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七七七
“不欢迎你你也来了。”
宁芳几乎是想也没想地回嘴,宁发财气得想拍桌子,手都抬起来了,愣是顾忌着宋母和宋泽兰,生生忍了下去,“看在小辈们都在的份上,我……我今日不跟你计较了,都坐下吃饭吧。幼安、兰儿,你俩坐到外公身边,让外公好好看看,外公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俩了。”
其实父女俩之前不是这样相处的,宁芳上面有两个哥哥,她作为最小的女儿,很早又没了娘,是被宁发财宠着长大的。
她对宁发财很是亲近,也就是因着和离之事父女二人才闹了矛盾,不过在宁发财接受她与祁朝燕和离后,仍与宁发财斗嘴便只是因为生气时候的老爷子精气神瞧起来很不错,一点儿都不像六十多岁的老人家了。
诚然,宁发财要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肯定又要吹胡子瞪眼不高兴了。
宁芳倒是没再说什么,落座后便拿起汤勺准备给宁发财盛汤,余光却瞥见宁发财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红布包,心中了然,没好气地嗤笑道:“你这又是作甚?用不着你贴补她俩,我还能养不起她俩吗?再来百八十个我也养得起。”
看着她一派豪气模样,坐在她身边的宋母连连点头,看向她的眼神敬佩又艳羡,亲家当真是能干,会掌家会做生意的,不像她只会操持家务,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绣活儿。
若非女儿会医术也能挣些银子,只靠她用绣活儿养家,怕是娘俩都得去大街上喝西北风了。
宁发财却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宁芳,一脸笑呵呵摊开手中的红布给宋泽兰看,“这都是给我曾外孙女准备的礼物,去年家里那个不成器的大孙子给我生了个小重孙,我请工匠打金锁的时候想着幼安早晚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便请工匠多打了一套,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宋泽兰垂眸看去,红布之上,闪着金光的小金锁上刻着长命富贵,旁边还静静躺着一双小手镯,同样是由金子打造的,其上祥云环绕,看起来尤为精巧细致,绝对是用了一番心思。
毕竟祁幼安只是宁发财的外孙女而已,宋泽兰着实没想到宁发财也会对她们的孩子如此上心,不禁讶然,忙摇头道:“外公,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
她话说了一半,宁发财便打断了她,将红布包硬塞到她手里,“别听幼安她娘胡说,这是给孩子的,可不是补贴你俩,你们若拿去卖了换钱,老头子我可就生气了。”
“我……”
宋泽兰还欲再说些什么,将一碗汤放在宁发财面前的宁芳顺便瞥了眼他手中物件,见当真是未出世的小乖孙准备的礼物,便道:“兰儿,既是你外公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宁芳都这么说了,而且这俩小物件也确实是小孩子的东西,宋泽兰抿了抿唇,“谢谢外公,等孩子出生了,我便给她戴上。”
祁幼安跟着说了句谢谢外公,她有点儿心不在焉,所有人都给小家伙准备礼物了,只有她没有……她这个母亲似乎很没用,既没有银子给小家伙买礼物,也不像她媳妇儿和岳母大人那般会亲手给小家伙缝纫衣裳……
她正寻思着该怎么办呢,便听耳边传来极轻的低唤,“安安,发什么呆呢?”
宋泽兰轻柔和缓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揶揄笑意,还用手肘状似无意地碰了下她,绝口不提某人因为拍马屁而口干舌燥,“给你盛了汤,先喝口*暖暖身子。”
祁幼安连忙回神儿,却不好意思告诉媳妇儿自己在苦恼什么,捧起不知什么时候放在眼前的汤碗,用勺子搅了搅递到唇边,却发现入口的温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烫。
她疑惑地抬眼看向宋泽兰,宋泽兰莞尔,并没有询问她方才神游到了哪里,“安心喝吧,已经帮你凉过了。”
来自媳妇儿的体贴入微让祁幼安倍感欢喜,困扰她的小烦恼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乖乖嗯了声,便埋头喝汤。
宋泽兰虽看不到她表情了,但明显能感觉她浑身上下透着愉悦,唇角不自觉扬起,不过盛碗汤罢了,竟让小将军这般开心,小将军可真是太好哄了。
饭桌上大部分都是宋泽兰爱吃的菜品,只是如今的她却总是胃口不佳,吃了两口便觉不适,碍于提早停箸离席显得失礼,干坐着又显得怪异,便勉强多用了些。
她足够小心谨慎,荤腥半点儿不沾,一筷子菜会细嚼慢咽,一勺粥也抿上许久,竭力拖延时间想要撑到在座的长辈们吃饱散席,却着实高估了自己的隐忍能力。
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感一直挥之不去,忍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再也忍不住,苍白着一张脸匆匆跑出去呕吐。
祁幼安反应最快,忙放下筷子追了出去,宁芳也喊了下人,让其赶紧去请大夫入府,而后便也跟了出去。
宋母心疼地叹了口气,作为过来人,她亲身经历过,自也清楚女儿如今遭罪不轻,而且这种情况还要持续一阵子才会消停下来。
宁发财也有些坐不安稳,只是他过去了怕是外孙媳妇儿会觉得拘束难堪,见宋母面色担忧也要跟着出去,出言将人劝住,“宋夫人莫担心,让芳芳和幼安照顾兰丫头就是,再不济府里还有那么多下人呢,你尽管安心用饭便是。”
见老爷子这般说了,宋母只得重新坐了回去,娘俩皆是温恭谦顺孝敬长辈之人,所想也相差无二,都不希望影响老爷子用饭的心情。
宋泽兰在外面吐了好一会儿,直到胃里似乎没什么东西了才好受些,祁幼安让她倚靠在自己怀里稍作休息,用宁芳递过来的帕子给她擦了擦嘴,眼中溢满了心疼与愧疚,“宋姐姐,你好些了吗?以后我们不生了,要这一个就够了。”
“好些了……”
宋泽兰微微闭眼,摇了摇头,生一个怕是不够,毕竟她们早已约定好了,这第一个孩子是要随自己姓氏学习宋家医术的。
不过有祁幼安这番话在,她身子纵使难受着,心里却是熨贴的。
宁芳的注意力也全在她身上,见她难受得紧眼尾还有着未干的泪痕却还想着再生,哪怕明知这是小两口的私事还是忍不住插嘴,“生什么生,这小兔崽子莫不是给你灌迷魂汤了?这小兔崽子傻乎乎的不清楚,兰儿你身为大夫难道还不清楚坤泽君孕育子嗣的艰辛吗?”
“我知道……”祁幼安弱弱开口,她现在就亲眼看到了,就很后悔,可话还没说完呢,宁芳便是一个白眼斜睨她,“你知道个屁,当年我生你差点儿……”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从鬼门关转一圈回来,不可谓不凶险,宋泽兰虽不是接生婆,却也救治过几次性命垂危的产妇。
如宁芳所言,她确实清楚,却不想祁幼安知晓,能够怀上她俩的孩子,她很欢喜,也希望祁幼安能够开开心心在期待喜悦中迎接她们的女儿。
如果可以,她甚至连孕吐反应都不想让小将军看到……
来不及多想,她生平第一次出言打断了长辈说话,“娘,你莫把安安吓到了,我没事,过阵子就好了。”
祁幼安的手臂被她下意识抓紧,饶是再愚钝,也不可能对她的反常视而不见,将脏手帕扔给身后的侍女,便一把将她抱起,“媳妇儿你别想着瞒我,娘亲,你快告诉我吧,我想听。”
“……”
宁芳看着眉头紧锁一脸担忧的女儿,又看了看向她投来恳请眼神的儿媳妇,默默叹了口气,行吧,既然小兔崽子知道心疼媳妇儿,媳妇儿又宠着小兔崽子,她便不多嘴了。
但方才已经口不择言,还是得糊弄过去,当娘的,糊弄女儿对她来说倒也容易,她当即表露出一脸不耐,动了胎气差点儿一尸两命自不会再说,只没好气道:“小兔崽子你还好意思问?提起这事儿老娘就上火,你可比我乖孙混蛋多了,我怀着你的时候吐的昏天黑地胆汁都快吐干净了。胎动的时候更是频繁,还特大劲儿踹的我心口痛……”
祁幼安看她再说下去就要动手揍自己,连忙抱着媳妇儿走,“娘亲,我知道了,我先送媳妇儿回去休息。”
宁芳看她慌张的步伐,暗嗔了句没良心的小东西,脚下却是快步跟上,“你们要一个孩子也成,就是这孩子不能跟你一样上战场,你要是同意,娘帮你劝劝你媳妇儿。”
宋泽兰又不自觉抓紧了祁幼安的胳膊,祁幼安秒懂,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唇角轻勾,眼底藏不住的狡黠,“行啊,让她长大了跟着我媳妇儿学医吧。”
宁芳费尽心思没能拦住祁幼安从军,纵使打心底里不希望孙女上战场也没敢抱太大希望,乍然听见祁幼安这般说,几乎在她话音落地的一瞬,便急吼吼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帮你劝兰儿,你要是敢反悔,老娘打断你的腿,永不让你进家门。”
娘亲也太狠了吧?
明明计划得逞了一半,祁幼安却有些笑不出来,“……”
宋泽兰从她怀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苍白的脸颊染上了一层薄红,很快又埋首在她怀里,压抑欢喜的声音低低传来,似乎有些羞赧,“娘,宋家医术不外传。”
“咳咳……”
祁幼安着实没想到自家媳妇儿这么上道,接下来似乎都不用自己出手了。
宁芳闻言也是瞪大了双眼,不是吧?自家儿媳妇这么六亲不认的吗?以往怎么没看出来?
她有些急切,压根没发现这两人在套路自己,三两步上前拦在前面,“兰……兰儿,这孩子也有你一半血脉……让她跟你姓,跟你姓应该能学吧?”
祁幼安忍笑忍得好辛苦,宋泽兰恐露馅亦是不敢多话,低低嗯了声,“可以……”
第125章
天色已晚,王大夫又上了年纪,手脚多有不便,等他来到府上,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这期间宋泽兰的身体不适症状有所缓解,一番洗漱后刚躺在床上,小月便火急火燎进来说大夫过来了。
祁幼安扶着她坐起身,却不准她下床,往她身后垫了一床被褥,又给她披上厚厚的狐裘大衣,才让小月把王老大夫请进内室。
来的路上,王大夫与车夫闲聊,倒是知晓她二人回来了,故而见到祁幼安也不惊讶,笑呵呵道喜后,才走向倚靠在床头的宋泽兰,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能给小医圣看诊,真乃老夫的荣幸啊。”
祁幼安请他过来是看病的,可不是让他调侃自家媳妇儿的,不等宋泽兰开口便道:“王老头你别废话,赶紧给我媳妇儿看看,她最近胃口不好还总呕吐,你能不能开些缓解的药?”
王老大夫顿住脚步,耐心听完好脾气地颔首,捋着白胡须颇有些气定神闲地开口,“自是有的,这一味良药就在小将军你的身上啊。”
“啊?”
祁幼安满脑子问号,不明所以,宋泽兰柔美白皙的脸颊却已悄然爬上了一抹绯色,她伸出手,微垂眼眸遮掩着羞意,“王老前辈,您帮我开副药即可。”
王大夫笑眯眯点头,神色却是饶有深意,一副宋大夫你不必再说了老朽都懂的模样,看得祁幼安一头雾水,“……”
她打算等送王大夫出去的时候私下问问,却是不等她主动询问,王老大夫给宋泽兰把过脉留下一张药方后便叫她随自己出去,说是有些话要交代她这个乾元君。
她自然是屁颠屁颠就跟着出去了,身后宋泽兰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将嫣红的唇瓣咬得有些刺痛,才能若无其事吩咐小月去拿药,好将人打发出去。
王大夫所言与宋泽兰猜想无二,就是让祁幼安用信香安抚自己的坤泽君,也能在很大程度上缓解坤泽君孕期的不适。
祁幼安一一记下注意事项,便回了房,看到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头柔顺墨发的媳妇儿,便蹑手蹑脚走到床前,连同被子一起搂进怀里,声音里掩不住的坏笑,“宋姐姐,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你要是早些告诉我,就不用王爷爷这个外人告诉我了,想必你也不会把自己羞到这种地步了。”
将宋泽兰环抱着的不止是她,还有她的信香,作为与她结契的坤泽君,那浓烈霸道却又显得格外温和令人心安的信香出现的一刹,宋泽兰便有了感知,清冷幽凉的信香不受控制地溢出,欢喜地给予回应。
脸上的热意原本就挥之不去,如今身子也渐渐灼烫起来。
好在压在身上的力度只是虚虚的,并不影响她动作,她又往里面蜷缩了些,心里嗔怪着祁幼安的无赖与明知故问,唇齿间却是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在祁幼安看来,倒是她乖巧害羞得不成样子了。
祁幼安心中谨记着王大夫的叮嘱,时刻克制着不被她的信香诱惑失去理智与分寸,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发丝,带着说不出的缱绻缠绵,她并不急着把人逼出来,所以……就被她娘亲提着后衣领子拽了起来。
宁芳听闻大夫来了,匆匆把宁发财安置到房中歇息,便与宋母一起赶了过来。
没想到大夫没看到,倒看见祁幼安在欺负儿媳妇,老脸一红,都没顾上骂骂咧咧,三两步上前将不懂事的小兔崽子拽起来,一直拖到门外。
她甚至不敢想亲家母是怎么在心里蛐蛐她教出来一个色胚的,迎上祁幼安茫然无辜又夹杂着震惊的眼神,更气了,压低声音恨恨道:“祁幼安,你跟兰儿必须分房睡!今晚就分!我原以为你会管住自己,没想到你这么禽|兽,你怎么能这么禽|兽啊,兰儿已经那般躲你了你还……你还……”
宁芳痛心疾首,霸王硬上弓几个字却迟迟说不出口,祁幼安可算是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忙从她手下挣脱,“娘亲你误会了,我这是遵医嘱,王爷爷说我的信香可以帮我媳妇儿缓解不适,娘亲不知道吗?”
“……”宁芳静默了一瞬,随即又不客气道:“老娘哪里会知道?你外婆早逝,我也没有婆母,谁跟我说这种私密事儿?而且当初怀你的时候正跟着祁朝燕去京都受封,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找大夫看过,就这么稀里糊涂熬过去了。”
“娘亲……”祁幼安心疼地抱住她,宁芳却见不得她这般,总觉矫情了些,一把推开她,“下次把门关上,既然你媳妇儿没什么大碍,我就走了。”
她挥了下衣袖,转过身真打算走了,祁幼安忙追上去,“娘亲,你不把我岳母大人带走吗?”
宁芳斜睨了她一眼,“你不嫌尴尬我还嫌呢。”
祁幼安自是嫌的,不然就不想着让她娘亲把岳母带走了,“……那我也先不回去了,我去厨房,等药熬好了我把药端过来。”
那厢,宋泽兰听到两道脚步声靠近便觉不对,探出头刚好瞧见祁幼安被宁芳拖走的身影,羞愤欲死四个字已经无法形容她的心情了,随即又看到她亲娘,唇角抿了又抿,艰难维持淡然开口:“娘,您怎么过来了?”
屋内还有未散去的信香,宋泽兰拥着被子坐起身,她的脸都被丢尽了,根本无颜面对她娘,她轻垂着眼眸,心里禁不住怪某个无赖,自己都知道把小月打发出去,这厮怎就不知道关门呢?
还那般大意,连人进了屋都没察觉…
宋母不知在想什么,收起了欲言又止,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神色如常般关切问道:“娘来看看你,兰儿,你现在饿不饿?可有什么想吃的?娘去给你做。”
那一阵的恶心感消失之后,宋泽兰已经觉得自己与往常无异了,不过胃口确实是没有的,她微微摇头,“娘,时候不早了,您不必担心我,快回去歇息吧。”
宋母知她此刻不想面对自己,见她脸色似乎也好多了,便点了点头,“那行,娘先回去了。”
屋里只剩下宋泽兰一个人的时候,她总算是自在了些,下床将烛台移到床边,又取了一本医书翻阅,不再去想今晚发生的羞人事儿,慢慢地便也静下心来。
蜡烛差不多燃至一半的时候,祁幼安终于回来了。
她自知理亏,从踏进卧房的那一刻,就变得老实乖巧起来,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桌上,轻手轻脚来到床边抽走宋泽兰手里的医书,“媳妇儿,药熬好了,该喝药了。”
宋泽兰没从她声音里听到惯常熟悉的轻快笑意,下意识抬眸看她,她连忙扯出谄媚乖巧的笑容,“现在看书伤眼睛,还是明日再看吧。”
宋泽兰稍作思索,便明白她反常的原因了,好笑又无奈,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安安,娘骂你了?还是打你了?”
见媳妇儿不生气,祁幼安立马换了策略,将腰又往下弯了弯,方便媳妇儿摸,也方便她卖惨装可怜,她双手环住宋泽兰,眨着委屈的小眼神可怜兮兮嗯了声,“多亏我解释的快,差点儿就挨打了。”
宋泽兰没有接她的话,轻叹了口气,又揉了揉她的发顶,“药放着我自己喝就是,时候不早,安安也该沐浴更衣准备就寝了。”
不是她不懂祁幼安的心思,实在是她觉得祁幼安胆大肆意也确实该长长记性了。
虽没有得到安慰,但也没有被责怪,祁幼安觉得自己装乖还是有点儿用的,“不急,我先盯着你把药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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