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仙咕
如果还有第二个,那就是沈硕她妈女朋友,柳飘飘。当然一般人是不知道沈硕跟柳飘飘关系,网上有人磕,但她们没公开过。
“沈硕来了?”江有盈在村口大树底下找到外婆。
外婆被几个老太太按着,扒了外面那件毛线衣,发现里面花衬衫缝了十几个口袋。
她老胳膊老腿直扑腾,“哎呀别动我东西!”
江有盈探身口袋里摸出张牌,看一眼扔牌桌上,叮嘱四周,“欸我说,别弄出人命。”
几个老太太气头上,叽叽喳喳的,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你别走啊!”
外婆扯住她衣角,喊“救命”,江有盈根根掰开手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您这次就认栽吧。”
沿石板路往家走,远远见隔壁小院门扉紧闭,人家母女团聚,江有盈本不想打扰,还没走出三步远,门内传来尖锐哭喊声。
沈新月到底还是挨了揍,她捂着脸坐在地上,哭着说“我不要你管”,沈硕捡起她拖鞋往脑袋上砸,“我不管你谁管你?你想要谁管?”
柳飘飘起身来拦,让她别动手,沈硕气得头晕,坐板凳上,“我一早怎么跟你说的,出了状况就来找我,就算公司不想做了,也不至于把房子赔进去。”
“房子是我自己买的,赔就赔了,我无所谓。”沈新月脸上泥浆被眼泪冲出两条路,她吸了下鼻子,“你为什么总看我不顺眼,总对我有那么多意见,我是自己选择留在秀坪的,我不想继续以前的生活了……”
“在泥坑里打滚就是你的生活?”
音调霎时拔高,沈硕再次起身,横臂指向她,“从小你就不听我的话,我让你学艺术,你非要去什么财经学院,学人家开公司做生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王国栋在你背后出谋划策,你听他的不听我的,你现在回我家干什么?你滚出去!”
说着就上前去扯,要把人赶出家门,柳飘飘去拦,沈新月抱着廊柱不撒手,家里两只猫吓得躲起来,沈新月扯着脖子泪眼汪汪喊“外婆”。
“这是我外婆的家,不是你的家,你没资格赶我走!”沈新月尖叫。
她哭得实在可怜,沈硕本不忍心,见她满身泥泞,又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她衣服,“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沈新月,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辛苦赚钱养你那么大,你就这么报答我?你能不能听我一次。”
都是犟种,柳飘飘谁也劝不了,扶墙使劲揉着太阳穴,头疼。
沈新月双手捂脸,痛苦极了,“你放过我吧,不要再管我的事好不好……”
“你放过我吧。”沈硕说着就要给她下跪,“应该是我求你,你放过我。”
柳飘飘靠在廊柱,捂着胸口,小的没办法,大的更没办法。这对母女关系差不是一天两天了。
外婆不在,江师傅也不在,没有人可以帮她。沈硕还在数落,对她的眼泪无动于衷,心中绝望,沈新月双手抱住廊柱,脑袋一下一下往上撞,“那我去死,我去死,我死了大家都能消停。”
沈硕气到完全失去理智,一时竟没有反应,柳飘飘赶紧跑过去把人抱住。
江有盈敲门没人应,里头乱哄哄的,她垂手站立门边思索片刻,退后几步,铆足劲上前猛一脚踹开了门。
砰一声巨响,众人回头,江有盈冷着脸站在门外,喊了声“沈新月”。
“江师傅!”沈新月左右挣脱开,飞奔而去,一头扎进她怀里,放开了嗓嚎啕大哭。
满身泥也不嫌弃,江有盈死死扣住沈新月肩膀,托起她红肿的半边脸,“她们打你了?”
额头剧痛,沈新月摇头,小声说“我想洗澡”。
沉了口气,强按耐不悦,江有盈带人离开,临走朝门里看了一眼,脸色阴沉。
第32章
沈新月承认自己多少有点演的成分,她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窝囊,八岁那年撒尿淋她妈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她还是个孩子,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尿急,而天气太冷……
再说,有外婆护着呢,沈硕再是恼怒又能拿她怎么样?
江师傅英雌救美,来得正是时候,尽管已沾染得满身泥泞,还是要稍注意点形象。
大鱼咬饵,轻拉慢收,以免把人吓跑。
“满满,你来救我了,呜呜——”
沈新月死死抱住她,想在她怀里狠狠撒娇,又顾忌着满身满脸的泥,表示得十分为难,十分拘谨,怯怯往后缩,“我总是那么丢脸,那么倒霉,我好脏啊呜呜……”
“跟我回家。”江有盈牵紧她手,神情肃然。
转身之际,沈新月看向门内,沈硕眉头紧锁,嘴角微嘲,一脸膈应——自己生的,什么德行她还不知道?
那又怎么样,哼。
隔壁小院,沈新月常来,从来当自己家一样随心所欲,唯独这次,是江师傅主动牵她来的。
抬腿迈进门槛,身边人搀扶着,表情慎重关切,沈新月抬头,双目含水,盈盈流转,心间荡起涟漪——像在引新娘子过门。
院里几个大学生杵那看,有贴心的女孩上前表示关切,沈新月轻轻摇头,“我没事。”
风过,一片雪白飘扬坠落在肩膀,院里的樱桃树开花了。
“跟我去房间。”江有盈声音比花瓣还轻。
得来全不费工夫,紧闭的房门开启,沈
新月装矜持,手攀着门框不肯进,屁股直往后撅,“我身上全是泥,我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耐心告罄,江有盈懒得跟她啰嗦,连拉带扯把人扔进浴室,“给我洗。”
暖水浇淋身体,驱散周身寒意,沈新月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说一点不难过是假,只是更擅长苦中作乐罢了,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为什么总裹得满身稀泥,像一块酥肉,油锅里反复炸。
浴室玻璃贴了张磨砂静电膜,阳光穿透氤氲雾气,洒落在瓷砖墙,映照出小片朦胧光晕。
泥浆顺小腿在白色地砖蜿蜒成数条交错的暗河,打着旋儿淌进下水口,沈新月想起外婆习惯用面粉来清洗排骨和葡萄,这两者之间或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指尖触碰,那股热分不清是打的还是羞的。
江有盈拽她进浴室时的力道和语气脑海中反复放映,那股不容拒绝的强势让人莫名安心。
“我好麻烦啊……”
可她从来没嫌弃过,耐心多得用不完。
水雾中视线再次模糊,思绪飘远,沈新月想起柳飘飘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在市郊豪宅比她家客厅还大的衣帽间。
——“我究竟是谁?”
女明星在荧幕上留下许多经典形象,却常因入戏太深而莫知所措。
沈新月当时不懂,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谁不是在演戏呢?她同样在扮演一个窝囊的、倒霉的沈新月,扮演弱者,渴望偏爱,得到怜惜。
“咔”一声,门开,混沌中抽离,沈新月迅速背身,目光警惕。
江有盈站在门口,换了件外套,怀里抱的几件衣裳挂到旁边架子上,“敲门没应,还以为你晕过去了。”
“我没听见。”沈新月抱肩。
“别洗太久,容易缺氧。”她声音依旧淡淡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沈新月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紧,又想哭。
双肩自然下垂,放松戒备,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音色平稳,“快好了。”
意识到有人在等,没在情绪上消耗更多时间,快快洗净自己,沈新月抓起毛巾擦干身体。
动作有些迟缓,镜子里,那张红红的脸蛋需要被温柔抚摸。
睡裙白色,腰部有刺绣镂空,沈新月发现这人的居家服多种多样,风格完全不能统一。挺闷骚的。
推开门,不料门外有人双手环胸,正倚在墙边等。
沈新月一愣,“你在担心我吗?”
目光从上至下扫过,又原路返回,在她面颊停留一瞬,江有盈抬身,“过来喝点热水。”
浅棕色木地板留下的几个大泥脚印已经被清理干净,沈新月碎步跟随,接过水杯,双手捧着。
温暖如电流窜进身体,她吸吸鼻子。
“擦脸了吗?”江有盈问。
摇头,沈新月摸摸脸蛋,有点痛,还有点干。
江有盈起身,返回盥洗台挑了瓶清爽的面霜,伸手直接把人按在床边。
小受气包躬腰塌背,半死不活,几缕湿发从毛巾帽里掉出来,搭在肩膀,这件睡裙领口开得比较大,一眼望到底。
不是故意的,她随手抓了一件,今天这种情形,她怎么会呢,她不是那种人。
左右手揪起两肩布料,江有盈把睡裙往后扯了扯。
惊惶抬头,沈新月捂了下胸口。江有盈面不改色,挖一坨面霜,点按在她两腮和额头。
“嗷”一声喊痛,眼眶泪花花闪,沈新月瘪嘴又要哭。
两根手指捏住她下巴,抬起,江有盈弯腰,皱眉,“怎么弄的。”额头又肿了一大片。
“我自己撞的。”沈新月老实答。
用脑袋撞墙撞柱子,江有盈只在电视里见过。
在她身边坐下,一手控住她下巴,另一手将面霜轻柔涂抹开。
“为什么。”
没忍住,打了个哭嗝,自己都膈应到不行,再抬头看向面前这张担忧的脸,心里的委屈爆发成山洪,沈新月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沈硕骂我,我骂不过她,我想,要么撞死要么晕死,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小表情做作得很,偏有人最吃这套,江有盈眉头深皱,极为恼怒,又极力克制着不发作,目前安抚为主。
“你是不是傻?”
“我就是傻,我是一个大傻瓜。”沈新月呜咽着。
丁苗若在现场,肯定要吐,事实是丁苗不在,自然无所顾忌,沈新月再次一头扎进人家怀里。
“妈妈不爱我,我小时候,还说我是她的污点,如果没有我,她会拥有一段更完美更健康的人生……”
可能有夸大成分,也可能只是沈硕当时的气话,但沈新月记住了,牢牢记了十几年。
江有盈任由她眼泪打湿衣衫,双手虚虚环抱,指尖谨慎触落在她纤薄后背,一点一点,手臂收紧了,将她拥得更深。
“不哭了,脸会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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