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硬片辣条
她除了失眠没什么副作用,安慰道:“没事儿,过一会就好了。”
“关键是,我昨天还吐了!”叶迟迟哀嚎道,“还说梦话!唱了一宿歌儿!一早起来嘴巴都用胶带粘上了。”
何野对她的舍友深感同情。
踩点到教室,她一眼看见了桌面上的饭盒。
眼皮莫名狠狠一跳。
以前都是早读下课,祁麟亲手给她的。
她打开饭盒,满满一碗汤圆。
回头一看,后排座位上没有熟悉的人。
桌面上摆的书明显少了很多,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桌洞里是空的。
没有空白的试卷,没有留着当余粮的零食。
她走回自己座位,看着碗里寓意团圆平安的汤圆,心里一瞬间空落落的。
第六感告诉她,祁麟走了。
祁麟没让她送,没让叶迟迟送,肯定也不会让她爸妈送,一个人坐上不熟悉的大巴车,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甚至,她们连声再见都没说。
第133章 字母Q,和字母H。
候车厅人来人往,过完元宵,人们背上大包小包,背井离乡。
一个人戴着耳机,放着歌儿,眼前停停走走的人群,或高兴或伤心地看着屏幕,好像这样就能掩饰住心底真正的情绪。
祁麟打开手机,叶迟迟发了个一路顺风的表情。
她回了个好,再退出去,顶置在最上层的对话框静悄悄的。
再开心的事和离别搭上边儿,在突如其来的安静下,总免不了伤感。
“开往北京的列车即将进站,请G624的旅客携带好随身物品,从A3检票口进行检票——”
广播在偌大的候车厅回荡,明明每个字念得字正腔圆,听着却有些过分冰凉。
祁麟低头从锃亮的瓷砖上看见了形单影只的倒影,和旁边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显得格格不入。
她摘了头戴式耳机挂脖子上,一瞬间嘈杂的噪音涌入耳朵,广播也听得越发清晰。
她站起来,背上琴包,拉着行李箱朝A3检票口走,身影逐渐埋没在人群中。
-
祁麟走后,一个人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学习照常,吃饭照常,就连给叶迟迟还有她眼中学渣中的学霸讲题也照旧如常。
所有计划没变,但心里空荡荡的,像空了一块。
空缺那块是祁麟不会喊她去看球,也不会趁着下课缠着她,偷偷牵个手。
日子照过,只是有点不习惯。
何野也不明白,明明心里挺想一个人,但犟着不发消息也不打电话,可能是对方一声不吭走了,她胸口憋着口气。
越憋越郁闷。
郁闷到一整天都在低头写题,上课也不例外。
老师也没发现教室少了个拖班级平均分的学渣,照着试卷讲着题变形不变的题,学生在讲台下昏昏欲睡。
直到第二天。
何野接了水,回座位继续写题,脸色很差,周身气压极低,像个无情的写题机器。
叶迟迟拿黑板擦擦掉高考倒计时的数字,又用粉笔认真而神圣地写下112。
写完她扔掉粉笔,拍拍手回座位。
桌洞里的老年机嗡嗡作响。
自从上次充电宝事件过后,她没胆子再在教室私藏手机,于是把家里多年不用的老年机拿了过来。
是她最好的朋友——祁麟的电话。
“喂?”
祁麟:“东西送过去了没?”
“什么东西……”叶迟迟一拍脑袋,“忘了,我现在给她。”
“行,顺便把电话一块给她。”
叶迟迟对这种见色忘友的行为嗤之以鼻,但为了好友的终身幸福,还是从桌洞里拿出薯条,认命地给人送过去。
走路上时竟然有种天降大任于是人也的庄重感。
叶迟迟伸手戳了戳何野,清了清嗓子说:“你的电话。”
顺手把东西往对方手里一塞。
接着往后桌一靠,她倒要看看祁麟给她俩的薯片有什么不一样。
何野接过手机还是一脸懵。
什么情况,她不认识叶迟迟家长啊。
于是试探性地“喂”了一声。
“是我。”祁麟的嗓音透过电流,有点说不出的好听。
何野愣了愣,淡淡回了一句,心扬了起来。
祁麟轻咳一声,她竟然听出了紧张:“那个,我一个人走,是不想看到某人哭成小花猫。”
“滚蛋,你说谁会哭成小花猫?”何野无意识地拆着薯片包装盒,丝毫不留情面。
不对,她不是不会哭成小花猫,她根本就不会哭。
只是有点失落而已。
“别生气,我错了。”祁麟说,“等回来给你带土特产。”
“旅游呢?还土特产。”何野说,“这事儿好不了。”
“给你准备了礼物,别生气了。”祁麟说,“小迟给你的薯片,拆开看看。”
薯片盒子拆一半了,她单手撕开另一半盖子。
里面并不是烧烤味的薯片,几片粉色的花瓣露了出来。
更准确点,应该是餐巾纸做的花瓣,用粉色和红色的粉笔灰染上去的颜色。
“你神经病吧。”何野捏着花瓣,小心的一点点抽出来,“谁送礼物送一支假花,还是纸巾做的……”
筷子做的花梗下绑着一根线,线的另一端绑着一只红色的千纸鹤,千纸鹤被压久了,脑袋折了下去,有点焉了吧唧的。
脑袋上插着枚字母Q的耳钉。
她下意识放下花,摸了摸耳垂。
耳朵上的耳钉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
“就是,谁送礼物送一支纸做的假花,”祁麟满含笑意地说,“看见礼物了没?”
“我的耳钉呢?”何野问,下一秒心里有了答案。
“你猜。”
“你打耳洞了?”她问。
“啊,”祁麟明知故问,“好像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哇噢!这是谁送我们学霸的情人节礼物?”程一水像个见了蜂蜜的熊,闻着味儿凑过来调侃,“玫瑰花千纸鹤耳钉,好有心哦!”
叶迟迟心里一咯噔,连忙推开程一水:“你烦不烦,你以为谁跟你一样不务正业!”
“叶迟迟你这么紧张干嘛?难不成……你送的?”
“滚啊!”
老年机就算不开免提音量还是很大,何野怕祁麟语出惊人,拿着花走出教室。
下节自习课,上不上都一样,老师问她可以说上厕所去了。
成绩好的学生总有一些隐秘的特权。
何野走下楼,这会儿轮到她不得理,毕竟她连情人节都不知道,更别说礼物了:“……耳钉我看见了,好看。”
“你戴上,”祁麟说,“回去拍个照片给我看看。”
“行。”何野理不直气不壮地说,“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不用准备。”祁麟油腻腻地说,“你就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
何野:……
她挂上死亡微笑:“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祁麟清朗地笑起来:“没事儿,多拍几张照片就当礼物了。”
何野捏着耳钉从千纸鹤的脑袋里拔出来,质感很好,摸着冰凉凉的。
上课了没什么人,她在教学楼下的小花坛边边坐下,别扭道:“耳钉抵消了,不生你气了。”
“谢主隆恩。”祁麟麻溜地应下。
“下次让我去送你吧,不然心里不得劲。”何野一只手捏着耳垂,熟练地戴上新耳钉。
差别不大,她戴上后嘴角都上扬了起来。
“怕耽误你时间,高考前的每一天都很重要,好好复习。”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耳钉拿走的?”何野忍不住直摸,小小的耳钉像个专属标记,烙印在柔软的耳垂上。
“前天晚上,”祁麟压低音量,女孩子嗓音清亮,刻意压低像贴在耳边说悄悄话,“接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