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欲栖
唯有她独特清冷的气质与这浓艳温暖的色调厮杀,才能撕扯出惊心动魄的美感。
孙瑾安目光在她象牙釉般的锁骨上一寸寸掠过,顺着雪腻的肌肤向颈项之上蜿蜒,堪堪逃过浓酽的双唇和宛若洇着桃花的眼尾,却一不小心失足陷入似是雪水初融的瞳仁里。
许是孙瑾安的样子有点呆萌,惹得夏沁伊唇角微微勾起,抬手捏了下她泛红的耳朵。
“提前过来怎么不跟我说?”
“提前……也没……堵车。”
孙瑾安意识到自己有点语无伦次,耳朵更热了,她垂下眼眸,试图悄无声息地压下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
半晌,才缓和语调。
“路上没堵车,婠婠仗着人少开车速度快,不小心就提前了一点。”
夏沁伊浅浅“嗯”了一声,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唇角笑意不减。
孙瑾安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再次活跃起来,索性坦然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你今天好美。”
夏沁伊不动声色挑了下眉。
孙瑾安面色立马变得端肃,“每一天都很美,不过今天美得格外不一样。”
夏沁伊目不转睛盯着她,见她神色绷得越来越紧,倏地忍不住轻笑出声,孙瑾安怔了一瞬,也跟着笑出了声。
夏沁伊仔细端详孙瑾安今天的穿搭,眼里也不失欣赏,“这身衣服没见你穿过。”
深绿色的衬衫质感很好,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清瘦的身形,挽起袖口的小臂线条紧致,不失力量感,下身黑白泼墨阔腿裤别具一格,加上黑色马丁靴和银链腰带,颇有先锋艺术的气息。
配上那张可盐可甜的脸,实在是分外地勾人眼。
衣服是孙瑾安特意提前买的,取悦自己的同时也是为了穿给女朋友看的,被发现了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弯唇脆生生道:“怎么样,好看吗?”
夏沁伊盯着她腰间的银链腰带,缓缓点了下头,“嗯,好看。”
孙瑾安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还没来及开口,两人就听到身侧传来一道幽冷的语调,带着点控诉的意味。
“麻烦你们稍微尊重一下我这个中年单身女性,OK?”
现在的年轻人,谈起恋爱来还真是目中无人。
打断长辈的话暂且不说,无视长辈聊天也不说,居然还给长辈强行塞狗粮。
简直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泯灭。
白秋抱臂站在吧台旁,神情极为嫌弃,就差忍不住要动手把她俩扔出去。
“秋姨,你刚才要说什么?”
说来奇怪,面对白秋的时候,孙瑾安的脸皮格外厚,笑嘻嘻的,丝毫没把她的嫌弃放在心上。
“呵。”白秋哼笑一声,泛着寒光的镜片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复杂的情绪,她不耐烦地摆了下手,“我说你挡到我看风景了,给我走远点。”
白秋的脸皮还没厚到可以当着夏沁伊的面,询问自己和夏以岚的未来。
不过经过这么一打岔,她也及时清醒过来,不打算再问。
起码,她知道未来跟夏以岚还维持着一种不错的关系。
而不是一刀两断,生死不见。
这就够了。
说完,白秋转身继续去挑香槟,一副不想搭理她们的样子。
孙瑾安心下莫名,不自觉把目光转向夏沁伊。
夏沁伊轻耸了下肩,不甚在意,她瞧也不瞧聊得兴起的马婠婠和夏以岚一样,自顾自牵住孙瑾安一只手,朝后花园走去。
孙瑾安踩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不敢靠夏沁伊太近,怕踩脏她的裙摆。
“我们去哪儿,要不要跟她们说一声?”
“不用,时间还早。”
晚餐前出现就可以。
听懂夏沁伊的潜台词,孙瑾安一颗心又情不自禁乱跳起来。
来到一座人工搭建的圆顶玻璃花房前。
放眼望去,花房里面满是各色各样的花草,有名贵的,也有寻常所见的,即便是已经有些炎热的七月,却没有一朵是蔫答答的,一看就是被精心照料着的。
花房温度适宜,满室飘香,最中央摆放着一张墨绿色的复古皮沙发,天气好时可以躺在这里,在花团锦簇中看星星。
孙瑾安坐在沙发上,朝夏沁伊伸手,“走累了吧?来歇歇。”
总共不到两百米的距离,能累到哪儿去?
夏沁伊没错过她眼底划过的狡黠,顺势去拉她的手,却无意瞥见她手背骨节处疑似受了伤。周围有涂过遮瑕的痕迹,却似是不小心蹭掉了,在瓷白的皮肤表面露出触目惊心的青紫,尤其是食指和中指骨节还破了皮,隐约有血迹渗出来。
打架?
她微蹙起眉,问:“怎么弄的?”
孙瑾安面色微变,立马缩回手,见遮瑕不知什么时候被蹭掉了,懊恼没多涂几层,几乎是下意识的,编了一个蹩脚的借口,“不小心,在画架上撞的。”
夏沁伊唇线平直,半晌没说话,而后转身朝花房另一头走去。
“你去哪儿?”孙瑾安察觉到她生气了,急忙起身要去拉她的手。
夏沁伊回眸,开口时,音色微凉:“坐着别动。”
孙瑾安听话地坐回沙发,神色紧张地看着她。
夏沁伊淡淡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走到花房侧面的金属架,取下一个白色的药箱。
回来时见她坐得端正,脊骨挺得笔直,宛若一个调皮捣蛋被抓个正着,等待老师惩罚的小学生。
她沙发另一边坐下,语气稍缓,“伸手。”
孙瑾安依言伸出那只受伤的手,尽管听出她语气放软了些,却依旧忐忑地看着她用消毒棉签一点一点擦去手背上的遮瑕。
“其实没什么大碍,画架也不重,就是不小心擦破了点皮……”
随着药膏清凉润泽的触感传来,她说话的音量越来越小。
因为她发现,越是解释,眼前的人眉眼间的凉意就凝结得越深。
等擦好药膏,夏沁伊起身,孙瑾安连忙拉住她皓白的手腕,“伊伊……”
软糯的声音传入耳朵,夏沁伊身形顿了一下,转眸看她,面色平静得仿佛冬日结冰的湖水,“你不想说的,我也不会勉强你。”
似是无奈地轻叹一声,“但我以为起码你不会骗我。”
不知是被她眼里的失望惊到,还是花房的温度陡然下降,孙瑾安的动作一僵,浑身泛起冷来。
不管从前还是现在,她的谎言总是能被夏沁伊一眼看穿。
她不该说谎的。
早在便利店坦白来历那次,她就决意不再对夏沁伊说谎,那时她们都还没在一起,何况现在夏沁伊是自己名副其实的女朋友。
既然喜欢一个人,又怎么舍得让她对自己失去信任?
哪怕是出自于所谓的“善意”。
孙瑾安起身从身后抱住夏沁伊,埋头在她温凉的颈侧,软声认错:“再相信我一次,我以后不会再骗你,我保证。”
语气挺起来倒是挺诚恳,但态度有待商榷。
夏沁伊克制着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的酥痒,微微动了下身子,似是想从她怀里挣脱出来。
然而孙瑾安却用手臂牢牢地箍着她,低头吻她纤长的颈子,颇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别生我气,不然我就不让你走。”
夏沁伊凉道:“你这是想跟我玩赖?”
“唔,不是玩赖。”颈侧轻浅的吻慢慢变成不轻不重的厮磨,“是向女朋友,表达请求。”
如果说耳朵是孙瑾安的软处,后颈就是夏沁伊的敏感地带。
似是被磨得有些狠,夏沁伊感觉浑身都有些发软,克制着颤抖的声线,冷冷唤了声:“孙瑾安。”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瞬间,孙瑾安松开了手,站在身后,乖巧得好像上一秒在她身上胡作非为的不是她。
还没等夏沁伊生出恼意,孙瑾安立马坦白:“是跟人打架受的伤。”
第二句:“我没挨打。”
最后一句:“被打的是连弛。”
话音落下,夏沁伊眼底划过诧异,玻璃花房顿时陷入沉寂。
孙瑾安呼吸缓慢,隐约有一抹花香钻进鼻腔,提醒着她空气没有凝滞。
须臾之后,夏沁伊唇瓣微启,声音有些轻,“你都知道了。”
“嗯。”孙瑾安摸不准夏沁伊会不会怪她,怪她探听她的秘密,尽可能用简短的字急忙表达自己的立场,“他该死。”
或许连驰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讲述过程中,泄露出的过往。
受害者不仅仅只是夏沁伊一个人,而是在夏沁伊之前,有“那些小女孩”,具体的“那些”又有多少,从连驰长达十几年的量刑和不得不离开溪市生存来看,必然不少。
那些人长大了,埋在心底的阴影是否能治愈,不得而知。
而眼前的人,孙瑾安在乎的要命。
夏沁伊站在面前,漆黑的眼底半敛,看不清情绪,只是清挺的身形在斜阳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单薄,隐约有些发颤,让人怀疑如果此时吹来一阵寒风,那些漂亮的花瓣就会凋零。
孙瑾安心脏有些发紧,将她轻轻拉进怀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只能用听起来有些幼稚的话来安抚她。
“你看,其实我还挺厉害的,像连驰那样的人,不管老的少的大的小的,我都打得过,他们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我可以保护你。”
“你别怕,好不好?”
轻缓却坚定的字句,像是一片极为柔软的羽毛,在耳边打着圈。
似是要将脑海中那段尘封十三载却依旧崭新的不堪记忆,以一种轻描淡写的方式驱散干净。
可是……
“瑾安,让我陷入恐惧的人不是他。”
夏沁伊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此时是拥抱的姿势,这样孙瑾安就看不到她晦暗的神色,只能听到一道喑哑破碎的声线,近乎艰涩地剖开埋藏在内心深处,真正的隐秘。
“而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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