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硬片辣条
“她要这么多书干嘛?”出了宿舍,何野拍拍手上的灰尘,“都不能用了。”
祁麟答道:“拿去废品站卖钱,估计能卖个五六十。”
“那么多?”何野踏上楼梯,有点心动。
她最后半年再攒攒,说不定也能卖个五六十。
都能买一套卷子一套习题了呢。
“你别想,那么多书,你搬下去得累够呛。”祁麟两步作一步地跨,捏了捏她的手臂,只摸到一胳膊棉花,“细胳膊细腿儿的。”
“瞧不起谁呢,我能一下跨三格。”何野长腿一迈,踩上三个台阶,撑着膝盖费劲地踏上去,接着冲祁麟得意地挑挑眉。
人与人之间奇怪的胜负欲激得祁麟直接扶着扶手,作势要踏四个台阶。
等脚尖够上台阶,裤子都快开劈叉了。
路过的女生看傻子似的看着她俩。
“我比你——”祁麟吃力地说,“多一个。”
“你牛逼!”何野连忙扶住祁麟另一只胳膊,生怕她脚一滑摔下去了,“快起来。”
祁麟借着力脚一蹬,晃晃悠悠踩上台阶看着她:“怎么样?”
何野半天只评价出一句:“你是傻子吧?”
祁麟往楼道尽头走:“我赢了。”
“啊对对对,你赢了,你多牛逼啊,等摔下去落个偏瘫够你吹一辈子。”何野掐着嗓子装模作样地说,“逢人就说,知道我偏瘫前做了什么吗?一下跨四个台阶!”
祁麟笑起来,如同身侧防护栏上被晒得发暖的棉被,暖乎乎的。
何野推开门,将近半个月没住人的房间从各个角落泛出冷冰冰的气息。
她拍拍枕头,在空中扬起大片灰尘:“我晒个被子,你随便坐坐。”
“好。”祁麟站在不远处。
何野把被子卷成一条,走到外边抖了抖,铺在阳台上。
祁麟拿着枕头出去。
“给我吧。”何野接过枕头,拉开拉链,抽出枕头套。
这会儿没几个人在走廊上,祁麟黏黏腻腻地蹭过去抱住何野。
“手、手往哪放呢?”何野拍掉在身上漫无目的游走的手,抖着枕头套。
“就想蹭蹭,抱一抱。”祁麟厚着脸皮,手浅浅笼着腰,不死心地嘟囔,“然后一块儿晒太阳。”
“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何野无奈地观察周围,“你这样我怎么晒被子。”
“看到就看到了,我就抱一抱,又没耍流氓。”祁麟把下巴搁在何野肩上,闭上眼睛感受暖阳,舒服地舒展眉毛,“你做你的,别管我。”
没人往这边瞅,女生之间搂搂抱抱挺正常,何野悬挂的心稍稍缓了下来,继续抖着枕头。
一张折成正方形的黄色小纸片掉在地上。
何野蹲下,迟疑地捡起来,祁麟就是不撒手,也跟着蹲下。
小纸片摸着粗糙,估计不是什么好纸,属于打草稿都嫌弃的那种纸。
何野打开小纸片,真就是张用黑色水笔画的鬼画符似的符纸。
想起来了。
是江成海被抓后,她们第一次出去玩,路上一个算命先生给她的。
算准了她前半生事事不遂,最近有个大挫折。
还说有个能分担磨难的贵人。
当时她还不信,现在一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嚯,大师,真准!
“欸,”何野站起来抖了抖肩,“你看。”
祁麟蹭了蹭下巴,懒洋洋地瞌着眼皮,“看什么?”
何野把纸递到祁麟面前,“眼不眼熟?”
祁麟短暂思考了一秒,恍然大悟:“你还留着呢?”
“我那天就觉得被骗了那么多钱就换了一张纸,丢了太可惜,反正也不碍事。”何野用拇指抚平符纸上的折痕,“我也没想到竟然没丢。”
“真的,我还记得你当初刚来学校什么模样,一副谁惹我不爽就跟谁干架,”祁麟仔细回味,笑得嘴都歪了,“之前特有意思,还特别可爱,像只老炸毛的小猫。”
“小猫?”何野十分不满这个形容词,“我,可爱?炸毛小猫?”
“不对,不像炸毛小猫。”祁麟改口唱了起来,“你是朵带刺玫瑰,带刺的玫瑰——”
何野把枕头放阳台上,瞪着祁麟:“你才是玫瑰,你全家都是玫瑰。”
“你是玫瑰我是玫瑰,我们都是玫瑰,”祁麟搂住何野的脖子,兴许是心情太好,一口亲何野脸上。
湿润的唇,按压的皮肤,萦绕在呼吸间的阳光,还有非常响亮的一声“啵”。
在这一刻,全刻进了何野脑海。
她摸了摸脸,湿润的触感好像还在,像祁麟又亲了她一口。
“你烦不烦,”何野被晒得浑身热乎乎的,连带脑子都反应迟钝,“亲我一脸口水。”
“走走走,玫瑰花进小猫窝。”祁麟跟着她的脚步走,贴着她的脸颊。
“别被人看见了。”何野几步走进屋子。
“我刚看了,没人看见。”祁麟随手关上门,将满园春光挡在门外,“累不累?躺床上休息一下。”
“撒手,一堆事儿没做呢!”
“开学能有什么事儿?歇一歇,就歇一会儿。”祁麟狗屁膏药一样黏黏糊糊地抱着她,就是不撒手,“那我跟你一块儿,我帮你。”
何野无奈地问:“你作业写完了?没写完快去写啊。”
“没呢,你女朋友自有妙计。”祁麟好像很喜欢这个称呼,说这四个字是含含糊糊的,像在嘴里轮了一圈。
何野赶不走身后的尾巴,只好一边拖着人一边干活。
“阿野,我还记得那时候还带你跳了广场舞。”
“是你一个人,我只在旁边看着。”
“差不多,我知道了,你是不是那时候就被姐曼妙的身姿迷住了?”
“能不能别那么自恋?”
春日将近,冰雪消融,阳光下带刺的玫瑰舒展花瓣,露出柔软的花蕊,代表祥瑞的福字轻轻刮过,带起阵阵香气。
第124章 “我不能止步不前,会被你甩开的。”
“新学期新气象,最后半年好好拼一把,”陈青霞的视线扫过一群埋头动笔的脑袋瓜,“高考完想怎么疯都行。”
一群人有气无力地喊:“知道了。”
“我知道你们寒假作业没写完,先把笔停停,抬头听我讲。”陈青霞拿起数学教学用的大直角尺在讲台上拍了拍,巨大的声响迫使打瞌睡和补作业的人都抬起了头。
“人都到齐了吧?”陈青霞扫了遍教室。
马萍小声回答:“齐了。”
“行,为了让你们别整天交头接耳,我调个位置,”陈青霞说,“就按期末考成绩。”
纵使在寒假就透露了要换座位,班里还是响起一阵细碎的抱怨。
“都出去,叫到名字的进来。”陈青霞冷着脸命令,音量一下盖过整间教室。
一群人吵吵闹闹推搡着走出教室。
刚过六点,天就黑透了,繁星满天,明月清风,高三楼前面的一栋楼黑灯瞎火,透不出一丝光亮。
四十多个人挤在窄长的过道,几人一团地围在一起,用仅剩不多的时间聊着天。
微亮的月光倾泻而下,如海水一般洋洋洒洒地撒在他们身上。
这是独属于高三生的夜晚。
“好紧张啊,不知道我会坐第几排。”叶迟迟勾着围护栏杆,仰着头说,“老天有眼,让我坐前面吧。”
“你得祈祷陈青霞有眼,才有用。”祁麟胳膊肘也勾着栏杆说。
陈青霞开始喊第一个名字。
“反正不管谁有眼,让我实现愿望吧。”叶迟迟晃了晃手臂,尖起耳朵听。
祁麟碰了碰何野,说:“跟你还没坐到半学期呢,就换位置了。”
何野怜爱地拍拍她:“放心,我在前面会想你的。没有我盯着,一个人也要好好学习哦。”
“我不会的题都找不着人问了。”祁麟说。
“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何野哄小孩似地说,“要学会独立其行,自己来找我。”
“何野!”陈青霞在教室里喊。
她冲祁麟握了握拳:“加油,成熟的大人。”
祁麟表情悲痛,动作夸张地挥了挥手。
何野进了教室,第一排已经坐满了。
陈青霞指了指第二排中间的位置说:“你坐这。”
黄金座位,坏处就是一举一动尽在老师掌握,还特能吃粉笔灰。
不知道叶迟迟喜不喜欢,反正她挺不喜欢的,每天一抬头就要面对各科老师。
何野按照陈青霞说的坐好。
面前堆放着没写完的寒假作业,从凌乱的字迹就能看出试卷主人有多崩溃。
一个个人被叫进教室,叶迟迟如愿分到了四排靠边的位置,祁麟还是最后一排,她们班人数是单数,祁麟还是一个人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