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欲栖
“季桐,你约的车应该已经到了。”
才陷入假想就被一声凉飕飕的调子冻醒,季桐愣了一下,转眼瞧见夏沁伊那张沉静静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顿时像是被点了笑穴,笑得更大声了。
孙瑾安:?
马婠婠后退半步,假装跟她们不熟。
出国才一年,好端端一成熟稳重的学姐怎么变得如此狂放了?
夏沁伊沉默不语,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睨着她。
季桐止住笑意,调侃道:“原来我约了车啊,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话到一半,她看向孙瑾安,朝她摆摆手,“小学妹,开学见哟。”
孙瑾安礼貌微笑:“学姐再见。”
“噗嗤——”季桐再次忍不住笑出了声。
孙瑾安:??
不等夏沁伊开口赶人,季桐拉起行李箱就要走,余光瞥见不知什么时候缩在角落的马婠婠,招手道:“婠婠,要不要一起?我送你。”
季桐显然不知道三人之间的关系,一心想着拖走一个电灯泡,替小情侣挪出独处空间。
马婠婠为难道:“不用了学姐,不太顺路。”
季桐奇怪的看她一眼,马婠婠应该不会看不出她的意思,却还是拒绝,不会是有什么当电灯泡的癖好吧?
马三千瓦婠婠:……
不过见夏沁伊和孙瑾安都没意见,季桐也没再坚持,跟三人告别后就边走路边打开手机约了辆车,朝接客区走去。
“可算走了。”
马婠婠擦了下额头上的吸汗,长舒一口气。
一转头,发现夏沁伊在看她,她立马闭紧嘴巴,一副“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而后拉起行李箱开溜。
“我不当电灯泡,停车场等你们。”
等人走远,夏沁伊这才看向一直安静站在身侧的孙瑾安,见她正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己,浑身透着酸唧唧的醋劲儿。
她挑了下唇,明知故问:“怎么了?”
孙瑾安沉默好一会儿,才用一种自言自语似的音量嘟哝道:“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跟季学姐关系这么好?”
刚说完,她就后悔了。
一般人听到这话八成会觉得无理取闹。
毕竟季桐出国的时候,她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两个人从未有过交集,突然特意提起才显得莫名其妙吧。
孙瑾安抿直了唇移开视线,生怕在夏沁伊脸上看到一丝一毫厌烦的情绪。
机场人来人往,耳边传来航班延误的广播。
周遭的喧闹似是停顿一瞬,再次响起时,等待的磨难点燃了夏日的燥苦。
她仿佛感同身受,心中泛起一抹涩意。
然而下一刻,一根瓷白冰凉的指骨将她下巴轻轻托起,旋即一个极浅的吻落在唇瓣上,带着沁人的冷香。
涩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失序的心跳。
夏沁伊被她怔然的样子取悦,声线依旧平缓,尾调微微上扬,“现在提起还来得及吗,女朋友?”
孙瑾安:……
犯……犯规!
仗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简直是无法无天!
夏沁伊见她红着脸不说话,忍不住轻笑出声,在狐狸炸毛前一秒重新牵她的手,“吃醋也要先点菜,去秋姨那?”
闻言,孙瑾安脸更红了,被牵着走出好几米,才想起要否认,“谁,谁吃醋啦?!”
一心虚说话就磕巴,还喜欢用反问句。
夏沁伊淡睨着她,眼尾的弧度愈发明显。
……
马婠婠百无聊赖地坐在驾驶位等,没过多久两人就来了,她发动引擎,发现她们没上车,而是同时站在副驾驶旁定定的看着自己,当即翻了个无敌大白眼。
“去去去,都去后面坐着去。”
孙瑾安粲然一笑,浮夸道:“天呐,这是谁家的妈妈,人美心善,全宇宙无可比拟,哦,原来是我家的!”
马婠婠气笑了:“你这是夸我还是夸自己呢?”
“当然是夸你啦。”孙瑾安从纸袋里拿出刚买的咖啡,“婠婠陛下请笑纳,特意给您点的,御膳房总厨亲自做的!”
马婠婠:“少来,赶紧上车。”
孙瑾安朝夏沁伊挑眉一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随后打开后车门,做了个绅士礼,请她上去。
夏沁伊被她逗笑,抱着花坐进了后座。
马婠婠回头,恰好瞥见夏沁伊折身上车时的矜贵体态*,瞬间有种自家平平无奇的suv变身加长林肯的错觉。
加长林肯,哦,不对,suv一骑绝尘驶上环城高速。
三个人一起吃了午饭,马婠婠被哄得七荤八素,大发慈悲手一挥,帮孙瑾安向张淑华女士争取到一晚外宿机会,旋即带着夏沁伊送的手信乐滋滋开车回家。
小别胜新婚,她懂。
夏沁伊没回夏家别墅,而是带着孙瑾安一起回到平层公寓,这里俨然已是独属于两人的私密空间。
原本冷寂的阳台多了一排绿植,每一盆都鲜活而富有生机,在炎炎夏日里也没有蔫头巴脑,显然是有人经常过来精心打理过的。
一束花,一团绿植,顷然在心底开出一片芳菲来。
夏沁伊放好行李走出房间,手里还拿着一盏暗橙色的玻璃花瓶,洗过手后便坐在岛台旁的高脚椅上的插花。
她走到哪儿,孙瑾安就跟到哪儿,却始终没开口提及季桐。
夏沁伊不动声色弯了下唇,一语不发地剪枝,任由孙瑾安趴在岛台上安安静静盯着自己的小臂出神,眉心渐渐结出一个小花骨朵。
孙瑾安此刻内心十分纠结。
一方面对季桐充满了好奇,一方面又不希望从夏沁伊口中听到她的名字。
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是在初一那年。
夏阿姨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抑郁,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不吃不喝,以至于昏迷入院,输液打针好几天。
她跟妈妈一起去探望夏阿姨时,在她纤白如玉的手臂上,看到一处不同寻常的疤痕。
与其说是疤痕,更像是一个字母——J。
不深不浅,看起来已经存在许多年了。
妈妈说夏阿姨一直不结婚,是因为心里有个白月光,J是那人名字的首字母。
当时她很生气,也很不理解。
夏阿姨这么完美的女人,不惜自毁也要把爱人的名字刻在血肉里,为什么白月光不跟她在一起?
可妈妈不让她在夏阿姨面前提及,怕惹起夏阿姨的伤心事。
只是在一次偶然间追忆往昔时,妈妈指着相册里那张景青学生会合照最中间的女生,告诉她:“这就是沁伊的白月光,她叫季桐。”
从那以后,每当夏阿姨不知缘由地伤心一次,她都会在心里讨厌季桐一分。
眼下夏沁伊的手臂白皙柔腻,青色脉络在雪山上绵延,没有被任何斑驳的丘壑阻碍,孙瑾安一边庆幸自己现在跟夏沁伊在一起了,一边不免还是会为季桐的出现产生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她鲜少会拿自己跟别人比较。
当季桐挽着夏沁伊出现的一刹那,她竟油然而生一种她们好般配的自卑感。
那一瞬间,嫉妒使她面目全非。
与此同时理智又清楚地告诉她:这个时空夏沁伊和季桐没有交往,夏沁伊没有被深深地伤害过,季桐也没有任何过错,她不该对无辜的人流露出任何憎厌。
而季桐看出她的敌意,直白挑明,足以看出她为人坦荡。
她却靠着半真半假的修辞来维持社交体面,顿时自感羞愧。
然而毕竟是讨厌了近十年的人,一时之间,她属实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对她根深蒂固的态度。
以至于她想跟女朋友吃醋撒娇,都变得不可理喻起来。
“伊伊。”
“嗯?”
“……插花难吗?”迟疑半晌,孙瑾安憋出这么一句。
夏沁伊见她脸上的恹色未散欲言又止的样子,既不戳穿也没追问,只是从杂物间重新拿出一个花钳给她,教她怎么插花。
于是,就这么过了半个小时。
整理下来的残刺和多余的枝叶被仔细收进垃圾桶。
插好的玫瑰被喷上水,摆在岛台的正中间,跟夏沁伊被咬得润泽的唇错落成一道美妙的风景。
可惜孙瑾安瞧不见。
她正一手撑着岛台边缘,一手揽着紧致的腰线,埋首沉溺于纤细的颈项,在夏沁伊半解的衬衫领处留下一道道独属于自己的痕迹。
轻柔的气音钻入沁着绯色的耳廓,“想我了吗?”
与此同时,拿了一个月画笔的手沿着臀线向下,指尖进入汁水泛滥的花瓣。
缠绕在一起的发丝托起一张情动的脸,黑胶似的声线隐约发出一声极为喑哑而克制的“嗯”。
不知是在回答她的问题,还是单纯被触及敏感而产生的反应。
孙瑾安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继而灼热的悸动撞进小腹。
她缓缓抬起头,深层的渴望促使她舔了下唇,澄净的眼眸里沾染着浓酽的欲色,“别忍着,让我知道。”
来不及回答,身上手感极好的布料被彻底褪去,滑落在莹白赤裸的足边。
冬天被嫌弃冰冷的岛台在火热的夏天成了解药。
那对漂亮的蝴蝶骨紧贴着台面,诱人的腰窝被藏于身下,浓密的睫毛像只颤动的蝴蝶,呼吸间有似有若无的呜咽声,如同一只骄矜的猫在诱哄下依旧努力维持着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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