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懒尸
但虞爻只是垂下眼眸,自嘲地笑了笑。
陆织理等着对方开口和她互怼,但却怎么也没等来对方的声音。
她心里又燃起一股火,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身旁传来一道无神又孤寂的喑哑声音。
“陆小姐确实不是我的理理,所以能把这条项链还给我吗?”
“你说什么?!”
陆织理蹭一下站起身,眼底是藏不住的怒意,她居高临下地看向虞爻,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她心里的火已经熄了大半。
对方窝在沙发里,双腿蜷缩着踩在沙发上,小腿上的丝袜带着破损的痕迹,身上的衬衫裙也染着一大片褐色的污渍,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名贵的家养猫被迫在外流浪了一般,可怜又可…爱。
陆织理闭了闭眼平复自己的心绪,时刻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要被对方左右自己的情绪、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我没想到虞小姐已经穷到了这种地步,送出手*的礼物竟然还有要回去的说法。”陆织理拿出手机手指迅速地点了几下,“给虞小姐转了二十万,这条项链就当我买下来了。”
说完,也不等虞爻反应过来,立马迈着步子往前走,一边走一遍说道:“我想和虞小姐说的话都说完了,我就不多留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陆家的司机会送你回家。”
“等、等等!”虞爻被她一连串的操作搞得都懵了,下意识地便起身追过去,但因为双腿长时间的蜷缩已经发麻,一下没站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咚——”
陆织理下意识地回头看,“阿爻!”
然后快步走到人面前,抓着对方的手臂将人拎回沙发上。
她掩藏起自己眼底的情绪,语气有些冷硬,“我走了。”
“别走!”虞爻一把抓住她的袖口,坐在沙发上仰望着她,“我、我还有一个问题!只有一个!”
陆织理背对着她,暗自呼出一口气,生硬地说道:“说。”
“刚刚,就刚刚我摔倒在地上,为什么要拉我?不愿意见我的话直接走掉就好了,为什么要回头来拉我?”虞爻的语速很快,声音也有些发颤。
就好像这是她能抓住的手里唯一的筹码、唯一能摘下陆织理面具的手段、也是唯一能拦下对方的办法。
陆织理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心底翻涌的情绪一再泛起波澜,脑子里像是走马灯一样闪过太多太多和虞爻曾经相处过的记忆。
也能清晰的看见自己曾经看不见的、虞爻在面对“傻子”时候的表情和情绪。
逃避的、不耐的、甚至是欺骗的。
恢复理智的她再去看那一段记忆,几乎就是把金融专业毕业的她放在一个只考加减乘除的小学考场上,卷面上的所有问题全都写满了答案。
她实在是没办法再忍耐。
猛地挥开虞爻的手臂,转过身一伸手掐住了对方的下巴,脸上表情无虞,但说出口的话却充满了怨怼。
“虞爻,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想让我承认什么?承认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承认我还是那个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傻子?还是承认我陆织理是真的离不开你,这辈子都非你不可?”
陆织理伸出食指死死点在自己太阳穴的位置上,“那我承认,那段记忆里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记得,所有感情我都能感觉到!”
“但那又怎么样?”
“我不是傻子,我不会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不会让你再牵着我的鼻子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收起你对傻子的可怜,我不是她,也不需要你来拯救。”
陆织理抓住胸前的坠子,用力一扯,链条彻底断裂。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
“那还给你。”
曾经充满爱意精心打造的项链像垃圾一样被扔进了虞爻怀里。
陆织理没有再去看虞爻的表情,她怕自己还会心软。她径直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休息室。
当她再次站在外面,感受着穿堂的寒风呼啸而过,她才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寒意。
陆织理的神色显得有些怔松,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落在自己胸口空荡荡的位置上。
这一刻,她的那颗心仿佛也被挖掉了一块,初春的寒风呼呼地往里灌,冻得她浑身发痛。
她清楚的意识到,她不仅丢掉了那条项链,还彻底斩断了她和虞爻仅剩的感情。
她说的那些话和虞爻在婚礼时说的那些话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按照虞爻的性格来说,她不会再来找她了。
她本应该感到轻松的,但在这一刻为什么会这么想哭呢?
第81章 我和她确实没有法律意义上的婚姻关系
休息室内恢复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虞爻一个人孤零零地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根名为“连理枝”的项链。
脸颊上不断地滚落泪珠,从下巴低落洇在衣服上留下一滩浅淡的水痕。
休息室内燃着舒缓神经的熏香,灯光也是偏昏黄不刺眼的颜色。
但此刻的虞爻却完全感受不到平静,她的心里在经历一场电闪雷鸣的狂风暴雨。
陆织理的那一席话像连珠炮似得朝着虞爻砸过去,将她整个人都轰得千疮百孔。
浑身上下开始止不住地痉挛发抖,发呕的感觉又从她胃部开始蔓延。
房间里是开了空调的,但虞爻此刻却觉得自己像身处冰窖一般寒冷,嘴唇颤抖着牙齿也发出互相轻磕的声响。
她自己曾经和理理在一起时,不是没想过要是对方恢复了该怎么办。她当时觉得自己可以利落地抽身离开,和陆织理桥归桥路归路。
但现在看来,她还是太高估自己。
她根本就做不到主动选择离开陆织理,当时在婚礼时说的那些话就已经耗掉了她所有的勇气和理智。
自从理理离开后,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些让人心碎的话。
现在好了,她终于能和当时的理理感同身受了。
可回忆起陆织理方才的那番话,她又稍微能感受到点安慰。陆织理对她不是完全的没有感情,她依然在乎她。
这种在玻璃渣里找糖吃的行为,已经是虞爻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求生的稻草。
她一遍遍地告诫自己,陆织理对她有感情、陆织理只是生气自己当时抛下她。
只有这样,她才能把自己哄好然后撑下去,去求得理理的原谅。
虞爻在休息室里待了很久,久到她彻底平复好心情,然后才穿着拖鞋脚步虚浮地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对方一看见虞爻便恭敬地上前说道:“虞小姐您好,我是陆家的司机,我姓李,小姐让我在这儿等您休息好就送您回家。”
虞爻千疮百孔的心里又被注入一道细微的暖流,她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角,声音十分的嘶哑,“谢、谢谢,那麻烦你了。”
直到她坐上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手机……
还有今天的大会……
她的思绪渐渐回笼,才骤然反应过来她今天给工作室的大家带去了多大的麻烦。
而且她的手机还给了那个出租车司机,现在也没办法联系到对方。
虞爻坐在后排,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才对前面的司机道:“您送直接送我去LURI大楼吧,我暂时先不回家了。”
“好的虞小姐。”
大会她不怎么担心,有代婵芮在,会议能顺利进行,只是手机还有些麻烦,里面有她和理理为数不多的几张合照。
……
半小时后,一身狼狈的虞爻出现在了LURI楼下,她此刻也顾不得自己是个什么形象了,一下车就往里面跑。
而她自然也没发现在迈巴赫后面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内的陆织理看着虞爻进了大楼,这才开口道:“回公司。”
虞爻在大厅里狂奔,正巧这会儿又是午休时间,引来无数人侧目。
不过好在她的助理叶子正好从电梯里出来,一眼便看见了站在电梯门口等待着的虞爻。
“虞姐!你去哪儿了!?”叶子手里拿着两个手机,“我之前给你打电话是个出租车司机接的,她说你去了鹤归庄园,也没给她付钱直接把手机丢给她了。”
“我没办法,就让她把手机送过来,付了钱还给了人一点误工费。”说着叶子将手机交还给虞爻,然后才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和脚下的鞋子,“当时娜娜姐说你身上弄了咖啡是去换衣服,结果等了你很久都没回来。”
虞爻捏着手机,第一时间翻看里面和陆织理为数不多的合照,看见照片安安稳稳地在手机里后,她这才松了口气,有空问今天开会的情况。
“抱歉,今天是我的问题,不过有代姐在,你们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叶子点点头,“终稿确定了,代姐表现得很好,她还说哪天一定要你请她吃顿饭呢。”
虞爻今天差点就捅了大篓子,请人吃饭也是应该的,点点头,“这是肯定的,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们。”
叶子作为一个助理还是很合格的,虞爻让她送自己回家换身衣服,她便在去停车场的这段路上将会议的内容大致讲了一下,具体的会议记录会在做好之后再交给她看。
两人一路顺畅地来到地下停车场,坐进车里后,叶子才一拍脑门突然想起一件事。
“哎呀!虞姐,你快给梨初姐打个电话!我当时找不到你的时候给她打过电话问她,她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虞爻心头一跳,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伸手揉了揉眉心道:“行,知道了。你先回工作室吧,我今天应该暂时来不了,工作上有问题先找代姐解决。”
“好的。”
送走叶子,虞爻便认命地赶回家去,她按开密码,一推开门就看见温梨初一脸冷淡地坐在她小小的出租屋里。
虞爻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一边在玄关换鞋一边说:“梨初,你怎么来了?”
“哦,我来等24小时一到就去警局报案。”温梨初凉凉地睨了她一眼。
虞爻动作一顿,,嘴角有些抽搐,“哈哈什么啊,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有点事,然后手机掉了她们联系不上我。”
“不是吧。”温梨初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去看她面前桌上摆着的几张纸,“我朋友是抑郁症患者还厌食,我怕她出意外呢。”
这话一出,虞爻的笑顿时僵在脸上,本来就狼狈的模样此刻更显得无助可怜,“你、你在哪儿翻出来的……我明明……”藏得很好。
温梨初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表情,站起身说:“你从读书的时候起就爱把重要的东西藏在床垫底下,你不会觉得自己藏得还特别好吧?”
“不是……”虞爻不敢吱声,她知道温梨初是真的生气了。
温梨初见她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样,再大的气焰也歇下去了,到底还是她最好的朋友,对方现在这个样子她也心疼。于是她冲对方摆了摆手,“赶紧去洗澡,洗完澡出来老老实实把所有事都给我交代清楚。”
“哦……”
接着,虞爻就花了十分钟洗了个战斗澡,穿着厚厚的浴袍从温暖的浴室里走出来时,还一时间有点受不了内外温差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