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淮青山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还是得完成任务。
见陶宁再次沉默下去,520再接再厉:【你考了三年才上岸,又失去了所有记忆,能做到这样子已经很棒了。】
黑夜里,陶宁睁大了眼睛:“你说我,考了三年才通过测试?”
520暖心安慰:【没关系的,三次也很棒的,虽然是擦线上岸,起码上了不是吗?】
陶宁无师自通懂了何为擦线,大概就是比名落孙山里的孙山吧。
这一次的沉默,终于让520意识到不对劲,难不成它宿主还是个活的伤仲永?
它小心翼翼地问:【你以前……是不是很厉害啊?】
陶宁闷闷道:“不说天纵奇才,别人给我读过一遍的我都能记下来,家中藏书楼十万余本书我倒背如流。”
520倒抽一口气,按照人类的标准,这确实很厉害了。
520又问:【不应该说看吗?怎么是读,十万余本书那要多少人天天在你耳边读。】
陶宁回忆起从前,眸光黯淡一瞬:“那是因为那时候……”我已经瞎了,十万本书是没瞎之前看的。
【那时候怎么了?】520很好奇宿主的少年时期,它撺掇陶宁多说两句,【要不你再给我讲讲你小时候呗,我给你说你这些年以来的经历,互相交换嘛。】
不听了,越听感觉自己越落魄。
陶宁翻了个身,捂着耳朵睡着了。
520终于学聪明了,没有跟她说其实自己在她意识空间里,保持了沉默。
天杀的,那凶手究竟在棍子里下了什么降低智商的毒药,把我宿主打傻了。
宿主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弃你的。
就算是骗,也得把人骗回本源世界治好脑瓜子。
第118章 被公主捡回家了6
一大早, 陶宁就起来了,把自己一同收拾,又去给公主请安。
侍女们正忙着给长公主洗漱更衣, 不过她们都被隔在了屏风外, 她不喜欢旁人近身,更喜欢亲力亲为。
还听说长公主今天起得算晚了,往常天不亮就起了。
还真不出陶宁所料,昨夜长公主回来得很晚。
倒不是因为崇熙帝脑子笨学得慢耽误了时间, 而是她处理朝政才晚归。
长公主伏案忙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要是她哪一天早归才让大家觉得稀奇, 三年来日日如此, 早出晚归也就算不上奇怪了。
此刻房中, 崔虹端着衣服, 站在一旁,低声复述昨日在寝宫中发生的事情。
安宁是长公主叮嘱过要看顾的人, 难得她有这闲心, 大家也好奇为什么, 昨日那一遭自然传到了公主耳中。
寝宫内安神香尚未散尽,闻得人昏昏欲睡,可这些对长公主已经没有太大用处了。
秦央抽过一件衣服穿上身, 闭着眼睛给衣服系上衣带。
听到最后一节, 秦央笑了一声:“她真这么说的?”
崔虹笑道:“看着沉闷,倒是个会说话,想来是个内秀的。”
秦央睁开眼睛, 瞥了她一眼:“你是想说她闷声不吭的, 倒是不让自己吃亏吧?”
崔虹还是笑,只说:“行宫里比不上皇宫, 无人看顾的,也是难。”
这话倒是不错,也是昨晚上秦央才知道,安宁十岁就来到了行宫中充当洒扫宫女,根本没有死。
可是大家都以为她死了,如果不是这个误会,安宁未必能活到现在,还出现在她面前。
不是因为这个误会,秦央不至于今天才找到人,但已经迟了太多年了。
秦央慢慢不笑了:“她母亲是当年京中有柳絮之才之称的才女,父亲也是当年探花郎,师从一代大儒王甫阁王老太傅,还娶了师傅的独女为妻。”
“算起来安适还是我师兄,若无当年的事情,她应该是京中世家女公子。”
王甫阁老太傅曾为当年帝师,得先帝敬仰,后又为长公主秦央开蒙,本该是一世清贵,配享太庙。
只可惜出了惊蛰之变。
崔虹安慰道:“公主当年也是年少,您已经尽力了。”
秦央长不了安宁多少岁,安宁十岁她也才十三岁,能做的事情很少。
当年先帝迟迟不立储,引起朝野上下不少议论,仔细数数,元后只出了秦央一女,其余妃嫔膝下子嗣也不多,活到成年的皇子也才三个。
崇熙帝在那时候还是个几岁大的幼童,虽然受宠,但也没人会觉得皇位会落在他头上。
这三个都是秦央的哥哥,三哥也比秦央大上不少。
催得最急的那一年,先帝被气病了,他觉得大家都盼着他死,所以才要他立储的。
在三个儿子之间,他的确举棋不定,只看态度倒是一视同仁的不亲近。
眼见皇帝都过了六十大寿,还不肯立储,三皇子也快三十岁了,都不年轻了。
皇帝愤怒几个儿子翅膀硬了觊觎皇位,几个皇子则恼怒皇帝不肯做决定还让他们几个斗。
二皇子与三皇子勾结,共同谋反,还约定好各凭本事,谁先拿到诏书就奉谁为尊。
至于心底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他们两个清楚。
二皇子非常自信,因为他拉拢到了战功累累的神武将军安盛,还答应神武将军会将他女儿封后,以后还会封她的孩子做太子。
惊蛰当日,二皇子谋反逼宫,神武将军为麾下大将,攻入皇宫势如破竹,杀声震天。
本在老皇帝身边侍疾的秦央因护驾受伤,几乎一整个月神志不清,缠绵病榻。
等她醒来,便听说神武将军谋反,诛九族,而师兄安适一家也在其中。
探花郎安适本是神武将军长子的外室子,后考取功名才得以归宗认祖,全了他母亲的遗愿。
但安适不愿住在将军府中,而是分府另住,多年来关系平平。
谁都没想到,神武将军竟然会伙同二皇子谋反,这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王老太傅多次求情,老皇帝念在王老太傅劳苦功高,三朝元老又是自己的老师,特地改为流放。
流放辛苦,但起码命是保住了,紧接着有人上奏折弹劾传出翰林院翰林安适与三皇子私交过甚,证据确凿。
老皇帝大怒,命人彻查。
过没几天,传出消息安适已死,内阁中有人故意将安适死罪,妻女充入教坊司的折子放在中间一摞。
内阁会把奏折分成三摞,第一摞重要,第二摞不甚重要,第三摞则是请安折子。
老皇帝年老,精力不济,看奏折只会看重要的那一摞,剩下两摞都是不看的,也就被人钻了空子,圣旨一下,无法更改。
安适被赐死,夫人病死牢中,王老太傅一病不起,也跟着去了,只剩下一个孩子下落不明。
她那造反的好二哥幽闭府中,一杯毒酒赐死。
至于三哥则死在了混乱中,尸体也被躁动的马匹踩了几脚,遗容不甚好看。
那一夜结束得很快,之所以谋反被及时镇压,是大皇子察觉到异样,拼着闯宫门的罪名入殿告密。
秦央就在身边,听见了病重的老皇帝气得摔碎了杯盏。
秦央还看见老父亲涨红的脸,还有地上磕头的大哥扬起笑意的侧脸。
气得多了,老皇帝反而激起的求生欲,能起床下地了,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起一切事物。
在寻找师兄遗孤下落时,秦央见证了大哥被封为太子,也见过太子大哥病重时,枯槁憔悴的脸。
为了这个皇位,他付出了很多,可是他才迈上了一个台阶,只差临门一脚却要死了。
太子大哥临死前还抓着妻子的手说不甘心,太子妃直接哭成泪人。
三个成年的儿子都死了,不知道老皇帝有没有后悔过,应该是有的。
在太子大哥的灵堂中,她第二次见到了老皇帝的眼泪,第一次是她的母亲去世时。
那是她还没想过,没过几年,她又见到了第三次眼泪,嘱托她辅佐少帝。
秦央答应了,含着泪在他床前磕头,在她心里,老皇帝对她始终很好。
第二天,老皇帝驾崩了,她从丹阳公主到镇国长公主。
知道这段往事的人已经不多,公主府内也就几个老人,以及秦央与崔虹知情。
崔虹还见过小时候的安宁,只记得那是个腼腆的孩子,喜欢躲在母亲身后。
之后传出她死讯,便再也找不着人了。
房中一时沉默,唯二知情的两人不会多谈此事,两个皇子造反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秦央沉默地穿好了衣服,扣上了子母扣。
房中侍女们脚步轻灵,马面裙上的香囊穗子随着走动而动。
坐在镜前束发的秦央说:“陛下登基后,我曾查过此事。”
崔虹点头:“是,我也听公主说过。”
秦央道:“三哥素有才名,总爱白龙鱼服参加诗会,广交朋友,安师兄进京赶考与其结交,两人引以为友。后来得知三哥真实身份,又见京城风起云涌,安师兄渐渐与三哥疏远,以求自保。”
“当年上折弹劾的人在争斗倾轧中惨败,被判流放,死在苦寒之地,内阁中的那一官员告老还乡,已然痴呆,话都说不明白。”
但是真相大致分明,安适的死也是一次倾轧。
安适逃过了第一次死劫,没能逃过第二次。
崔虹细想,她眉间带上忧色:“可是公主,这么多年找不到,偏偏今日就撞到你眼前,我是怕……”
秦央直视铜镜,镜中朱砂痣灼灼,她轻笑一声:“那最好还是不要为好。”
有侍女从门外进来,站在门前通报:“长公主,行宫宫女安宁给您请安,人在门外候着。”
隔着一道屏风,正在调香的侍女手一抖,多添了一小勺香料。
陶宁没等多久就等到了秦央,雍容依旧,行动间自带香风:“天才亮,怎么不晚些再来?”
“啊?公主要赶我走?”陶宁问。
这直白的话把秦央问得一怔,她反问:“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