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弄夜洒星
而余晓晓这边丝毫没察觉自己在死党的甜蜜约会里横插了一杠子,只是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新换的头像,嘿嘿傻乐个不停。
向舒怀坐在餐桌另一头,看她忽然不理自己了,却忽然抱着手机幸福地冒泡泡,不由得开口:“……余晓晓。”
余晓晓从小狗简笔画里抬头:“怎么啦?”
“你在做什么?”
“我在修图呀。”余晓晓就说,将手机举起来给她看看,“是不是拍得很好?我觉得我把神韵全都拍出来了!当然不如原本的样子好,不过这里采光不错,而且色彩搭得特别好——”
她听到向舒怀说:“……我也要。”
余晓晓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照片。”向舒怀说,“发给我。”
听她那副故作平静、其实格外在意的语气,让余晓晓笑得更开心了:“当然啦。”
将修好的图片都传过去后,alpha女孩盯着页面,才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她皱着眉头,用力回想了起来。
大概是那表情实在太过于严肃了,让向舒怀一时也有些担忧,轻声开口试着问:“……余晓晓?”
“啊,我在想……”余晓晓冥思苦想着,“——啊!”
她恍然大悟,一下子跳起来,往厨房门边冲。
——花!!
她想了半个下午,打算送给向舒怀的大花束,居然忘记了!
“向舒怀!”边匆匆忙忙去抱花,余晓晓还不忘丢下一句,“你闭一下眼睛哦!不要偷看——”
弯腰抱起花、轻手轻脚地回到厨房时,她看到坐在桌前的向舒怀果然依言闭上了眼睛,有些不安而期待地等待着,呼吸放得很轻,而睫毛轻轻颤抖,在眼下垂落了一小片毛绒绒的阴影。
……她那副样子,让余晓晓一下子心软极了。
她将花束轻轻放在向舒怀面前,然后开口:“哒铛——”
向舒怀于是睁开眼睛。
——满目尽是灿灿的金色与橙黄,简单而繁茂的细瓣波斯菊和香槟色蔷薇围绕着最中央那只大大的金黄色向日葵,仿佛簇拥着太阳,鲜活又亮丽的花色撞进了眼里。
向舒怀望着面前的花束,神情一下子怔住了。
她好像被冰冻住了一样,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是迟迟没有反应。
见状,余晓晓轻声叫她:“……向舒怀?”
这一声似乎忽然唤醒了向舒怀,让她仰起脸、望向带来了花的余晓晓。
她有些迟疑地、慢吞吞发出一声:“……诶?”
“怎么啦,大冰块。”余晓晓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你不喜欢吗?”
“我……”向舒怀望望花,视线有些犹疑地移向她,“……是什么?”
“花呀。”余晓晓就回答,“送给你的花,我觉得颜色很好看,你看了说不定心情会好一点……你不喜欢吗?”
分明是从她那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向舒怀的神色却一点也没有舒缓下来,黑眼睛里仍然是惊疑不定、含着一阵摇摇晃晃的不安。
她声音问得很轻:“……给我的吗?”
“对呀。”余晓晓就小心翼翼地将其中的卡片翻出来给她看,“给你的。”
而向舒怀反复看过那张卡片,似乎才终于有些相信了。
她向那束伸了伸手,将花束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小声问:“为什么送给我?”
“没有为什么呀。”余晓晓被问得有点发懵,“就是想送给你……你不喜欢吗,大冰块?不喜欢的话,那我就拿——”
“——不要。”
而向舒怀拒绝得极快。
飞快地说完这一句,她垂下脸不看余晓晓,却轻轻伸出手臂,俨然是把整束灿烂的花捧都拥进了怀里。
她小声说,很有几分孩子气:“这是我的。”
“是你的。”见状,余晓晓心底便泛起更多更多的柔软。她笑起来,“当然是你的。”
是你的,只是你的。
第50章
“当然是你的。”余晓晓笑,“你喜欢吗,大冰块?”
见向舒怀抱着花捧、垂着脸微微点了点头,她便笑得更开心了,继续道。
“——喜欢的话,我以后继续送你花,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记得家里应该是有几个花瓶的,不知道赵姨把它们放在那里了,要不要我来弄一下……”
“……嗯。”收到花的猫咪点点头,“我们一起弄。”
嘴巴里这么说,她却丝毫没有要放下怀中花束的的打算,甚至连吃饭的时候都抱着不肯放手。余晓晓看她抱着吃饭不方便,想要帮她把花束放到一边的角柜上,结果刚一伸手,就被投以了一个无比警觉的视线,好像她是什么不怀好意要抢夺花束的强盗一样。
……明明花还是自己送的呢!
尽管不服气,只是被那双猫咪似的黑眼睛盯着,余晓晓也只好收回手,重新拾起筷子,嘀嘀咕咕:“你好幼稚哦,大冰块……”
她嘀咕了几句后,又很快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问起来:“啊所以,大冰块,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花呀?有没有特别喜欢的颜色?我记得之前在你们公司的休息室就总看到向日葵——啊,对了!我可以送去你们公司吗?”
“……还不能。”
向舒怀答。这么说罢,她望了望怀中鲜活跃动的金橙花色,随后便抬起眸,注视着余晓晓认认真真道,“不过,不会很久了。”
她在说的内容,余晓晓并不完全懂,却直觉地从对方的语气中感觉到些许不一样的意味来。
……是那个小向总在说。而不是猫咪一样的那个向舒怀。
“……好。”余晓晓愣了愣,还是点点头笑起来,“那我等你哦,大冰块!等以后去你们公司送花。”
这么吃完了一顿饭,余晓晓站起来准备洗碗,顺便在碗柜里面翻箱倒柜一会儿,翻出了一只很大的纯色白瓷瓶给抱着花的向舒怀。
“这个好像是最大的,应该差不多。”她对着花比划两下,“我记得家里好像是有修剪花枝专用的剪刀来着,不过不知道塞到哪里了……要不先凑合一下?”
向舒怀点点头,终于肯将怀里的花束放在了一旁,接过那个许久没有动用过的花瓶来。
这东西余晓晓模糊有点印象,好像是她高中时候和朋友一起去二手市场里淘到的。她当时正好在练基本功,还拿着当静物画了好一段时间,画到最后看见瓶身上面的白色就犯恶心。赵姨本来挺喜欢这个花瓶,还想给她弄一点花平时放在餐桌上,被余晓晓软磨硬泡着才把瓶子放进了橱柜的最深处。
如今终于重见天日,她看着瓶身上细腻光洁、带点奶白的颜色,却觉得正合适那捧花。
于是她收拾碗碟,向舒怀便在餐桌旁摆弄花束来,沙拉沙拉的包装纸响声。
余晓晓将碗筷都送进洗碗机,回过头来时正看到最外层的包装已经被完完整整地拆了下来,正在一支支地将花朵的底部从花泥中抽出来、小心地剪下一小段,然后再插入蓄着水的瓷瓶里。
作为主花的大向日葵已然被插进了瓶子里,尽管距离采摘下来已过了许久,却仍然显得精神奕奕,繁复层叠的金黄色花瓣毫不客气地舒展着,交映着瓷白的瓶身,只显露出仿若太阳一样的光辉。
向舒怀分明是在剪着花枝,可却仍也有些愣神,余晓晓只见她怔怔地注视着花瓶的方向,手底下却仍然在动着剪刀——锋利的剪尖对着的俨然是自己的指尖,眼见着就要切下来了。
“——呜哇,大冰块!!”
她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拦,而向舒怀下意识肩膀一抖、回过神来,好歹是没有剪到手。指尖触到凉凉的剪刃时,她才反应过来余晓晓为什么叫自己,抬起脸,神色有些茫然:“啊……”
“你在想什么呢,大冰块,”余晓晓拿过她手里的剪刀,不客气地把人赶到旁边去坐着,“哎呀,我来剪吧,你再给剪刀见了血。到时候还要去打破伤风,到时候可要打针哦,还要去医院——”
“……什么啊。”向舒怀不大服气,小声说,“我又不是幼儿园小孩……”
“我上幼儿园的小侄女都知道,用剪刀的时候不可以随便分心。”余晓晓就说,故意地继续逗她,“啊不过,你提醒我了耶,大冰块,要不要弄一把小孩用的安全剪刀回来?这样你肯定就不会剪到手了,多好。”
向舒怀一下子扭过头,瞪着她。
余晓晓笑得更开心了,无辜地歪歪头:“怎么啦。”
“你把剪刀放下。”
……看她气呼呼的模样,余晓晓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依言照做了。
——她刚一放下剪刀,就被向舒怀毫不客气地捶了一下。
余晓晓吃痛:“哎呀!”
“余晓晓。”向舒怀捶完了收回手,置气地扁扁嘴,小声说,“幼稚鬼。”
这么打打闹闹地收拾完了花束,所有的花枝都被容纳进了白瓷瓶里。
斜斜剪成的枝条下端插入水中,香槟玫瑰、波斯菊、洋桔梗和麦秆菊,馥郁的橙与黄热热热闹闹地簇拥着中心那朵金子般的向日葵,仿佛一大捧鲜活的阳光。
余晓晓满意地看看两人共同的作品,开口发问:“那,这个花瓶就放在这里啦?”
原本想把花瓶抱进卧室的向舒怀看看花,看看她,又看看两人一起弄出的花捧,最终才勉勉强强松口:“……那好吧。”
今天为了回来准备晚饭,向舒怀是稍微提前了些回来的,还有些工作没有做完。她本想回卧室去做,在余晓晓软磨硬泡的挽留下,还是最终选择了在客厅那舒适的一隅继续工作。
虽然把她挽留了下来,在十分殷勤地给她沏好一壶养生的银耳茶后,余晓晓倒也没有再打扰她,只是忽然来了兴致、取出画材,没去二楼的画室,自己就在餐厅的桌前忙活了起来。
向舒怀忙了一会儿,起身时正看到她坐在餐桌边,握着笔、怀里抱着画板,不知在鼓弄些什么。
她垂着头,颊边一点扎不上去的散碎发丝大半被夹子没什么形象地固定在鬓边,少数极为不听话的便散落下来,看起来毛绒绒的。
而alpha女孩只是敛着眉目、神情专注而认真,注意力尽数投在了笔下的画里。
她有那么喜欢画画。
……向舒怀还记得,自己刚刚搬进来时,余晓晓家里到处都散着画纸,分镜草稿和设定集在客厅的桌子上垒了一大堆。余晓晓一天到晚除了玩之外,几乎就只是画画。
自从余董事长生病休养、她开始接手公司的生意了,是不是已经好久没有真真正正地握过笔了?
向舒怀想着,怔怔地望着那个方向。
而天真莽撞的alpha女孩对她心里这些思虑都毫无知觉,只是待在花束旁,认认真真地继续着自己的创作。
她稚嫩活泼、总是带着开朗笑意的面容与那捧鲜艳的向日葵相比,竟不知哪个更像是太阳。
——大概是太阳金橙的颜色实在太过于夺目了,仿佛一抹炙热的高温灼过心脏,向舒怀心中一直想着,甚至到了夜里,她还做了一个梦。
那是关于过去的梦,却久违地并非是梦魇。
向舒怀只是梦到了小时候,她第一次遇到余晓晓的时候。
*
那时候向舒怀刚刚回到向家不久,当时正逢暑假,向夫人的两儿一女都也回到向家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