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恋姐呢! 第33章

作者:银山堆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甜文 GL百合

也好不幸啊。

第56章 那种触感简直是悚然的,像一段冷火一样,一路从脚踝燎到了她的心脏。

养生壶里的菊花枸杞水煮出了澄亮的色泽, 柳见纯入神地端详着桌上的一只手工陶瓷杯。明明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要一遍一遍地拿起来细看。

显然做它的人手艺比较拙劣, 杯身的凹凸不平已经不属于自然流畅的范畴, 甚至有些略略的影响观感,然而太可爱了,杯柄是鳄鱼卷起来的大尾巴, 杯盖是一只鳄鱼头,杯壁上的图案是一串青绿色的小月亮,技术不佳, 所有的细节都傻乎乎的,可爱地简直让柳见纯无计可施。

那天所有人送的礼物中, 小树的得算是体积最大的那一批。她看到蓝色的包装, 还以为又是和圣诞汉堡鳕鱼一样的毛绒玩具, 果然, 她拿出了一只毛绒茶壶和两只毛绒茶杯, 每个都趣味指数超标, 可令她完全没想到的是,下面还有一个包着一层厚厚的牛皮纸的东西。

柳见纯到现在还在止不住地回味那一刻,先是惊讶,因为那东西入手沉重,她想不到会是什么。可一拆开, 她立即明白, 这是小树亲手为她做的。

她难以抑制地想要重温那时候的心情, 那一瞬间是一切复杂的心绪都没有的, 她只是纯然的开心。

柳见纯在微信上发送了谢谢,小树回复了一个呜哇的小猫表情包。实际上不需要这次微信, 她也知道小树好久没有主动给自己发过消息了。生日的时候她没能见到小树,这一晃又是一个月。

这两个月是怎么了?她发现是发现了,只是实在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这自然是很好的,现在换小树来远离她,来远离她那点无法挥去的情愫。但她仍然是不由自主地的耿耿于怀,幸好有一点是确定的,小树应该不是因为察觉到自己的爱慕才这样疏离的,否则她真的会无地自容。

“别想了。”柳见纯低声对自己说,她正打算打开电脑,开始今天的工作,手机就在桌面上振动了起来,亮起的屏幕上,竟然是唐湘两个字。

她想不到唐湘给自己打电话的理由,正因为此,生怕出什么事情,赶紧接了。“柳老师,”唐湘的语气很焦急,“我现在在地铁上呢,小树昨天晚上就有点不舒服,喝了一瓶双黄连口服液,我走得早,没想到她烧起来了,要不是真烧得厉害她也不会给我打电话的!徐老师今天没来学校,林嘉她们我还得一个个问真的来不及了……”

她想说得齐全一些,反而更加混乱。柳见纯并没有出言打断,听她说话的功夫,已经毫不犹豫地起身,条理分明的东西都收拾进自己的托特包里,打开办公室的门往电梯走了。

电梯平稳地降到负二层,柳见纯这才问道:“小树在宿舍吗?”

唐湘被她镇定的语气感染,也终于平定了一点:“顶楼602,小树的证件都在门口挂着的那个包里,实在太谢谢你了柳老师。”

“放心,我带小树去医院。”柳见纯坐进车里,“好,那我先挂了。”

她语气镇静,动作却难得激进了一些,停车场空无一人,她头一次提了速,快速地驶向研究生公寓楼。

柳见纯平时也锻炼,但很少做这样的剧烈运动了,这下一口气爬到六楼,她呼吸急促,然而顾不得匀一匀,先伸手敲响了门。

出乎意料的是,门立刻就打开了,虞树棠站在门后,身子还是挺直的,愈发像一棵瘦伶伶又挺拔的青翠小树。

她穿一件宝蓝色的大卫衣,上头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鳄鱼,底下穿着一条撕成流苏的牛仔短裤,倒是青春无敌,可是眼神涣散,脸颊潮红,怕是早烧得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柳见纯扶了扶她的胳膊,感觉她站的还算稳,又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哪里需要温度计,额头的热度烫在她手背,她想都不想,将自己的风衣披在了她身上。

她见小树还穿着拖鞋,俯下身就去鞋架里找其他的鞋子。虞树棠和唐湘的鞋子分在两个鞋架上,柳见纯很轻易地就分辨出哪个是这棵小树的。

她来不及问小树,让她给自己一个选择,随手拿了一双同色的宝蓝色帆布鞋,“柳老师……”虞树棠才有些反应过来,怔怔地说,她头晕目眩,根本没办法正常思考,柳见纯也不打算让她继续说下去:“坐下。”

虞树棠乖乖地坐到门边的矮凳上,柳见纯蹲下身,握住她的脚踝,竟然要帮她换鞋!

她烧得浑浑沌沌,可柳老师手掌沁凉柔软,那种触感简直是悚然的,像一段冷火一样,一路从脚踝燎到了她的心脏。她烧得再迟钝,也知道这是万万不可的!可是她刚张开两片嘴唇,柳见纯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小树,其他的事情先别管了,我们马上去医院。”

她迅速系好鞋带,哪里还顾得什么界限防线,挽住虞树棠的胳膊拿上包就带她往外走。虞树棠迷迷糊糊,跌跌撞撞地跟着她。她烧得乱七八糟,然而很乖,还知道不能把全部的重量都压在柳见纯身上,竭力地自* 己保持平衡。

柳见纯扶着她,丝毫不显得焦急狼狈,但手底下的动作极快,虞树棠的包是只小的三角包,她整个都放进了自己的托特包里,那里头的证件相当整齐,柳见纯用完之后仍然放回原位,一点都没弄乱。

她挂了呼吸内科,等待叫号的时候,小树晕晕乎乎地闭着眼,显然是昨晚睡得也很不好。柳见纯很轻地用手心贴了贴虞树棠的脸颊,小树明白了她的意思,同样是很轻地把头枕到了她的肩膀上。

小树脸颊嫣红,嘴唇也是水红色,就连薄薄的眼皮也透着一层红。柳见纯面上和行为毫不慌乱,可心里既心疼又焦急,她看着虞树棠双眼皮的痕迹和微颤的长睫毛,一种想爱她的冲动,再次未经允许,摧枯拉朽地冲到了她心里。

好不容易到了号,医生开了诊断,等到了输液室,都整理好,挂上吊瓶之后,她的一颗心才算勉强落回到了实地。

她从包里拽出了一条空调毯,她在办公室来得匆忙,只能带些办公室有的东西,她先把毯子搭到虞树棠身上,又拿出一个吸管杯,到医院的洗手间仔细洗了一遍,接上热水,把所有事情都做好,她才回来,定定地坐到了小树身旁。

她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小树,希望她能多睡一会儿,不做梦最好,如果做梦,一定要做一个好梦,等到醒来的时候,又是那棵毫无病痛,生气勃勃的青翠小树,那只扇动翅膀的时候,会发出健康的扑棱棱声音的青春鸟。

虞树棠这一路所有的记忆全都模糊了,只记得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坐在输液室的椅子上,身上搭着一条米白色的绒毯,柳老师坐在她身旁,小心地帮她把毯子掖得更实一点。

她一愣,下意识地就要动作,柳见纯虚虚地在她腿上一按,将人给按住了。

“疼吗?”柳老师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背,语气好温柔,“护士说流速太快的话,就会有点疼。”

虞树棠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一股温热的潮水淹没了她,太幸福了,胸腔反而是湿淋淋的一片酸楚。她久违地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柳见纯,这目光或许太直白,但她太久没有没有这样近在咫尺地看过柳老师了。

感谢、爱慕……还有不知道多少凌乱的情绪都一起蜂拥而出,她在心里想了好几遍,可是越做准备,反而连一句最简单的感谢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柳见纯微微偏开脸,她故意略过了方才那甚至有些热情的,清醒到甚至如梦方醒的视线,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她立即就会明白那是什么含义,只是放在小树身上,她轻轻地,踌躇犹疑地略了过去。

“小树,感觉好点了吗?”她问道,见虞树棠点了点头,她微微地笑了笑,开了个玩笑:“你怎么最近好像在躲着我呀?”

柳见纯发誓,自己真是当玩笑话讲的。她偶尔是觉得有些微妙,当初自己本想躲着小树,只不过一下子便被她戳破,现在怎么倒换小树来躲着她了?

虞树棠颊边又洇出一层嫣红,时间久到柳见纯都想说你别介意,我只是开玩笑的时候,这棵美丽的小花树低声道:“老师,是最近太忙了。”

“我知道的。”柳见纯赶紧接过话茬,“你们专业实习很辛苦,现在论文又要定稿答辩了,压力很大吧?”

她说得入情入理,给了虞树棠一个完美的台阶。虞树棠接下了,又点了点头。

柳见纯从旁边拿过一个吸管杯递给她:“喝点热水吧,我从家里拿的杯子,都是洗干净的。”

虞树棠接过杯子,终于说道:“老师,这真的太麻烦你了。”

“那我给小湘打电话让她过来陪你?”柳见纯发誓自己真的只是又开了一个玩笑而已,这点小事,实在没必要,她也不想让小树这样感激。

“不用!”虞树棠仰起脸,飞速地,不假思索地说。

第57章 你不准开心!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虞树棠一边后悔,一边简直是无地自容。往常什么东西超出了她的掌控,她会焦虑、烦闷、急迫, 但绝不会像这样感到幸福、兴奋地慌乱, 以至于说话做事全变得一塌糊涂。

因为在她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脱轨和失控。

我要留在申城,虞树棠忽然想, 我要留在申城,我得留在申城,才能不断掉和柳老师的联系, 可是、可是……

我不敢追求她呀!

“你休息一会儿。”柳见纯道,“我去买点东西吃, 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可以的。”虞树棠怔怔地说, 她知道自己大约是太明显了, 但她心思完全不在那里, 只怔怔地答了这么一句。

她整个思维, 整个心脏全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冲动占据了, 虞树棠想,无论如何,不管怎样,我要留在申城,并且最重要的是, 我想留在申城。

这个理由妈妈一定会认为太草率, 太突然, 可虞树棠仿佛拨开迷雾, 在这一刻猛然窥见了自己所有的真实想法。这份爱慕当然是直接原因,可内心深处, 她早就默默地考虑过无数次了,她知道她不想回去,她想独立,她想做一个大人,只是她没有足够的勇气,总觉得自己没有正当理由去否定妈妈。

她总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来让妈妈心服口服,可现在她觉得不需要,她最需要的是一个理由来让自己心服口服,来让自己摆脱这二十四年的惯性,做出一个真正从心出发的决定。

她想留在申城,留在一个能够和柳老师联系的地方,即使留在柳老师的身边可能是一种奢望,即使……她可能目前还没有勇气,去追求面前的,在事实上和她触手可及,然而在心里她总觉得疏离遥远的柳老师。

柳老师甚至几乎没有和她主动发过消息!

即便如此,虞树棠电光石火间想,我已经做出我真正的、不会后悔的决定了。

“那我去买点清淡的。”柳见纯说,她语气温柔,神情和往日一般无二。等转过身,她抿紧嘴唇,睫毛发颤,尽量平稳地,先快步走出了输液室。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方才那句回答实在太明显了,她如此清晰地辨明了那直率的带着爱心的好感。怪不得躲着自己,原来是和当初自己一样,对于那份好感无处安放,只好采取这样的办法。

两相对比,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处理,看起来也并没有比二十四岁的小树成熟多少。

只不过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自己对小树,无法否认的始于肤浅的一见钟情,自己是学校的教授,是这个学生,是这个女孩的老师,而小树对自己的感情,她想都不用想,里面不知道掺杂了多少对于老师、教授这种职业和头衔的憧憬。

她对于小树论文的帮助只是举手之劳,正像许多先例一样,她自己也遇到过,她们最避讳的,就是应该绝对警惕这种地位差,给学生带来的一种虚幻的信任以至于对方陷入一种不应当的亲密关系的错觉。

她喜欢小树,爱慕着小树,她多希望小树能够一样地将这种情感返还给她呀!可真当这一切似乎发生了,她又不得不考虑许多其他的事情,小树是真的喜欢她吗?这份好感是什么时候生发的?是顺理成章还是突发性事件,是因为苹果杯的那次安慰吗?

还是其他的情感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让她没办法辨别?

难道是论文那天?好像就是从那天小树身体不舒服之后她才开始躲着自己……可那天她全神贯注地在论文上,根本连她身体不舒服都没发现呀!

小树既然现在也在躲着自己,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吧,因为不想纵容这种感情,很显然,小树不是那种轻率的孩子,不是那种鲁莽到毫无顾忌,对自己的老师表达好感的孩子。

不许开心。柳见纯警告自己,她密匝匝的长睫毛颤个不停,可唇角已经忍不住浅浅地,无法控制的勾出了一个笑容。

不许开心呀!柳见纯再度抿住嘴唇,你不准开心!说不定等到一个多月之后正式毕业,小树就会轻轻地放下这段插曲一样的感情,她还有自己的大好生活要去过呢!

这个想法立竿见影地让柳见纯不开心了,今天是工作日,她没戴翡翠手串,没有翡翠珠子供她抚摸,她只好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强迫自己想一些应该想的事情。

买些什么好呢?当然要吃清淡的,只是她不愿意就这么随便地买些粥,或者买点馄饨之类的,那未免也太没滋味了。

她想了又想,在餐厅里订了两道菜,一道清炒时蔬,一道文火焖小牛肉,都是鲜嫩清淡的,主食也选的菜饭,汤汤水水更易入口,可她希望小树能够多吃点碳水,这样才有力气好得更快。

虞树棠没玩手机,她靠在椅背上,半垂着目光,她身量高挑纤细,又生得冷淡美丽,若是往常这样看过去,不仅是柳见纯,其他人也很难不认为她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生人勿近,可此时此刻,柳见纯不由得自作多情地觉得她有些令人心疼的忧郁。

“小树。”柳见纯轻轻地叫了她一声,事实上,就在她出声的前一秒,虞树棠就已经抬起头,敏锐地望向了她,对她笑了一笑。那笑容带着一点羞赧,更多的是灿烂,她看到柳见纯,就不由自主地高兴,那种高兴是纯粹的,丝毫不瞻前顾后的。

柳见纯一看到她这种笑容,就忍不住地想到一头毛巾绣标,或者黄油饼干小鳄鱼。

已经取针了,虞树棠手背上贴着一小块压敏胶带,柳见纯低声问道:“疼吗?”她一边问,一边虚虚地用手指点了点虞树棠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帮她把时蔬和牛肉分到菜饭上,这样吃得更方便。

虞树棠摇了摇头:“老师,你也吃吧。”

菜的口味当然是很好的,只不过虞树棠心不在焉,她悄悄地抬起目光,总想瞧瞧柳老师,要不说人的感情真是很奇妙,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柳老师之前,虽然也总露出蛛丝马迹,但自己却是坦然得很。

一旦意识到了,不仅现在的无法抑制,以往的那些更是觉得自己受了冷待,变本加厉,卷土重来,非要把她整个人搞得情难自已才罢休。

她的目光和柳老师的一触,她既想立刻逃开,又怕自己太刻意,惊慌之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何种反应,竟然开口问道:“老师,你的新节目怎么样了?”

柳见纯一怔,随后便笑了:“你说的是申城电视台那个节目?目前还在选题呢,民国史如果切入点选得不好,很容易让大家失去兴趣,所以也想着要不要做晚清。”

她没打算说得太详细,实际上这里面还有不少的问题。她本身转到民国史研究所之前是在学校的近代史中心读博留任,主要研究方向包括晚清史,现在则是专研民国史。

大家比较容易对距离自己比较远的历史感兴趣,之前去央视《百家故事》,也是让她讲的晚清四大奇案,对反响比较满意,这才想要洽谈落地一个新的民国史项目。

因为是央视,研究所大开方便之门,可这毕竟是民国史研究所,不用研究所方面提醒,柳见纯自己都拒了晚清的提议,代鹃也清楚这点,也在一直跟电视台讨论,想要做出一个更有新意的东西,估计还得好一段时间。

“那……不能很快看到了。”虞树棠舀了一勺菜饭,她怀疑发烧的余温仍在,否则她怎么会还有大脑短路的错觉呢?

“好饭不怕晚呀。”柳见纯说,她看了看虞树棠去了一半的餐盒,很温柔地提醒道,“多吃一点。”

“一定很好看。”虞树棠道,她实际上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又不想沉默,就这么自己都觉得很拙劣地接了一句。

柳见纯笑了笑,打趣道:“这倒是也不一定,怎么感觉你在鼓励我呢?”

“不是鼓励。”虞树棠赶忙说,“我觉得那位制作人看起来也很厉害。”

她这话完全真心实意,诚然她对代鹃和柳老师的关系非常耿耿于怀,同时也对柳老师的性取向非常耿耿于怀,可她看到代鹃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女人,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大人,独当一面的制作人。

虞树棠以前从没想过这类事情,从小就会有人夸她像个小大人一样,又成熟又乖巧,可当她真长到了现在的二十四岁,她忽然觉得,自己还不是个真正的大人呢!

“见了一面就对她有这么高的评价,”柳见纯道,“我一定得告诉她,她知道了肯定要受宠若惊的。”

虞树棠抿了抿唇,补充了一句:“老师,主要是你也很厉害。”

柳见纯就这么笑盈盈地望着她,清凌凌的瞳仁亮晶晶的:“嗯,老师也会很受宠若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