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硬片辣条
很多小孩都喜欢,她也曾短暂得到过。
就算当时再喜欢,现在也不清了。
祁麟在心里艰难地说:
“我做不到。”
“啪”
短暂愣神后,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大脑,祁麟半边脸几乎麻木了。
肥皂剧的结尾音乐为她们配音,凸显出另一种诡异的安静氛围,在温暖的午后,步入盛夏的前奏下起一场倾盆大雨。
茶几上长时间没换的水果散发出腐烂的气息。
像在为腐朽的朽木哀嚎,为伤心者哀悼。
一道凄厉的哭声划破寂静,祁爸爸终于有理由将她们拉开,放轻音量说:“小天哭了,去看看。”
她妈抹了把脸,转身上楼。
祁麟脱力地倒在沙发上,重重喘气,浑身不受控制地抖,像困在水里,连基本的呼吸都很艰难。
她轻轻用指尖碰了碰脸颊,传来一阵麻木的疼痛,有点肿了。
广告实在太吵,她拿遥控器关了,呼吸才畅快了些。
紧接着又是一声划破空气的“小天”——
紧张、害怕。
祁麟抬眼看向二楼,没一会她爸的身影率先出现在楼梯口,怀里抱着祁天。
祁天整张脸纠成一团,脸色苍白,冒着细细的汗。
祁麟跳起来问:“怎么了?”
“肚子疼。”祁天虚弱的缩成一团。
“怎么突然肚子疼?”祁麟观察跟上他们。
她爸面色沉重:“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东西,去你二伯伯那看看。”
她二伯其实住的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了,但祁天情况严重,她爸阔步走向停在院子里的车,把祁天放进后座,她妈跟着上车抱着祁天。
祁麟坐进副驾驶。
祁天状态很不好,一路颠簸中,偶尔会有呕吐的动作。
她妈托着祁天的脸急哭了:“小天别吓妈妈,到底咋了呀?”
祁麟也急,扭头问:“你吃没吃别的东西?”
祁天缩进她妈怀里,随着车辆颠簸小幅度地点了下头,又摇摇头,接着又是一阵阵干呕。
“祁龙!”她妈红着眼眶喊,“到了没!”
第162章 ……她毁了人家一辈子。
在没收到那份寄给何野的快递前,祁麟一直认为私生饭只是网上说说,哪有那么夸张,危言耸听而已。
她承认,看到商品信息中“惊喜”两个字,忍不住私自拆开快递是她不对。
剪刀划破胶带,她的心脏激动地咚咚跳,猜想里面会是什么。
是送她的礼物吗?
或者只是一次平常的网购。
当与快递箱里那双逼真鲜红的假眼对视上时,祁麟心跳漏了一拍。
就算这样她也没往私生的方向想。
她拿起假眼,第一触感是柔软,像橡胶,也像充水的气球,等她想仔细观察的时候,手指上已经沾满了血一样的液体。
假眼掉在地上,破掉了,液体溅在白净的鞋面上,汇聚成一滴,留下一道红痕。
在快递盒中,还有一封暗红色的手写信,上面大大地写着:
【离麒麟远点,怪不得学校开除你,活该!
同性恋去死去死!】
脚边红色液体渐渐漫入鞋底,触手般顺着脚裸蜿蜒上爬,在心口停下。
那天下了阵雨,空气潮湿,带着雨气的风一吹,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冲进厕所,打开水龙头,凉水刺得骨头疼。
红色液体一点点被搓得通红的皮肤覆盖,祁麟抬头,看清了镜子里晦暗不清的自己。
触手绕过肩膀,刺进心脏,湿润的空气穿透胸膛,蔓延到四肢百骸。
—
祁麟在同样冰冷的医院回神。
祁天躺在病床上,小脸煞白,嘴唇起皮,催吐让他圆润的脸颊都消瘦了下去。
“姐姐,”祁天微微侧过脸说,“我渴。”
祁麟端起水杯,拿棉签沾了点水擦着祁天的嘴唇:“二伯说要等半小时才能喝。”
她爸妈出去了,病床离病床之间很近,供人活动的空间有限,显得十分压抑。
她轻声问:“刚刚在车上为什么不承认自己偷吃零食,知不知道妈妈多着急。”
“怕姐姐怪我。”祁天舔了下嘴唇。
“怕还偷吃,”祁麟问,“你薯片哪来的?”
祁天哼哼唧唧就是不说话。
“快说,”祁麟回想起催吐的食物残渣和薯片,恶狠狠地威胁,“不然奶茶取消了。”
祁天勾勾手指,示意她过来点。
祁麟胳膊支在床上,俯身倾听。
“姐姐要我找的东西放被子下了,我看你和妈妈在吵架,不敢出去,”祁天停下喘了口气,“你门后面有好多好吃的,我就偷偷吃了一袋。”
门后面的……薯片。
……很多好吃的。
“是装快递盒里的薯片?”祁麟愣愣地问。
祁天点点头,天真地问:“姐姐,是不是过期了,吃了肚子疼。”
“啊,”祁麟眨眨眼,从呆愣中清醒,“好像是的。”
祁天催吐后还拉了好几次,二伯说这症状有点像加了泻药。
小孩吃多了泻药,刺激到胃就肚子疼,胃肠道受不了就干呕。
吃了快递盒中的薯片……祁天这样全赖她。
她应该知道的,祁天这么嘴馋,路过狗盆都要看两眼,她应该藏起来的。
但她粗心大意了。
都赖她。
点滴滴答滴答地滴下,祁天注射吊水的手冰凉。
她虚虚握住祁天的手,自责地哈了口气:“是姐姐不好,姐姐让你吃了过期的薯片。”
祁天却笑着说:“幸好是我吃,不是姐姐吃,不然姐姐就要肚子疼了。”
淡淡的日光照进病房,小孩脸上挂着纯粹的笑容,像个小勇士,仿佛做了件了不起的大事。
她陪到祁天睡着,跟二伯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医院。
她爸妈都回去了,得赶在她妈收拾屋子前扔掉快递。
不然就麻烦了。
—
何野巡逻似的转悠了两圈,没见着祁麟,也没见着祁天。
大门和院子门都开着,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手指勾着塑料袋,汉堡前后荡着,已经凉透了。
这是每次见祁天的见面礼,今天可能送不出去。
她正要离开,一辆黑色轿车驶来。
何野记得是祁爸爸经常开那辆。
她大剌剌站门口,对方肯定看见她了,不打个招呼不妥。
于是何野乖巧地站在大门一侧,静静等候车开进院子。
轿车熄火,何野组织好语言,挂上微笑,就等人下车。
女人风风火火下车,她张张口,刚要开口问祁麟去哪了,被祁妈妈指着她的手指给压回了肚子。
“滚!”祁妈妈的手指在空中颤抖,言简意赅,“给我滚!”
何野定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没想明白明明对她和颜悦色的祁妈妈,怎么突然指着她鼻子骂。
祁爸爸抱住失控的女人,往家里拉。
“滚啊!别让我看见你!”祁妈妈挥舞着手隔空打她,边咒骂道,“都是你教坏我们祁麟,你要不要脸!不得好死!”
“让你教教我们祁麟,你给教去打游戏!还他妈教她谈恋爱,把我们家弄成这样你良心过得去么?!”
祁爸爸关上门,将所有辱骂藏在门后。
何野僵直地站着,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