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硬片辣条
“没谁。”祁麟推开他,“改你的试卷去。”
出了教室还有很多人在搬桌子,行动艰难。
“什么事啊?”叶迟迟归心似箭,时不时回头望两眼教室。
“试卷明天再改,我旁边不就一学霸,标准答案,还能讲题,”祁麟说,“怕什么。”
叶迟迟扯起嘴角笑了笑。
自从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再怎么心理暗示,她面对何野还有一丝丝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源于禁忌的关系,就算恶补了大量同性恋的帖子,段期间内还是无法完全接受。
两人没注意到叶迟迟不正常的反应,何野问:“去哪儿?”
“逃过课吗?”祁麟走下楼。
“偶尔。”何野回答。
一中管得严,上课就会锁教学楼的门,逃课难如登天。
“今晚就当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放纵。”祁麟避开上楼的人,她们逆流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祁麟领小鸡仔一样,躲开宿管阿姨溜进女生宿舍楼,一路爬上六楼。
叶迟迟一步一喘气:“你带我们来,就为了回宿舍睡觉?”
“睡个头觉。”
六楼楼梯旁有把梯子,上头有个天窗,祁麟把梯子抵着天窗,爬了上去。
虽然大伙都知道这个天窗,但从没人上去过。
大概是惜命吧。
“你你你,你别想不开啊!”叶迟迟抓住祁麟的裤脚,“虽然高三压力大,但也不只有高考一条路!三思而后行!”
“叶迟迟,你一天到晚脑袋瓜子想什么呢。”祁麟小心顶开天窗上挡雨的玻璃,熟练地爬上去,放好玻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快上来。”
叶迟迟看看祁麟,又看看何野,犹豫不决:“真要上去吗?”
何野无奈耸肩:“上去吧。”
等何野也上去了,叶迟迟咬牙一跺脚,颤抖着脚也爬上梯子。
抖得梯子咯吱响。
“你至于吗?”
祁麟和何野一人一只手总算把叶迟迟拉了上来,祁麟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梯子成精了,抖成那样。”
“你也不看多高!”叶迟迟颤音道。
天台没围栏,地面上结了厚厚的灰块,一眼看过去空荡荡的一片。
不远处有一袋零食。
祁麟走过去,从袋子里拿出三瓶果酒,给她们一人一瓶。
“我要走了,喝几瓶吧。”祁麟手指扣住拉环,一用力,伴随着气泡破裂的声音,仰头喝了一口。
“去哪儿?”叶迟迟还没意识到什么问题,只当是和往常一样,暂时的离别。
“北京。”
“你去北京干嘛?”叶迟迟左思右想,“买房?”
祁麟走到边缘坐下,天台的风和楼下不一样,很清凉。
似乎顺着肺,凉进了内脏。
何野盘腿坐在她旁边,也喝了一口。
“我打算进战队打游戏去了。”祁麟眺望远方,月光朦朦胧胧地笼罩在群山之上,像用料极好的纱。
“进战队打游戏?”叶迟迟惊讶地问,“什么游戏决战狙击这么牛逼!现在才告诉我?”
“怕你管不住嘴,到处乱说。”祁麟举起酒瓶,“碰一个。”
叶迟迟很高兴的和她碰了一个:“放屁,我才不会乱说……你他妈真牛逼,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
“那肯定,我要是发达了,必须请你吃香的喝辣的。”祁麟晃晃酒瓶,感受着液体和铝制品间相互碰撞,“谁叫这么多年都是我俩一块闯祸。快去拿张纸,签上我的大名,指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叶迟迟笑道:“这可是你说。”
果酒度数不高,味道和果汁一样,但一罐接着一罐,总会醉的。
她们喝着酒,在朦胧的夜色里东扯西扯,聊到天南地北,漫不经心地说着壮阔的梦想。
“我以后要走遍大江南北!”没喝两瓶,叶迟迟说话就大舌头了,一挥手酒跟着撒了一半,“去看山河万里,才不要留在这个小小县城,我要出去!去看世界!”
祁麟扶住东倒西歪的叶迟迟:“好好,去看世界。”
“麒麟儿,到时候我拍照给你。”叶迟迟抓住祁麟的胳膊,脸蛋挂上了两片酡红,她冲天空大喊,“我们要当一辈子好朋友!”
“行,一辈子好朋友。”祁麟见何野也迷糊地不说话,把她扯进怀里。
“你怎么就要走了啊。”叶迟迟喝醉了倒是思维跳脱,呜呜咽咽哭了出来,“我们说好要一起高考的,你说走就走,你个逃兵!”
“不过你当逃兵我也开心,你不知道高考多难,我做题都快做崩溃了,天天凌晨一两点睡,头发掉光光。”叶迟迟扯着辫子,断断续续地说,“我们认识七年,她们都不跟我玩,我好伤心啊……但你跟我玩,你真好,我就你一个朋友,我们是一辈子好朋友!”
“啊,”祁麟喝着酒说,“我记得,那时候你一个人看着她们玩游戏,像个没人要的小朋友,可可怜儿了。”
“就是,都怪她们!”叶迟迟豪迈地一口气喝光了一瓶,抹了抹眼睛,大声唱起来,“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何野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
祁麟不明白,想好好告个别怎么都醉了。
连她也有点看不清头顶上泛着微光的月亮。
可能晚风醉人吧。
寂静的夜里,女孩子抱着酒,跑调地唱着歌儿,醉得东倒西歪。
易拉罐滚到脚边,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被一只手捡起来。
祁麟捡完垃圾,头疼地看着歪在一块不省人事的两人,思考怎么把人运下去。
最后下课,宿舍来人了,和别人合伙才把人一块背下去。
叶迟迟舍友一看:“嚯,这是喝了多少?”
“也就七八瓶?”祁麟算了算,“明早记得叫她起床,谢了。”
叶迟迟被舍友七手八脚地带走了,还举起手臂,嘹亮地展现歌喉:“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祁麟背着何野往宿舍走。
何野脑袋歪在她肩上,走一步颠一下,还挺好玩。
“没想到你也那么容易醉。”祁麟嘟囔一句,一手领着垃圾,一手托着何野的腿,在滑到地上的前一秒,成功将人放倒在床上。
她关上门,穿着棉袄做事不方便,于是脱了棉袄,上半身只穿了件打底衫和浅色毛衣。
她用热水打湿毛巾,给何野擦脸。
何野皱皱眉,迷糊地睁开眼,灯光刺眼,她缩进黑暗中看着祁麟。
不吵也不闹,很安静。
擦完脸,祁麟脱掉何野的衣服,把她塞进被子里。
近距离看,何野的脸红红的,睫毛长长的,因为不卷,平时看不太出来。
仔细看才能发现,是个看不太出来的睫毛怪。
嘴巴也是红……
没等她反应过来,何野勾住了她的脖子,仰头亲上去。
淡淡的水果香弥漫在唇齿间,相互碰撞,撕咬,融合。
祁麟单膝跪在被子上,柔软的毛衣勾勒出绷紧的背脊,她抓紧床单,忍不住加重力道。
发丝柔顺地垂在脸侧,挡住了侧脸。
摸到耳垂,耳钉微凉的质感让她清醒了一点。
祁麟克制地仰起头,明明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思念却达到顶峰。
“怎么办,”何野舔了舔被咬破的嘴角,眼皮半垂,视线顺着锁骨上移,“舍不得了。”
她抬手,摸上祁麟眉尾的痣。
这颗痣平时看不太出来,但在混乱阴暗的环境中,配上隐忍的眼神,格外吸引人。
想让人狠狠亲上去,狠狠蹂。躏。
“操,”祁麟甩甩头,理智一点点回笼,“别这样,等会真回不去了。”
何野笑笑,移开目光。
祁麟恋恋不舍地撑起身体:“走了。”
“知道了。”何野拿被子套住头。
“明天别吃早饭了,我给你带汤圆。”祁麟拿了垃圾和棉袄,拉开门说。
“快走吧,明天又不是见不着了。”何野深呼口气。
门“吱呀”一声合上了,何野重重呼出口气。
她探出被子,祁麟走了,连带灯一块关了。
喝了两三瓶酒,还……
何野摸了摸嘴角,似乎还有一丝水果味的气息。
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睁着眼睛,熬了半宿。
第二天,何野一觉睡到快上课,她胡乱刷了牙,飞奔去教室。
路上还碰到了同样快要迟到的叶迟迟。
叶迟迟捂着脑袋欲哭无泪:“早知道不喝那么多了,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