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硬片辣条
她匆匆扫了一眼,刘悦可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有男有女,都是熟面孔,人数肉眼可见比她们多。
屋内放着音乐,盖住了她们的说话声,梁夏带着笑意喊:“怎么还不来啊?准备下一把了!”
刘悦可挎着价值不菲的包,轻佻一笑。
何野晃了晃神。
梁夏她们还在里面——
刘悦可不能进来。
“出去。”何野咬牙道。
梁夏说讨厌刘悦可,但毕竟不在一个班,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她还在一中上学,不能惹上刘悦可。
祁麟和叶迟迟更没必要卷进来。
“出去怕你的……小跟班知道?”刘悦可咬重“小跟班”,踹开门,“嘭”一声,门砸在了墙上。
“还是说,怕你在新学校交的新朋友知道,”刘悦可歪头懒洋洋地靠近她,在耳边轻声说:“她们的学霸,是怎么不受待见。”
耳边是炸裂的音乐,昏暗中人们群魔乱舞,尽情享纵快乐。
刘悦可上扬的唇角像刺一样扎进何野心里。
“你找的是我,”何野垂下眼睫,一缕微卷的头发垂在肩侧,“和她们没关系。”
刘悦可佯装思考一秒,轻笑出声,直起腰说,“也对。”
“那请走吧……大学霸。”
身后的人自觉分出一条路,刘悦可微微侧身,颔了颔首。
“刘悦可?你怎么在这?!”梁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怎么在哪都能碰见你!”
“看,被你的小跟班知道了呢。”刘悦可轻蔑地看着梁夏。
梁夏快步走到何野身边,像一只炸毛的毛,气冲冲地说:“你来这干什么?!”
何野用力牵住梁夏的胳膊。
“当然找何野呀。”丸子头在刘悦可身后喊。
刘悦可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她伸手推开梁夏。
何野抓住刘悦可的肩,垂着头,压低声音道:“出去说!”
丸子头重重把何野的手拍下去,刘悦可轻描淡写道:“你的新朋友不瞎的话,应该知道我来了。”
不远处站着闻风而来的祁麟和叶迟迟。
刘悦可非常自然地推开梁夏:“都进来吧。”
一群人乌泱泱越过何野,她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倒退着撞到墙上。
她身处黑暗,眼神晦暗不明。
不大的包厢顿时挤满了人。
何野走到祁麟身边,凑到祁麟耳边说:“抱歉,你带叶迟迟先出去一下……我这边有点事处理。”
祁麟偏头,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她,“小迟,你先出去。”
叶迟迟看见这么一大群人,吓得都结巴了:“一、一块走。”
祁麟微微低头,附到她耳边低声道:“找刚刚那个服务员,带你去监控室。”
叶迟迟迟疑地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唇:“好!”
音乐在放《朋友》,激昂又带点伤感的歌词像讽刺着什么。
刘悦可悠悠在最中间的沙发坐下,翘着腿。
跟班们不约而同站在沙发两侧。
何野推了把祁麟,走到茶几前,压抑着怒火:“你到底来干嘛?”
“明天就是个人赛,”刘悦可双手撑着沙发,倾身质问,“听说你之前的成绩都是假的?”
何野看了眼茶几上的酒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哈哈哈……真好笑。”刘悦可在歌声中笑起来,显得异常诡异,“时启隅第一,你第二,我第三,结果现在你告诉我,都是假的……不觉得很可笑么?”
何野没做声。
“是不是看不起我——”伴随着缓慢而清脆的掌声,刘悦可的手停在空中,眼底一片冰凉,“何野,你藏的够深啊!”
“初中就压我一头,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牛?没用尽全力还能超过我,每次看排名是不是特爽?”刘悦可嘲弄地看着她,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十指交错搭在膝盖上,“现在好了,一个竞赛,可以展现你真正的实力了。”
初中是故事的开始,她们被分在一个班,一个是光鲜亮丽的天之骄女,一个从农村来默默无闻的土女孩。
天骄之女会弹琴、成绩优异、长相优越,从小被老来得女的父亲放在心尖尖上,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是高傲的、体面的,理应是全校最优秀的一个。
偏偏每次风头,都能被藏在校服下不起眼的土女孩抢走。
不用努力就能得到的好成绩,偏偏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要她怎么无视?
嫉妒的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父亲只说过,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公主,但没教过该如何调节别人比她优秀。
十三四岁,是青春期的开始,也是一个很容易被情绪左右的年纪。
种子长成参天大树,刘悦可将在家里的那份无法无天带到学校。因为背后的父亲,班主任见状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欺负何野,在耳垂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让何野成为学校人人喊打的丧家犬,她简直开心透了。
她要撕碎那份无所谓。
她要撕碎何野。
她只需动动手指,何野就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
何野离开一中的那一天,她取得了胜利。
成绩比她高?无所谓,只要有人能压她一头就行。
这个念头在长年累月下,似乎刻进了骨子里——只要有人能压何野一头,无论是谁,她都开心,都能放声大笑。
结果又有人告诉她,这些都是骗她的。
她就像一个唱独角戏的笑话,以为何野也在这场戏中,结果人家手握剧本,掌握大局,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刘悦可哼笑出声,精致的妆容下早已不是当初被父亲夸一夸就高兴很久的女孩。
“刘悦可,只有你觉得可笑。”何野说,“这里所有人,只有你看不起你自己。”
“你说什么呢!”丸子头堪称是刘悦可的头号马屁精,她说完下一秒就叫嚷道。
“难道不是吗?你看不起她?”何野退了一步,耳垂闪出银色的光辉,“至于成绩,我考多少分、第几名你都管不着。”
刘悦可靠在沙发上,轻蔑地说:“好一个我看不起我自己。”
“既然如此,今晚别走了。”刘悦可拿着遥控器换了首歌,“正好桌子上这么多酒,要么唱歌,要么喝酒,你选一个。”
“选个屁!”梁夏气得涨红了脸,“要喝你自己喝,这些就当我请狗了!何野,我们走!”
几个头染五彩的男生挡在她们身后。
祁麟抿直唇角,“要打架么?”
何野拉住梁夏:“别冲动。”
“不打架,只是想请你们唱首歌,喝个酒,打个牌而已。”刘悦可不太满意换的歌,又按下一首,“不来我就说不准了。”
刘悦可将声音调大,震耳欲聋的英文歌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耳膜都要震碎了。
她随着音乐的旋律轻点指尖。
“好啊。”祁麟在角落里拉过一条塑料小凳子,在刘悦可对面坐下,“怎么玩?”
“我跟何野玩。”刘悦可手指点在茶几上的大王上,“谁输了,谁喝一瓶酒。”
祁麟无视第一句话:“规则是什么?”
“斗牛。”
“我跟你玩。”祁麟目光直视刘悦可。
何野皱眉,扯了扯祁麟的衣服:“我来。”
“我跟你玩。”祁麟没有理会,重复同一句话。
“行,但规则我得改改。”刘悦可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叫人带几瓶酒过来。”
没有一分钟,服务员推着推车来了,在桌上放上几瓶看着比较高档的酒。
刘悦可拿起一瓶倒了两杯,淡褐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光辉。
“喝,就喝些度数高的。”刘悦可将一杯推到祁麟面前,“不算特别好的威士忌,凑合。”
“玩几把?”祁麟问。
“三把。”刘悦可随便摸了五张牌甩在茶几上,七点。
祁麟深呼口气,数了五张牌。
她一张张看过去,10,Q,3,9……
8。
“牛了。”祁麟把牌一推。
何野松了口气。
祁麟还真麒麟,运气真好。
要换她来,估计一把都不会赢。
刘悦可眼睛不眨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酒,刘悦可又摸了五张一丢,九点。
但运气谁能说得准。
祁麟按照约定,仰头喝下酒。
一股辛辣划破喉咙,她皱了皱眉,“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