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弄夜洒星
“这杯是你的,悠悠姐,三分糖。”她说着将其中一杯插好吸管,十分周到地递给从悠,“还有剩下的两杯——”
将另两杯也都插好吸管后,余晓晓故意瞥了旁边的向舒怀一眼,先喝了一口自己左手的,又将右手里那杯也喝了一口。
她宣布:
“——这两杯,我要都喝了。”
向舒怀盯着她讶异地压了压眉毛,被余晓晓气笑了:“……哈。”
余晓晓就得意地哼一声,故意转过身去不看她,自觉扳回了一局。
从悠无奈叫她:“晓晓……”
“姐姐。”向舒怀叫她,轻轻摇摇头,“没事,我不喜欢吃甜的。”
才不是。余晓晓立刻想。
之前去公司的时候给她带甜品,没有哪次不是都好好吃完的。
“——走吧,姐姐。”
“姐姐”那两个字果然又被她念的缱绻无比,又低又轻,缭绕着柔和的雾气似的,亲密又眷恋。
闻声余晓晓浑身一抖,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她满脸恶寒地腹诽着,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两个字,怎么自己叫悠悠姐就叫不出那种感觉……
而她听到向舒怀继续道:“画展中午才开,姐姐。我们在商场里逛逛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那个大冰块仿佛是故意的一样,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叫从悠“姐姐”。
她也丝毫没了刚刚在外面跟着两人时那副小可怜的样子,那与从悠肩并着肩同进同出、悠闲谈笑的模样,任谁都要误以为她们才是一对壁人。
而余晓晓尽管再怎么抱着从悠的手和她撒娇、话里话外排斥向舒怀,也只被当作是天真任性的妹妹。
又一次在珠宝店被柜员当作是被情侣约会时一方带着的妹妹,余晓晓气得直磨牙。
她站在原地看向舒怀挑选项链的样式、与柜员交谈什么颜色的宝石更适合从悠的肤色,因为柜员的调笑而与从悠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简直想直接冲上去、揪住那个大冰块的领子质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想拉着从悠转身就走,还想——
还想——
……想什么?
“……悠悠姐。”
结果最终,余晓晓只垂着头、对身旁的从悠说出。
“我突然想起来下午还有课……就不去画展了。我先走了。”
她将那两杯甜得嗓子疼的奶茶丢进垃圾桶里,“咚”的一声。
余晓晓转身落荒而逃。
*
等余晓晓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她是一个人来的,什么都没玩,就只坐在那里闷着头喝酒,醒过神来才发现桌上摆满了空酒瓶,确实喝了很是不少。醉意中余晓晓倚着车,昏昏沉沉叫了代驾回家。
……本来说要戒酒的。
可是说好要陪她戒酒的那个讨厌鬼,都和她划清界限了。余晓晓不满地想,这叫什么啊。
大概是酒喝的太多了,酒吧里冷气又不足,她只觉得身体里灼烧着一种陌生的燥热。
而周身萦绕着陌生的甜香气,甚至盖过了酒味。
那甜太浓了,浓得让人快要窒息。
余晓晓用力呼吸着,压抑着胸腔里陌生的渴望,只感到自己好像快要被点着了。
那灼热的岩浆在身体里到处冲撞着,她同时却前所未有地具有力量,有什么东西必须、必须要被发泄出来,无论用任何方式——
她摇摇晃晃地登上楼梯,摸索着钥匙拧开门。
——扑面而来的冷香。
一瞬间,仿佛潮水哄然涌满了身体,余晓晓脑海中霎时一片空白。
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她在向舒怀身上隐隐约约闻过的气味。清澈、浅淡,仿佛融化了月光一样,薄荷似的冷而透明的味道。
原来,那是向舒怀的信息素。
……好香。
身体中燃着的渴望似乎被抚平了一瞬。
而随即,昏昏然的脑海中更变本加厉地涌起这样一个念头,好像是深入骨血的某种本能,是叫嚣着占有、叫嚣着破坏的欲望。
这渴望要求余晓晓打开那扇门、抓住里头藏着的诱人的信息素源,制止她所有的反抗,用力掐紧omega脆弱而柔软的脖颈,咬住她的腺体,然后、然后——
余晓晓被自己吓坏了。
不该这样。
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嘴唇已快要咬出了血,只为了让自己站定在原地。
眼前被欲望染得一片水雾朦胧,余晓晓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不可以这样。
不行。她不会这样做。不会对任何人、不会对向舒怀。不可以。
余晓晓被困在烈烈燃烧的高热里。
不可以。
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克制着骨血中本能的渴望,呼吸困难、浑身发抖、大汗淋漓。
终于,余晓晓意识到。
她迎来了自己作为alpha的第一次结合热。
——因为向舒怀。
因为她最讨厌的情敌。
第26章
向舒怀是在车上意识到不对的。
那时她与从悠在展厅分开不久,自己开着车想要返回公司处理事务,颈后腺体一跳一跳的隐痛却愈发剧烈,连带身体也陷入高热的泥淖里。
即便用着抑制贴、早早便注射过干扰剂,对这一阵清朝的抑制却仍然寥寥。
不过几秒,车中已充满了她信息素的气味,丝丝缕缕、缠绕不散,向舒怀的身体已经开始失力,她伸手试了试自己的额头,一片滚烫。
……好热。
身上每一处感知好像都被无限地放大了,她好像被吞没在漩涡里。
她咬着牙,忍住所有声音。
向舒怀对这种感觉是熟悉的。
因为自行破坏腺体的时候过于粗糙,她的结合热虽然来得极少,却每次都格外剧烈,如同身体中席卷过一场狂然的风暴,结束时没有哪次不是像死过一样痛苦,每每都让向舒怀心有余悸。
或许是……因为白天和身为alpha的从悠待的太久了。向舒怀仍心存一丝侥幸。也许等回去了、再注射一针抑制,就会没事了。
可是,根据过往的经验,她知道自己的神智至多还能撑上五分钟,过了时间,任由她有如何的意志力,也没办法再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而对于陷入热潮的omega来说,一旦信息素在公共场合大范围扩散,迎接她的就只有无边无尽的灾难。
五分钟。
只要有一丝可能,向舒怀都不会让自己出现在医院。现在对她太重要了。她不会让任何人抓住自己的把柄——尤其是这方面。
五分钟。
她不可能去公司,无论回哪一处住宅都已经来不及了;酒店更无法保证安全,尤其对于一眼便知是陷入热潮的omega;安宁可以来接她,但她仍需要在公共场合等上超过十分钟。
就只有……余晓晓。
她的家,离这里的车程并不远。时间足够了。
看那小孩白天时草草离开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她与从悠太亲近而气得很了,多半会约朋友出去、在外面玩一个晚上。
也许挨过一晚,自己也就会觉得好些了。等到时候症状轻一些,就让安宁接她去其他地方休养。哪怕采取些更极端的措施——像大学那年一样。
思绪一转,向舒怀做出了决断。
她终于回到曾经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时,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向舒怀潦草反锁过门,找到自己的小药箱,抖着手给自己来了一针。
没有任何效果。
向舒怀眼前早已看不清什么东西,剧痛和本能的渴望侵占了神经,哪怕是从书桌摸到床上的那几步路,她甚至都不慎跌倒在了地面、再摸索着才爬上床。
身体过敏的感知已经逐渐模糊了,向舒怀浑浑噩噩地蜷缩在床上,闭着眼睛发抖,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刚刚一下跌破了膝盖,血迹沾污床被、结成小小的一块。
好甜啊。
她隐约闻得到那种烤小面包的奶油甜香,软绵绵的、像是阳光晒过的棉被一样暖,那是余晓晓的气味。好暖和。
……因为她是在余晓晓的家里。
就在这时,向舒怀才迟迟地感到了愧疚。
明明在那番话之后,自己和余晓晓之间的任何关系——如果有的话——应该也都结束了,她没理由再住在余晓晓家中。
可现在遇到麻烦,她又擅自地利用了对方,还趁余晓晓不在进入了对方的家,尽管余晓晓没有收回钥匙。
这样想着,向舒怀却本能地将脸埋进散发着和暖香气的柔软棉被里,试图汲取到更多,好能够在痛苦中得到一丝安慰。
好热……
汗水已经打湿了身下的被褥。向舒怀挣扎着蜷起身体、被吊在渴望之中反复煎熬着,嘴唇已咬得鲜血淋漓。
她早已经神智恍惚,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了,却又反复被热潮重新扯回痛苦不堪的人间,苟延残喘着。
时间过去。
向舒怀这样昏顿而痛苦地不知过了多久,却刹然被一种对危险的知觉穿过了脑海。
——是一个陷入结合热的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