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弄夜洒星
“大冰块。”余晓晓问,“你怎么了?”
“——你生病了吗?”
向舒怀一时愣怔,顺着她的视线,才注意到床上那份露出一角的手术报告。
……糟了。
她心里一沉,却只表现出最平常的神色来:“什么?”
“那个手术……是什么手术?”
而alpha女孩牵着她的手,执意不肯放开,很急切地望着她的眼睛,“大冰块,你最原本的时候搬进来,也说是为了养病的……你怎么了吗?”
……她的手太热了,真的好像太阳一样,奇迹般地抚平了向舒怀胃部冷冰冰的不适感。
尽管时间多么不合适,可她却仍只是沉浸在那暖融融的热度里,蜷了蜷冰凉的手指、让自己的手被温度彻底裹覆起来,舒服得几乎忘了还要回答。
好想再被摸一摸……
好想拥抱。
几个念头在脑海里面转了个来回,向舒怀怔怔地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谋划着该要怎么实施自己的愿望,才忽然感觉到手上被握住的力道紧了紧,而alpha女孩再一次开了口,声音里满是忧虑:“向舒怀——”
向舒怀这时才忽然回过神来。
“啊,没什么。”她抬起脸,“别在意。”
余晓晓张了张嘴,俨然是“怎么可能”的不可置信神情。
“不是我的手术,只是向家一个股东,他一直有心脏问题,最近计划要手术,我就让安宁拿来给我看一眼。”向舒怀轻描淡写道,“之前说的就是借口罢了。向家那种地方不适合久住,还牵涉到我的计划,我就出来了。”
而alpha女孩皱着眉、紧紧盯着她,似乎对这个答案将信将疑。
“真的。”向舒怀说,“你也看到的了,余晓晓。我就是平时身体不大好,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
这话让alpha女孩极为不满地瞪大了眼睛。
“——平时身体不好就行了吗?”她似乎一下子被转移了重点,只是抬高了声音控诉,瞪着面前人,“大冰块,你就是这样太不注意身体了,又熬夜、又不好好吃饭,结果平时总生病,等生病了你自己又要难受……”
她嘀嘀咕咕地批判了一大堆,只盯着面前冥顽不灵的柔弱大冰块,手却忽然被一个很小的力道牵了一牵。
“余晓晓。”向舒怀小声说,“我知道啦……”
余晓晓微微抬起脸,只看到她微微抿着唇,很乖很柔软的模样,自己还想作出强硬严厉的模样来,可还是一下子就心软了。
而面前猫咪一样的人只是拉着她的手、将她引向床边坐下,自己随手将那份手术方案塞到抽屉中,也在她身边坐好了。
向舒怀微微侧过脸,道:“余晓晓,很晚了。”
“……啊,”alpha女孩愣了愣,“你要休息了嘛,大冰块?那我先出去啦?”
“不要。”
身旁的人飞快说。明明只是很简单的话,语气也如平常一般冷淡而平静,可是被她这样说出来,又用黑沉沉的安静眼睛望着余晓晓,却平白多了一种撒娇的意味。
向舒怀说:“你陪着我。”
“好,好。”余晓晓应,“我陪着你。”
窗帘微微拉起,掩住了半窗的夜色,幽深蔚蓝的暮色透过窗子,映入明亮的卧室之中。
她们并肩坐在床上,余晓晓尚还有些担忧地望着那份手术文件被收起的方向,然而身边的人只是在她肩头蹭了又蹭、好像在汲取她身上的体温一般,抱得格外紧、又格外坦诚。
于是余晓晓下意识伸出手,像是抚摸猫咪一样揉了揉她的黑色长发。
真的很软,又很柔顺,带着一点点清浅的香气,摸起来像是丝绸一般。
让余晓晓一时没忍住,又来回抚摸了几下。
而向舒怀靠在她肩头、被这几下摸得软下了身体。干脆往她的方向蹭了蹭,趴在了她的腿边,而两只手握着余晓晓的手,轻轻地摆弄着。
那副依恋又柔软的模样,真的像极了一只猫。
“余晓晓。”而撒着娇的猫咪轻声叫她,“余晓晓。”
alpha女孩应声:“嗯?怎么啦。”
没有回答。
向舒怀趴在那里,手里握着她的热源,只是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她能感觉得到,余晓晓的手在一遍遍、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温柔而眷恋。
“你身体太差啦,大冰块。”而alpha女孩此刻正轻声地说着,“屋子里这么暖和,你手怎么还是这么凉……”
至少在这个时刻,她可以确信余晓晓对自己的喜欢。
就这样就很好。
只要这样,就足够好了。
……无论,她最终会不会去做那个手术,她都不想让余晓晓知情。
毕竟那归根结底也只是她自己的执念,如果让天真的alpha女孩背上“有人为了她去做了痛苦漫长的omega异体植入手术”这样的负担,恐怕还是太过沉重了。
她不想用这种理由将余晓晓绑在身边。
这些东西,其实也很好想得通——在她的身上,实在并没有什么值得被余晓晓喜爱的地方。
alpha女孩身上这些浓烈的、火焰的心意终究是要燃尽的,她无法预料到它们为什么会降临,当然在结束那天也无法阻止烈焰彻底熄灭、烧得只剩下一团成灰的余烬。
在余晓晓身边,有太多太多比她好得多、也更合适的人。无论是那个叫做向青的omega姑娘,还是余晓晓曾经恋慕过的姐姐。向舒怀根本无法与她们相比。
她只要现在就够了。
而alpha女孩还在嘟嘟囔囔地对她说着:“大冰块,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和我一起去运动吧?你不喜欢人,就把饮食什么的交给营养师去计划,但我们一起来煮,我当你的私人教练,先从最基础的开始,好不好?”
“真的啦,运动量很小很小的,不会很累。等到时候你身体好起来了,会更少生病,工作的时候也会更有力气……”
向舒怀模糊地应了一声:“嗯……”
在余晓晓还喜欢她的时候,她会放任自己沉入这样真诚的喜欢里,及时行乐,但并不期待永远。
这样想着,她只是闭上眼睛,枕在alpha女孩的腿上,向热源更近地靠了靠。
“大冰块,”余晓晓小声问她,“你要睡了吗?”
向舒怀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她又趴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余晓晓。”
“怎么啦?”
“余晓晓,”她轻声问,“你想要标记我吗?”
头下枕着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住了,她能感觉到alpha女孩吓得抖了一下,迟迟没有回话。
即便不睁开眼睛,向舒怀也想象得到,余晓晓一定是被这样的话吓到了,圆眼睛因为不可思议而愣愣地睁大,而脸一直红到了耳朵尖。
肯定很可爱。
于是向舒怀便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一只呆呆愣愣的红苹果。
“——余晓晓。”于是她又问,“你想标记我吗?”
“我、我,怎么,不是,怎么突然说这个……”
alpha女孩被看得语无伦次,要不是向舒怀还枕在她腿上,她说不定都要立刻站起身、落荒而逃了,“向舒怀——”
向舒怀便抬了抬眉目,询问地望着她。
alpha女孩得脸颊羞得通红,垂着头闷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出:
“……现在吗?”
她声入蚊蚋,向舒怀没有听清:“什么?”
余晓晓说:“……现在就标记吗?”
她抬起脸时,正撞上向舒怀扬起视线、向她的方向看去。
一时,两人的目光相撞。向舒怀望着那双干干净净、被羞意染得水汪汪的琥珀色眼睛,自己也迟迟地红了脸。这下变成了两颗红苹果。
“不、不是现在……”
向舒怀忽然也有点慌了,打了个磕绊才说出。
“我,我是说以后……之后。”她这么说,“……你会想标记我吗?”
余晓晓红着脸、望着她的眼睛好久,迟迟没有说出话来。
而向舒怀便望着她,手仍然轻轻握着她的手指不放。
时间过去,alpha女孩下意识紧了紧握着向舒怀手指的手,才终于开了口。
“现、现在说这个,”而她最终嗫嚅着说出,“……是不是还太早了?标记……那种事……”
……笨蛋。
“总要想的。”
向舒怀声音平静,故意很冷淡地望着她,兀自点了点头。
“除非……好,我知道了。”
余晓晓好像已经被她弄出经验来了,一见她这样就浑身不舒服,下意识脱口而出:
“哎呀,不是……!! 你知道什么了,我怎么就——向舒怀!”
她是真的被逗得急了,又笨嘴拙舌说不出道理,像是只被逗得在原地团团转、嗷呜嗷呜的小狗。
向舒怀因她这副样子一时失笑,也不再逗她了,只是道:“所以,你想标记我,余晓晓。”
alpha女孩“唰”地红了脸,有些不可思议地鼓着自己红通通的苹果脸瞪着她,好像想问她怎么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临时标记的时候不见她害羞,咬得可痛了。
怎么到现在还害羞起来了。
向舒怀有些无奈地想了一句。既然已经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便也没有其余的话要说了,就只是松下了脖子上的力气,继续安安稳稳地躺回了余晓晓腿上,将脸埋在她小腹旁边不动了。
只剩下余晓晓一个还面红耳赤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偏偏提起这种成年人话题的向舒怀本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像只猫一样趴在她腿上,呼吸轻缓而平稳,像一支柔和无声、如同涓涓的冰凉山泉一样、让人一下子就能平静下来的钢琴曲。
……好像问了那个问题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那让余晓晓愈发困惑。
她红着耳朵,望着向舒怀留给自己的那个后脑勺片刻,还是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