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太女A后 第5章

作者:步澹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爽文 ABO 先婚后爱 GL百合

她考虑的很周到,元祯点头,又道:“女史的腿跌伤了,还要麻烦相国给她请一位医工。”

若是庄中有医工,何至于殿下开口,萧智容为难:“臣的这处庄子前后都少人家,要求医,还是得回广陵城。”

苟柔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她已经敷上了一贴膏药,据上药的婢子说,右边的胯骨已经青紫一片。

每走一步都好似刀在剜肉,她咬牙道:“奴婢又没伤筋动骨,医工来了,也不过再开些膏药。”

“可你的伤经不住赶路,不如就留在这里,等我们从长安回来,再跟着回宫。”

“这可不成。”见元祯不想带她,苟柔一下子就绷紧身子,反驳道:“连点血都不见,还能叫伤?奴婢又不是琉璃盏,不能摔不能打,殿下,你可不能这么奚落人。”

元祯坚持,她又不是没见过苟柔在车上痛得龇牙咧嘴涕泪直流,“你就是块青铜,也不能糟践自个。”见苟柔气鼓鼓,她柔下声音:“孤身边有上官校尉呢,路上有他们照顾,阿柔只管放心。”

苟柔大声道:“哪个是担心你,奴婢分明一点事也没有。”

疼痛逼出的泪水差点盈满眼眶,她急于向元祯证明自己,转过身后才抹干泪花,僵着腿就去查点行装。

元祯紧蹙着眉头,喊了她几声,全都被无视,反倒听萧智容感慨道:“殿**恤下属,苟女史又忠心耿耿,真乃君臣的典范。”

“阿柔是先母拨到我身边的,只比我大几岁,却难得能事事照料妥帖,我对她的依仗也比旁人更多些。”

两人共度过先王后殒命、元祯瘫痪等许多难捱的时光,情意超过一般主仆,元祯早就将她视为亲姊。

“她不拘小节,路上难免会出个三长两短。”元祯忧心忡忡,她让人给自己披上件外袍,伸手推起四轮车轮子,向外追赶,“此去长安,本就凶险至极,我非要劝她留下来不可。”

万一那萧八娘翻脸不认人,既留下了郑虎符,又趁机扣他们在长安,阿柔岂不是要跟着遭殃?

“阿柔,阿柔。”

野外的庄子不比广陵城,只有在门口才挂有一盏纸灯笼,元祯在夜里视力偏弱,偏生又不认路,到处找不到苟柔,指挥着死士蒙头乱转。

喊了两声,即便无风吹来,元祯的身子骨让夜寒浸透,又是一阵咳嗽。

“殿下,是您吗?”

几盏方灯从拐角处缓缓步出,元祯抬头,昏黄的灯烛下是桓三娘柔美的脸庞,她见到元祯,微微有些惊讶,旋即又绽放出清浅的笑,“果然是殿下,妾方才还与婢子说呢,这声音听着像是殿下的。”

她眼中笑意温柔,元祯望向其身后,跟来的只有三名婢子,俱是坤泽,便稍稍放心,问:“三娘如何在此处?”

桓三娘微笑道:“今日宴罢,奴家与阿兄本要回邙山家中,不过王后使人说隔日还要开宴,如此一来,邙山便不能回了,恰好城外有桓氏的庄子,于是妾就来到此处暂住。”

夜里本就要安置了,又听外头人声沸腾,庄里的主子只有桓三娘与桓大郎,大郎胆子小,缩在被中不敢出头,桓三娘无奈,只得亲自带人出来查探。

哪知在这荒郊野岭,竟让她遇到太女殿下了呢。

因白日间的接触,桓三娘对文弱的太女产生了些许好感,夜里出人意料的重逢,让她的声音里都带有欣喜。

元祯见她事事亲为,便知庄中无长辈在,于是劝道:“你与大郎在外不安全,宫中不会再开宴了,明日启程早早回家吧。”

桓三娘轻轻“啊”了一声,她的眼眸真挚,语气里带着道不明的感情,“那么,殿下已经定好正妃人选了吗?”

若是太女妃已定,那确实是没有再开采选宴的必要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元祯也有些灰心丧气,整个人如落花一般萎下去,哪会这般快呢,宴席上娘子郎君嫌恶的神情,她到现在还记着呢。

“倒也不是这个缘故,是孤有事。”

元祯想到生死未卜的阿父与丹阳,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声音在如墨的夜里格外沉重。

桓三娘心地温柔善良,不明白她的苦衷,只以为太女还在为宴上的众人而烦恼,安慰道:“有缘千里会相见,殿下勿要忧心,一定会遇到意中人的。”

此话一出口,桓三娘发觉不妥,她不也正是备选太子妃的人之一吗,说这种话未免有将太女推出去的嫌疑。

虽然太女患有重疾,但其实……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

夜幕低垂,仅有星光点缀。少女萌芽的心事、微红的脸颊、眼眸中期许的微光,在漆黑的夜晚荡漾流转。

元祯通通不知晓,她心思迟钝,目光仍在搜寻苟柔,忽然又问桓三娘:“三娘出来可带着医工?孤的女史摔伤了腿,又着急赶路,想求一方良药。”

桓三娘一怔,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她想了想,道:“医工不曾带,不过妾的姑姑,曾是从前皇宫中的医工长,据说有救死扶生的本领,后来辞官在长安办斋堂,做了好些伤药寄给阿父,阿父用着说有奇效。奴家身边带了几贴,这就让人取来。”

元祯谢过她,又想桓三娘言行稳重,她道桓娘子的医术了得,想必是不会差,此去长安,何不也请桓娘子为自己的腿瞧瞧?

在四轮椅上磋磨久了,只要有一分能站起来的希望,元祯都不会放弃。

不过她要去长安的事,却不能对桓三娘说。

正踌躇如何开口询问,元祯冷不丁地听到桓三娘充满诚恳的话:“奴家的姑姑,讳灵媛,小时妾也在长安住过一段时日,曾亲眼见她治好一名腿脚有疾二十年的老翁,后来那老翁不论是骑马还是奔走,都不碍事。”

这时奴婢气喘吁吁的将伤药带来了,桓三娘接过,妥帖地递到元祯手中,触到太女肌肤冰冷,她既心疼又是鼓励道:“殿下年岁尚轻,何不请人去长安寻她一试?阿姑极好财,只要有重金相许,就算有几千里地的奔波,她都不嫌辛劳的。”

第7章

“呼,那桓医工怕不是真有回春之术,奴婢用了桓三娘的药,又在马背上跑了半夜,胯骨的痛反倒好了不少。”

天刚破晓,一干人遇到处林叶繁茂的密林,便停下歇脚。

元祯的屁股都要颠簸散了,趁死士做饭的空档抓紧闭目养神,耳边传来苟柔的感叹。她睁开眼,见这人啃着干粮遛弯,精神头竟比她一个歇在马车上的人还要好。

苟柔兴致高涨:“等到长安,定要请桓医工给殿下瞧瞧病,倘若医治后能有点起色,也算不枉殿下的一顿奔波了。”

春日清晨还是有些凉,元祯膝上盖了张毯子,她仰躺在四轮椅上,脆弱的肺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闻言笑出声:“就算找不到桓医工,能把父王与丹阳顺利解救出来,也是不虚此行。”

良久只听死士锅里咕嘟冒泡,却不见苟柔出声,元祯正纳闷,耳旁凑上温热的吐气,“殿下原本真的打算去长安吗?”

元祯吓一跳,让苟柔别鬼鬼祟祟,周旁都是自己人,又没有朝廷的耳目。

苟柔干脆不再遮掩,大步走到元祯面前,一把将腰间剑插入土中,豪情冲天道:“奴婢想,那萧八娘也姓萧,相国大人说她聪慧绝伦,她能不知道废除广陵国的好处?咱们去了长安,八成赔了夫人又折兵,是自投罗网呐。”

“哦?阿柔都想到这一层了,为何在宫中时却要催孤去长安?”

“殿下傻不傻。”苟柔恨铁不成钢,要不是心疼元祯累了一夜,她的手早点上元祯的额头,“留下有什么好处?不如骗过相国,让她助咱们出宫出城,先逃出来再说。”

“哈哈哈哈。”

元祯捂着嘴狂笑,不一会捂嘴的手分了一只给胸口,她按着胸前剧烈咳嗽起来。紧绷的神经松懈,一夜的疲劳如水涌来,侵扰着她的每一寸皮肉。

接下来的路更要崎岖,到了长安,就算侥幸不死,也会丢半条命吧。

元祯弯腰咳嗽间隙,喘着粗气盯着脚下的草地,脑海里滑过这样的念头。

苟柔急的来回转,叠声催促:“上官大人,殿下的药好了没?快拿来。”

上官叔文拎着烫手的双耳药锅冲过来,她一手一只银杯,来回倾倒药液,直到尝过后温度能入口,才喂给元祯喝。

咕嘟咕嘟。

药杯死死按在她嘴边,元祯只有吞咽的份,所幸喝下药好受很多,胸口也不是那么痛,只是身体还是冒虚汗,她哑着嗓子:“长安是一定要去的。”

“是啊,原本奴婢是想干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偷偷潜入建邺城,招揽广陵旧部,直接占据扬州之地,反了他爹的狗朝廷。”

一阵风从林间吹过来,苟柔抽出腰扇给元祯挡住,免得她再呛风咳嗽,又摇头:“昨夜碰着桓三娘后,奴婢又想还是先去长安,治好殿下的身子再说,左右只要殿下在,江州还有郑大人,不怕没柴烧。”

她大逆不道的话一说出口,死士脸上都没有表情,元祯却蹙起眉,抬手制止了苟柔的宏图霸业幻想,“咱们一反,父王和丹阳不就被祭旗了么?你们都记住,他们二人一日没救出来,这种话就一日不能提,到了长安城,更要小心。”

“喏!”

死士们齐刷刷喊,震出林中飞鸟,彷徨盘旋在他们头顶。

苟柔张了张嘴,事关丹阳县主,元祯总是油盐不进,连生死都能度之身外,她就是再说一千个字,元祯都不会听,只能愤愤一跺脚,“哎呦!”

元祯叫住她,“阿柔,如今朝廷的旨意,只是依照律法将阿父软禁。昨夜在庄子,国相说大将军能攻克长安,除了白袍军骁勇善战,里面也有羌人的一份功绩。羌人

第一回看到长安繁华,也生出不臣之心,陈兵几十万在潼关,兰陵萧氏这会正在为北面火烧眉睫。”

“他们笼络阿舅,忌惮父王的虎豹骑,也是不想南北受敌。孤想过,眼下的时机难得,想要救人,相国之计可行。”

有羌人这个隐患在,大将军定也不愿南边再起战火。苟柔一想,也是这个理,大不了就先将人弄出来,再联合羌人南北夹击萧氏也不迟。

元祯又从衣衫中取出一封信,信封淡黄,透过阳光也看不清里头的字迹,“昨夜只歇了小半个时辰,相国就亲笔给萧八娘写了封信,若她无把握解救父王,何至于鞍前马后为我们打点?”

苟柔轻轻啐了她一口,故意反说道:“是是,相国大人足智多谋,殿下又知人善用,唯有奴婢身无长物,又愚钝不堪,只能做些给殿下穿衣喂饭的小事。”

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她们相视一笑,恰好饭熟,就尽力吃饱,继续上车上马向着长安赶去。

距离元祯等人百里外的别庄,萧智容彻夜未眠,她孤坐在油灯旁,鸡叫过一遍后推门而出。

庄外小路上,黄土铺地,太女等人走后的车辙尚在。萧智容顺着车辙徘徊,又抬头仰望残星,她眼睛搜寻着月亮,脚下跟着转了一圈,终于在几片轻云后寻到单薄的皎月。

广陵王元叡的子嗣众多,广陵王宫不止元祯一个乾元,王后高玉的长子元焘聪明强健,连元叡都不止一次有易储的想法。

但在昨夜,萧智容接到丹阳县主的密信后,只犹豫了一瞬,就在众多王子县主中,坚持选择了元祯。

乱世中,萧智容想要追随雄才大略的贤主,更想效忠宽厚的仁君,如果在昨夜,元祯不顾父与妹的安危,透露出一点想要揭竿而起的意思,或者坚持不去长安,萧智容都会另投明主。

幸运的是,元祯还是一如往常,仁孝又有胆识,为解救亲人,果真采用她的计策,亲自前往长安这个狼潭虎穴。

破晓时分,耀眼的太阳与若隐若现的月亮共悬天际。萧智容双手过头,矗立不动,默默向日月祈祷。

若元祯真是天命所归之人,就让她平安归来,若元祯没有这个气运,那就让她病死长安。

不要让元祯顺利从长安回来后,给自己以希望,让自己死心塌地的追随,却没有身负问鼎中原的天命,导致霸业难成。作为臣子,萧智容不想留下功败垂成的遗憾。

祈祷完毕,萧智容蒙了一头冷汗,她踱步回庄,却发现装饰有王室颜色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另一座庄子前,桓氏的三娘和大郎被人扶着钻入车内。

人坐稳后,车马很快跑向广陵王宫。

今日王宫没有宴会,王后接他们兄妹去做什么?

————

离长安越近,衣衫褴褛的流民越多。

他们骨瘦嶙峋,四处乞食,顺便在寻找一个没有战乱的地方定居。

流民往往不是一个人游荡,而是一个或数个大家族结伴而行。南边豪族深受他们的侵扰,因为这样的流民群有青壮乾元,手持农具或者简易武器,就可以打劫一个小庄园。

豪族们不得不也聚集部曲,在庄园修建坞堡,以保卫自己的人口财产。

元祯一行人有身怀武艺的死士保护,且又昼伏夜出,捡着走有官兵镇守的大路,所以一路倒也没遇到流民打劫。

不过路上所见所闻,也足以让众人沉默。本该春种的田园荒芜,饿死冻死的百姓却不计其数,这都是连年战乱的恶果。

满目疮痍的景象,就是元祯也不禁怀疑,难道大周的气数已尽?

王朝的兴衰成败她摸不透,但元祯自己的身子却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明明从宫中带的丸药都已经吃光,路上又没有医局可以抓药,甚至还饱受赶路之苦。

至于路上的吃食,也都是好存放的烧饼肉干之类,没有元祯惯爱喝的蜜水,饭食粗粝到难以下咽。

可即便这样,元祯还是感觉胸口的重石被挪开,不论呼吸还是说话,都有了中气。

一日她与苟柔玩闹,元祯抓住苟柔的手,苟柔一甩,竟没有将她甩开,虽然腿还是没有知觉,但是手上的力气比之前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