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聊到底
慕陶闻言,往离玉身上多贴了几分,拧着眉心,用力点了点头。
短暂犹豫后,她深吸了一口长气,扶着离玉再次向前走去。
其实离玉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不需要一直这样小心翼翼地扶着,也不需要再走这么缓慢了。
可话到嘴边,望见小徒弟一脸担忧的模样,又忽然觉得不说也挺好。
反正黑化值已经稳住了,不妨多装一会儿柔弱,让小女主好好关心关心她。
这要是能够查看角色好感度,说不定她在小女主心里的地位,已经高得堪比亲娘了吧?
离玉这般想着,心里正乐呵呢,忽觉周遭的场景似是变幻了模样。
她定住心神,多看了几眼。
不是错觉,周围真的发生了变化!
悬在天边的怨气渐渐消散了,周围奔逃的地缚灵与追赶的黑影也随之一同消散了。
天色仍旧是暗沉的,可四周不再是一副残破的模样。
这座被高墙围住的王宫,又一次恢复了三百年前的模样。
离玉对这样的变化十分熟悉,她可以笃定这就是那只黑鸟引起的幻象!
虽然有点意外,但是转念一想,黑鸟既想告诉外来者当年的往事,又怎么可能绕得开引灵阵呢?
慕陶:“师尊,这里的模样忽然变了!”
话音落下那一刻,一道小小的黑影忽从二人身侧飞掠而过,吓得慕陶当即发出了一声惊叫。
凡事一回生二回熟,离玉虽然也有被这一掠吓到,但在看见那长长尾羽的瞬间便冷静了下来。
“追!”离玉毫不犹豫地说着,指尖灵光一闪,速行之术沉至二人脚底。
下一秒,她都不等慕陶反应,便已快步追了上去。
慕陶张着嘴吧瞪大了双眼,原地愣了三秒才回过神来,连忙跟在了离玉的身后。
“师尊!那是什么!”
“那是……”
离玉刚想解释,便见四周场景骤然变幻。
不远方,是一个灰石堆砌的大型祭坛。
“师尊,这个祭坛,这个祭坛就是引灵阵!”慕陶指着那个孩童所处之地,慌忙道,“我一醒来就在那个地方,可当时四周不是这样的!”
“是幻象。”离玉皱眉应着。
慕陶一下反应过来:“这是三百年前那场血祭!”
没错,这是三百年前那一场血祭。
好多人穿着月白的长袍,束着相似的辫发,无比虔诚地围跪在祭坛的四周。
灰石祭坛的边缘,摆放了成千上万的红白蜡烛。
火光于风中明明灭灭,映照着整个灰石祭坛。
祭坛之上,数以百计的活人祭品,被人用铁索绑缚在一根又一根的木柱之上。
他们穿着宽敞而又洁白的衣衫,身上挂着好似蛛网一般杂乱的红绳。
红绳之上,系着许多薄薄的月状铜片。
风一吹,它们便相互碰撞着发出阵阵声响。
那些活人祭品此刻都还醒着,他们的面容被血画的符文遮掩。
有人沉默不语,似已放弃了挣扎。
有人声嘶力竭地哭喊求饶,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祭坛的正中心,只有一个年幼的孩童。
孩童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形状反向扭曲着,看上去像是被人用钝器生生打断了。
干裂的荆棘将那小小的身躯捆绑在柴堆之上,尖刺划破单薄的衣衫,溢出的血迹早已干涸至暗红之色——他蜷缩着身子,虚弱得几乎只剩下了呼吸的力气。
哪怕知道这只是一场早已发生了三百多年的幻象,哪怕清楚祭坛之上的那个孩子最终会被救离此处,哪怕比谁都更加明白往事早已无法改变一分一毫。
真正身临其境的那一刻,离玉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云层被风轻轻吹散,皎洁的月色洒落向灰石砌成的祭坛。
身着月白长袍的大祭司缓缓向天高举起了双手。
祭坛正中,火舌向上腾起,只一瞬便淹没了那个小小的身形。
火焰烧断荆棘,火光之中那道蜷曲的人影,似也在剧烈的疼痛下本能地挣扎了起来。
烈火不曾烧灼的地方,月状的铜片如刀一般划开祭品,好似一场无人操刀,却偏又不死不休的凌迟。
滴滴殷红滑落石台,声声哀嚎震耳欲聋。
微弱的金光于烈火之中忽明忽暗。
大祭司的眼底不禁浮现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慕陶不禁又一次抓住了离玉的衣袖:“师尊,那……那是师兄吗?”
离玉:“……是。”
话音落时,忽有一只白鸟,飞蛾扑火般冲上祭坛,撞入了那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烈焰之中。
它的修为那么低,却仍旧想要以那无比微弱的灵力做点什么。
离玉不自觉向前靠了两步,伸出的指尖似想救下什么,却见那火光中微弱的金光忽然明亮了一瞬。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白鸟被一道金光裹挟着跌向了祭坛百米之外。
跌落在地的白鸟于短暂愣神后,扑扇着残缺的羽翼飞向了远方。
“杀了那只鸟妖!”大祭司冷冷说着。
护阵的将军闻言,连忙招呼着几个手下追了上去。
就在此时,方才不见了踪影的黑鸟,缓缓落在了大祭司的头上。
没有一人察觉,它只是回身再一次望向了离玉。
不,这一次,它的眼睛里似是有恨,与之前两次相望并不一样。
离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向着身后望去。
果然,在她身后的十几米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静静遥望着祭坛的身影。
他身着一袭黑色长袍,连袍的帽子遮掩着刻意压低的面容。
黑夜之中,火光描摹着那个模糊的轮廓。
离玉上前两步,想要看清他的容貌,却只在帽檐之下望见了一片星空。
黑袍之下,并非一副人类的面容。
那是一片星空,但不是仰头便能望见的星空。
它如宇宙中的星海一般,浩渺而又寂寥,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离玉一时乱了心神,不自觉后退数步,直到被慕陶扶住,这才回过神来。
耳边的哭喊与哀嚎渐渐没了声响。
幻象中的那轮弦月已于不知不觉间悬在了祭坛的正上方。
月力最为强盛的那一刻,祭坛之上无数祭品的鲜血,于地面刻出的凹槽中缓缓流动,最终彼此相连,结成了一个暗红的阵图。
“说是血祭,其实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引灵阵。”
黑鸟声音嘶哑地说着,目光缓缓望向了天边的月。
那一瞬,祭坛的中心亮起了耀目的金光。
血阵于地面缓缓向上升起,似要囚住那一夜的月亮。
怨气,如血烟似的,从上百个祭品身上抽离,被血阵牵引着升入高空。
月华都似在那一瞬被染出了淡淡血色。
“黑袍告诉他,冷宫里的那个孩子,有着世上最为罕见的先天灵质,若以他的魂魄铸下招阴聚邪之阵,他将能得到用之不尽的力量。”
“这个阵法,不止是一个简单的引灵阵,它还可以困住所有入阵的阴邪与魂灵。”
“他是一个邪修,这对他有着大过生命的诱惑……”
以如此灵质的魂魄为阵眼,招阴聚邪,囚困其中,于一个邪修而言,确实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
城中有着这样一个可怕的阵法,槐国主君还下令屠了全城,难怪城中怨气久久无法散去。
离玉回望着那只黑鸟,皱眉道:“那么你呢?你身上虽有怨气,却仍是妖族,并非不能离开此处。”
“……”
“你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离玉上前几步,沉声问道,“你引人看见这些过往,所求又是什么?”
“……”
黑鸟不再说话,只是转身飞走。
“追!”离玉对慕陶说着,快步追在了黑鸟身后。
远离灰石祭坛之前,离玉忍不住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被烈火烧灼的阵眼。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灼目的火光之中,似有一股不属于三百年前的力量,正在试图打碎这样的幻象。
只是一瞬的恍惚,身后的祭坛便已消失不见。
无数零星的记忆碎片,在这一瞬于她眼前碎裂重组。
她能感觉到慕陶害怕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当周遭碎裂之景再次重聚之时,她又一次来到了那间被牢牢锁住的房屋之外。
黑鸟扑扇着翅膀飞向了窗外奄奄一息的白鸟。
只一瞬,便已与之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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