倒也谈不上,只是觉得有些趣味罢了。”
古王朝的太虚大祭司一职,延续数百年,结果却在三百年前戛然而止,其中可谓是疑云密布。
说话间,秦婵目光落在静躺身旁的少女,她的眼眸在烛火照耀下似星尘明亮,眼睫弧度变化微妙,既勾勒出灵动纯净,却又在尾捎压低,呈现些许楚楚动人姿态,让人心怜。
秦婵心随意动的抬手,轻触少女眼角描绘,感受着她在呼吸之间带来的微弱颤动,这是与白日花团完全不同的鲜活触感,心间仿佛亦被突然什么东西紧紧束缚一般,微疼的缓神出声:“小王女莫非是害怕会受到牵连,所以才会睡不着么?”
如果自己沦为母亲的弃子,那作为跟自己有婚约的少女,她害怕的想要逃离危险,实乃常事。
趋利避害,万物的本能罢了。
秦婵面上仍旧表现的温和平静,心里却并不打算让少女真就置身事外。
这么鲜活有趣的少女若是就此停在如此年岁,大抵亦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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