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硬片辣条
老板跑出来看见场面一片狼藉,瞪大眼睛惊叫道:“干什么?怎么还打架啊?!”
没人理他,任老板絮絮叨叨说着“赔钱”。
何野僵直身子,裤腿上多出片油渍,她恶心坏了。
她憋半天还是没忍住:“操!”
她招谁惹谁了!?
杀爬起来,情况比何野更糟糕,胸前湿了一大片,混着吃剩的碎面和菜叶,碎瓷碗随着站起的动作掉到地上,还有不知道哪流下的血液,异常狼狈。
狼尾“唉呀”一声,幸灾乐祸地说:“早知道你平地都能摔,就扶你一下了。”
杀捏着衣服,脸又红又绿:“祁麟,这事儿没完!”
狼尾眉眼弯弯:“随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杀瞪了狼尾一眼,举起手想拍拍衣服,手在空中顿了半天也没下去。
“你们有病吧?”何野实在忍不下去,把手机甩进包,“咚”一声动静很大。
杀这才注意到何野,看着她。
何野垂着眼,抽出还剩一半的矿泉水,拧开一圈。
往男生脚边一砸。
“嘭!”
溅起一地水花。
“你有病!?”杀骂道。
“撞了人就走?你妈没教你怎么尊重人?”何野重重把包甩上行李箱,脸上的“你有病”换成了“很不爽”,指着裤子上的油渍,危险地眯眼说,“要是你妈没教过你,我可以教你怎么道歉。”
狼尾倒退一步,挑了挑眉。
杀的不屑写在脸上:“哟,你想怎样啊?”
何野从没这么操蛋过。
这几天遇见的傻逼,她都记不清了。
胸膛压抑一团熊熊烈火,越燃越旺,将她也一并烧起来。
何野眼里冰冷至极,甚至有点阴森:“要么道歉,”
她扳了扳手指,咔咔作响。
“要么打的你叫大爷。”
婉转的鸟叫贯穿在耳畔,营造出诡异的氛围。
杀先是一愣,随即嘲笑着:“就你还打架?是扇巴掌啊还是扯头发?哈哈哈,一个女生说什么大话――”
话没说完,杀迎面挥来一个拳头,携着凌厉的风,在眼前骤然放大。
杀孔瞳骤缩,下意识偏身想躲过去,却慢了一步,正捶中脸颊。
他因为惯性倒退一步,脸上火辣辣的。
“你再说一遍,”何野一甩头发,露出右耳垂上的消炎棒,“女生该有什么样子?”
杀冲上来抓住何野的衣领,两人差了整整一个头,杀脸上的恼羞成怒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老子说错了?你们女生除了生孩子,有什么用!”
身后的马特面面相觑,似乎在犹豫上不上。
“用你大爷!”
何野握住杀的手腕,使巧劲反手一拧,杀“嗷”一声弯腰屈膝,脸顿时红成猪肝色。
何野一脚踢在杀的膝盖上,杀的手还被她拧着,腰扭成秧苗惨叫着单膝跪下。
狼尾啧啧两声,不忍直视。
何野捏着杀的四根手指头,再次使劲下压,咬牙切齿地说:“——你有种再说一遍。”
温热的液体从杀的鼻腔中流出,杀来不及擦血——何野手肘再次下落,他连忙将头后昂。
接着,极速下落的小臂被另一只手制止。
那只手白皙细腻,小臂微微凸起的肌肉却很有力量感,接住她的手肘也丝毫不费力。
“喂,一下就算了,再严重就要进局子了。”狼尾神情带点玩味,指着一旁的行李箱说,“你应该还上学吧?这种事传到学校可不好。”
何野冷静下来,男生满脸是血,目光惊恐,她站起来,恶心极了。
小县城打架都算江湖事,不能报警,尤其是他们这种青少年,报警就是跌面子。
江湖事江湖算,但进医院性质就不一样了。
万一还讹她医药费……
何野松开手,杀倒在地上嗷嗷叫。
虽然是狼尾提醒她,不过这女生才是罪魁祸首。
不仅脸皮厚,还是事儿精。
她冷漠地看着狼尾:“关你屁事?”
狼尾一脸理所当然:“当然关我事啊,你进局子扯上马浩,马浩肯定要牵扯上我,我可是三好学生,全校可都指望着我呢。”
就这还三好学生?
何野在桌子拍下一张20元,拉着行李箱走了。
马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在旁边看戏,并没来追她,只是把杀扶起来。
何野呼出口气,被汤汁染湿的裤子时不时贴一下小腿,粘嗒嗒的触感十分难受。
她现在就想换条干净裤子,别的什么都不想干。
只是有人不这么想。
何野忍无可忍地回头:“你很闲吗?”
狼尾十分绵长地叹口气,带着惭愧:“我真不知道马浩那样都能摔,虽然是他弄脏了你的裤子,不过我也有点责任,我觉得好愧疚,愧疚会使我睡不着觉……要不你把微信给我?我给你转裤子钱?”
何野盯着她,面无表情:“你是钱多,还是找虐?”
“什么找不找虐的,是愧疚,愧疚你懂吗?”狼尾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个转账30的记录,“就像刚刚你们弄破的桌子还是我垫的钱呢,愧疚让我这么善良……”
“你没事吧?桌子我弄的?”何野不耐烦地眯起眼,“钱多就捐了,说不定哪天真能评上个三好学生。”
“还有,别跟着我行不行?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她咬着牙,看到终于出现在女孩子脸上的一丝尴尬,心中升腾起畅快。
“我,跟你,我们俩,”她指了指自己,又指狼尾,一字一顿,“很熟吗?”
第3章 没人会不恐惧一个从小家暴到大的父亲
狼尾突然一笑,那丝让何野心生的畅快消失不见,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行吧。”狼尾耸耸肩,“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走了。”
女孩子朝相反的方向离开,临走前还背对她摆手道别。
风扬起刚过肩的碎发,特别潇洒。
何野想,长得挺好看,就是事儿多,烦人。
她找到一家银行,在自助取款机取钱。
点进余额,她看着上面一万多一点的金额,叹了口气。
攒了三四年才这么点,没了奖学金,未来一年的生活费是个大问题。
她盯了会屏幕上的数字,接着点数字2,又删掉。
最后取了五百块钱揣进兜里。
取完钱在银行外站了会,何野看见一辆电动三轮车远远驶来。
这车一般都是拉客的,何野招招手,电动三轮开到面前停下,她问:“何家村,多少钱?”
开车的男人说:“二十五,不讲价。”
她把行李箱提上车斗,熟练地跨上蹲下:“走。”
伴随着器械运作的响声,三轮车缓缓启动,天边最后一点太阳也越过地平线,火烧云漫过天际,路边的稻田染成金红色。
……
车斗有些震,不过比封闭的客车要舒服太多,何野到了地方没觉不适。
她给了男人三十,男人找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元给她。
她塞进兜里,男人殷勤地提下行李箱。
夜晚降临,鸡叫和狗吠都沉寂在安静中。
何野重重缓口气,沉下心,抬脚走进村。
路边的房子皆灯火通明,像伸出带着火焰的魔爪,在迎接她的到来。
四拐八饶,何野站定在一栋房子前。
房子三层高,和村里的所有房屋一样,平平无奇。
走进院子的时候,何野身体却瑟缩了一下。
院子一半铺着水泥,另一半是围着篱笆的小菜园,种了棵柚子树和青菜,角落还掘了口井。
见屋里没人,何野放下心,入眼是客厅墙上的一副财神爷的刺绣,接着闻到一股浓郁的菜香,还有油入锅中的“刺啦”声。
她沉默地上了二楼。
二楼和一楼截然不同,全是压抑的灰黑色墙面,连瓷砖都没贴。
她走进东边屋子,偌大的房间布局十分简单——一张窄小的单人床,两张学校用的课桌,还有个破旧的衣柜。
她把行李箱靠着衣柜放下,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下楼去浴室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