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欲栖
阳台上多出许多植物,金黄灿烂的向日葵、染着红边的沙漠玫瑰、煎蛋一般的太阳花,以及生命力旺盛的绿萝,另外还有一个置物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多肉。
孙瑾安喜欢在阳台上画画,于是油画架长久地立在这里,矮桌上散落着零零碎碎的颜料和画笔。
画布上的画还没完成,孙瑾安盘腿坐在地上,一会儿看看卧室紧闭的房门,一会儿看看手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反正也画不进去,她索性把笔丢进水桶,去餐边柜冲了杯咖啡。
片刻之后,浓郁香醇的气息瞬间溢满整个房间。
她端着爱心手冲,屈指敲了敲卧室的门。
“伊伊?”
没有回应。
“婠婠到楼下了,再不出发就赶不上飞机了喔。”
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进去的时候,门开了。
夏沁伊走出房间的一瞬间,孙瑾安立马端起咖啡,脸上的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明媚,“喝一点儿?提神。”
夏沁伊本不想理睬,却还是在走出半步后停下脚步,伸手接过咖啡,“下不为例。”
声线平缓疏冷,极具威慑力。
大四了,夏沁伊已经开始准备论文,几乎很少去学校上课,但作为国内顶尖艺术院校的高材生,今天却不得不代表学校去欧洲参加一个全球高校艺术展——也就是百年校庆那次,校长专门找她一起谈论的展。
艺术展在国内办得很成功,今年已经开始在欧洲巡展。
第一站就在艺术之都佛罗伦萨。
七天。
整整七天都见不到亲不到抱不到女朋友。
而且,这趟行程里,还有季桐的参与。
于是,孙瑾安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就像是要饿七天提前在嘴巴里屯粮的松鼠,将夏沁伊从头到尾里里外外都啃了个遍。
身上的痕迹新新旧旧叠加在一起,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消弭。
夏沁伊只能用遮瑕膏一点一点地遮掩,免得出去被人看见,被吓得当场报警。
孙瑾安低眸扫了眼她瓷白细腻的纤颈,还真是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她撇了下嘴,嘟哝:“哦,知道了。”
夏沁伊淡睨她一眼,没说什么,抿了口咖啡,走到客厅把咖啡放在吧台上,身后的人亦步亦趋跟着,也不出声。
待她调整好状态准备出发,回过身的一瞬间,唇便被人咬住。
葡萄柚撞着咖啡,透出一点酸的香气。
说好的赶时间呢?
夏沁伊心下不免好笑,却还是纵容地将手搭在对方紧致的腰线上,慢悠悠地回吻着她。
直到手机传来急不可耐的嗡嗡声,两人才分开。
孙瑾安挂断电话,回眸看向夏沁伊,见她幽深的眸子漾着水涔涔的光,暗色未褪,忍不住又亲了一下她柔润的唇瓣。
“不闹你了。”她嗓音轻轻的,带着一点不舍,“我们下去吧。”
“嗯。”
“你先去换鞋,我把行李箱拿出来。”
孙瑾安转身朝卧室走,腕骨倏尔被攥住。
夏沁伊细痩的指骨揉着她发烫的耳垂,忽然偏头在她另一侧颈项,留下一个单纯的,不含任何欲望的吻痕。
……
地下停车场。
马婠婠坐在suv的驾驶位上,第三次百无聊赖地解锁手机屏幕。
正当她耐心告罄,准备电话轰炸的时候,余光终于瞥见两个高挑的身影从电梯里走出来。
夏沁伊穿着清凉的吊带背心,下身一条牛仔热裤,除了嘴唇有点肿之外,浑身上下都一如既往透着冷淡疏离的气质,眼尾却藏着一点浅浅的笑。
反观孙瑾安,大热天穿了件立领衬衫,扣子系得严丝合缝,耳根烫红,放好行李坐上车,跟马婠婠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假装看窗外的“景色”。
马婠婠顿时翻了个白眼,“七天而已,又不是七年,你俩至于吗?”
比约定时间晚半个小时也就算了,好歹也要在她这个长辈面前收敛一点啊。
夏沁伊折身上车,听到这句话,原本还在孙瑾安耳垂上的视线转向后视镜,不紧不慢道:“上个月孙聿去京市面试,是谁……”
“咳咳咳快关好车门出发了,免得赶不上飞机又要嫌我车技不好。”
马婠婠默默把后视镜移开,而后发动车子。
孙瑾安一直憋着笑,最后实在憋不住,把脸埋在夏沁伊肩膀里颤抖,夏沁伊面色平静地任她在怀里傻笑。
马婠婠自然是听到了,但她生怕再被揭短,没再开口说话,专心做一个称职的司机。
只是把车里的音乐调的更大声了些。
然而再大声,也只是舒缓的轻音乐。
昨晚折腾一晚上,两人睡眠时间严重不足,现下都有些困倦,但谁也不舍得在这短暂的两个小时里闭眼,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里的植物。
谁知,刚聊到回来去夏以岚的花房搬两盆金花茶来增色,机场就到了。
离别总是伤感的。
马婠婠站在角落,一脸嫌弃地低头玩手机,全程无视两人不舍的肉麻场景。
恰逢周末,为了庆祝房子拆迁,老马和张淑华女士准备了一桌子菜,就等着她们中午一起回去吃。
好不容送走夏沁伊,马婠婠当即拉着孙瑾安就往机场外走。
然而一转身,恰好碰见季桐。
马婠婠下意识去看孙瑾安的反应,见她面色如常,似是早就知道会在机场遇见季桐,甚至还主动跟人打招呼。
“季学姐。”她颔首叫道。
“小学妹,婠婠,好久不见了。”季桐摘下墨镜,明艳大方。
毕业后季桐就出国了,最近在国内也是因为母校的艺术巡展。
跟代表学校的夏沁伊不同的是,她代表的是资方。每一次巡展她都会跟随,这次也不例外。
这些夏沁伊早在半年前就跟孙瑾安提起过,所以孙瑾安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可惜,辛辛苦苦栽的吻痕被藏起来了。
“对了,小学妹。”季桐看向孙瑾安,神情友善,语气却略带揶揄,“你尽管放心,这次艺术展我会帮你看好沁伊的,绝不让那些花花草草缠上她。”
孙瑾安一顿,一时不知该怎么接。
“桐桐,你怎么在这,要进去了。”
正当此时,一位欧洲面孔褐发卷毛的女孩从不远处走来,挽住季桐的手臂,用不太流利地中文跟她说话。
季桐亲昵地摸了下她的头,跟孙瑾安和马婠婠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妻,Rosa。”
未婚妻?
这倒是让孙瑾安有些意外。
并且听到这话后,她才注意到,季桐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钻戒,应该就是订婚戒指。
接着,季桐又向Rosa介绍:“这两位是我的大学同学,瑾安和婠婠。”
“嗨,你们好。”
欧洲国家的人多少有点脸盲,Rosa也不例外,见到孙瑾安和马婠婠的第一反应是:“你们是双胞胎姐妹吗?”
听到两人订婚,马婠婠也是一脸懵。
见孙瑾安怔在原地,怕场面尴尬,她立马半开玩笑地接话:“不是,我们是母女。瑾安ismydaughter。”
“wow,昂玻璃乌报!”
兴许是年轻的马婠婠生下年轻的孙瑾安这件事太令人震撼。
直到被季桐拎着后颈离开,Rosa都还在感叹华夏大地一定藏着炼制不老神丹的秘方。
“你信她,还是信我是秦始皇?”被逼无奈的季桐如是道。
……
送走两人,马婠婠暗自舒出一口气,推了推还在出神的孙瑾安。
“高兴傻了?”
“什么?”孙瑾安还没回过神来。
马婠婠拍她的肩膀,老怀安慰道:“人家有未婚妻了,这下你不用再担心了吧?”
话虽如此,孙瑾安莫名感到不安。
按照原本世界的剧情,季桐出国后一心搞事业,身边男男女女不断,但应该没这么早订婚。
但现在她不仅有一个可爱的女朋友,两人还订婚了。
等巡展结束就会在国外举行婚礼,可见感情十分稳定。
难道是因为她的存在,改变了夏沁伊的人生经历,连带着也改变了季桐的*?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担心什么?”
她一边应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想发条信息给夏沁伊。
“在我面前你还演?”以为孙瑾安不好意思承认,马婠婠点了点她的手机壳,“不是你跟我说的,未来季桐是沁伊心里不可替代的爱人吗?”
机场一如既往地喧闹嘈杂,耳边不断有广播声响起。
尽管孙瑾安跟马婠婠说话时有些心不在焉,可这句话依旧清清楚楚地灌进了她的耳膜。
许是机场的空调开得太低,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倒流,脚底蓦地升起一阵彻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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