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硬片辣条
——哦,祁麟妈妈知道了。
……难怪祁麟不来找她。
——所以祁麟呢?她在哪?
——她教坏祁麟……是她教坏的祁麟吗?
她迟钝地想:是她害了祁麟?
提前回来的行程,一个接一个的快递,祁妈妈的压力……很多很多。
祁麟总不让她知道。
何野低头,无助地捏紧塑料袋。
当初是她支持祁麟去打电竞,如今祁麟也因为她迟迟过不去。
眼前天色暗沉,似乎飘荡着蒙蒙细雨。
【她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没什么好犹豫的,别人可以打职业,你也可以。】
【她说:你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
她有什么资格说。
何野想:她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自己的路都看不清,自己生活都一团糟,还自以为是去指引别人。
……她毁了人家一辈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野身体都僵了,大门再度打开,有人疾步走来。
一袋子纸箱摔她身上,何野倒退一步,感受不到尖锐的边角砸在**上的疼痛。
祁妈妈叫骂:“为什么你的快递在我家?!是不是你买给祁麟的?我告诉你,别想!神经病,趁我还没打你还不快走!”
她的名字……
脚边一大袋子的快递,都是祁麟帮她拿的。
一个拆开的纸箱随着幅度掉出几包包装鲜艳的薯片,祁妈妈像受到什么刺激:“是你?是你买的薯片?!你想害死祁天!你这女的心肠这么狠毒——”
何野只听见“害死祁天”四个字。
“什么?”她喃喃问。
“祁天就是吃这个进医院的,都赖你都赖你!”祁妈妈失控地推搡,质问,又呜呜咽咽哭了,“现在还在医院挂水,我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为啥要搞垮我们家,我的儿子现在还在医院挂水——”
推搡间汉堡掉在地上,被祁妈妈踩了一脚,隔着塑料变成一片汉堡泥。
送祁天的见面礼,不仅没送出去,还踩了个稀碎。
可惜了。
“你是说,小天进医院了,”何野收回视线,投放在那几包薯片上,又回到祁妈妈满是泪水的脸上,“是吃这个寄给我的薯片病的?”
“你这个扫把星,丧门星,瘟神……”祁妈妈显然失去了理智,崩溃地捶打在她胸口上,“你滚远点,滚远点!别让我见到你!”
“——妈!”祁麟赶来抱住祁妈妈,“你干什么?!”
时隔一周,何野再次见到祁麟。
除了头发乱点,和一周前没什么不一样。
“爸!”祁麟焦急地喊,“爸——!”
“你还跟她有联系?我不准你见她!”祁妈妈喊,“听到没有?”
祁爸爸匆匆赶来,看也没看何野一眼,再次把祁妈妈带了回去。
哭声戛然而止。
一片狼藉。
“对不起对不起,”祁麟不知所措地道歉,“我没想到你会来,我妈就是太着急……”
“小天是因为我进的医院吗?”她打断祁麟。
祁麟急忙解释:“不是因为你,是我没做好,你别多想。”
她随便拿了一个快递盒,尽管快递单面都用黑色水笔涂掉了,但经过光照反射,能清晰看出名字和号码。
是她的名字:何野,是她的号码。
“你早知道了快递里面不是正常东西,小天不小心吃了里面的东西,是吗?”
祁麟点点头,艰涩地解释道:“是我没藏好,是我的问题。”
“小天现在怎么样了?”
“催吐了,有点脱水,在挂点滴。”祁麟回答,“可能是泻药。”
何野扯了扯嘴角,橘红色的余晖漫过她们,留下两道长长的影子。
“幸好是泻药,”何野把散落在外的薯片扒拉进袋子里,还有踩成饼的汉堡也一块扔进去,提着两大摞塑料袋,目光复杂地注视着祁麟,“我先走了。”
祁麟拉住她:“买了明晚上的车票,我去找你,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一起去北京,好不好?”
何野看看漫在橘光里的房子,又看看祁麟。
她和祁麟第一次见面,分别之前也是在这样一个安逸舒适的下午。
四通八达的农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分别后,谁都没想到还能再见面。
“好,”何野提了提袋子,手提绳在掌心勒出两道红痕,凉风再次穿透心脏。
“一起去北京。”
她的语气不再坚定,反而透出一丝迷茫。
女孩子慢慢拖着袋子走,背影单薄落寞。
第163章 你是新来的舍友么?
杂沓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零星犬吠中,有人长眠梦乡,有人彻夜未眠,月光与群星同辉,在稀稀拉拉的风中,乌云渐渐遮蔽整片天空。
第二天,是个阴天。
祁麟找到了床底下的身份证,祁天昨天输完液没什么大碍,就是还要复查一下,她可以趁这段时间去找何野。
她写了封信压在枕头下,离开后她妈收拾房间,可以看到。
七点,大多数老人起床做饭了。
祁麟找半天没找到一点零食,昨天中午就没吃饭,现在肚子饿的咕咕叫。
很不利于逃跑。
她偷偷下楼看看有什么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看见冰箱前踮着脚、想够到酸奶的祁天。
祁麟身为姐姐,觉得自己有义务教育一下弟弟生病不能喝冰饮。
于是她捏住祁天的后衣领往后拖:“二伯说过,不能吃辣喝冰的。”
祁天五官皱成一团,可可委屈了:“我饿。”
昨天祁天在二伯家吃的,到现在也有十几小时了,饿了正常。
联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祁麟一下就愧疚了。
好吧,小孩代谢旺盛,还生了病,饿也正常。
也不好叫她爸妈下来。
时间还早,煮碗粥再走也不迟。
“去看电视,声音开小点,”祁麟拿过一旁挂在墙上的围裙,“我做饭。”
祁天精神不错,脸色红润很多,睡一觉都能跳了:“我想吃辣椒炒肉。”
“不可以,”祁麟绑好围裙,弹了下祁天的额头,“只能吃粥,不吃饿着。”
“好吧。”祁天愤愤跑出去看动画片,没一会又开始傻乐。
祁麟找出肉,打算做皮蛋瘦肉粥,没找着皮蛋,做了个青菜瘦肉粥。
祁天不喜欢吃菜梗,她只切了菜叶撒粥里,等咕嘟咕嘟冒泡泡,又焖了几分钟,她盛出两碗。
一碗放在祁天面前,一碗她吃了。
粥很烫,要吹好久才能喝一口。
大半天她才吃了半碗,一楼的房间门打开了。
祁麟不知道是谁出来,她将注意力集中在滚烫的粥上,数着粥面有几片菜叶子。
一双黑色拖鞋停在她旁边。
她爸曲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祁麟还是低头。
“等会收拾些衣服,毛巾牙刷也带着,”她爸说,“一起去花姐那玩几天。”
祁麟放下勺,勺子与瓷碗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她紧跟其后说:“你跟妈去吧,我去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
祁麟抬头,看向她爸的眼睛,片刻后又移开视线:“这种时候我应该和妈分开。”
她爸的语气不容拒绝:“这事儿是你妈提的。”
好吧。
祁麟沉默半响,问:“爸,你为什么不帮帮我呢,上次帮了我,为什么这次不能再帮我一下?”
她爸明白上次是什么时候。
是去北京那次。
她爸手撑在桌子上,食指一下一下轻轻敲着,一如既往沉稳问答:“因为你妈妈先是我老婆,再是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