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柒殇祭
她并不在意这些阿谀奉承,甚至对他们看不清真正该奉承谁这件事,感到可笑。
“要去看看吗?”于是,只对身边人露出柔软微笑:
“我记得第一年当选会长的人,是你。”
谢栀清固然品学兼优,学校里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觉得学生代表就该长成这幅模样。
可是当程时鸢上台时,谢栀清不得不承认,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为舞台而生。
她的目光无法从这个人身上挪开,当程时鸢发表完竞选宣言之后,她忍不住地大声鼓掌,心甘情愿地输给这个闪闪发光的人。
而当再次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谢栀清心中那柄不相上下的天平,终于开始倾斜——
做继承人时能力和她不相上下的程时鸢,真的会因为她最终的坦诚高兴吗?
抑或者。
现在,就是她唯一坦白的机会。
谢栀清睫毛颤了颤。
指尖轻触着,再度摁亮了手机屏幕,向来谋定而后动,喜欢靠冷静的头脑解决所有问题的谢栀清,如今却怀揣上孤注一掷的赌意。
她想用这一场,为自己赌一场程时鸢回心转意的爱。
然而站在她身边的程时鸢,却不知身旁这份决绝的勇气诞生,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另一处。
【已捕捉夏知燃情感波动,转化为生命值:5分钟】
俗话说得好,蚊子腿也是肉。
但谁能受得了蚊子一直在耳边嗡来嗡去?
自从和谢栀清这场约会开始,如果说来自其他人的情绪波动只偶尔响起,那关于夏知燃的播报频率,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骚。扰了。
程时鸢近乎无奈地,终于看向荣誉栏后面的围栏。
围栏外的步行街,在周末这个时间本该有陆陆续续出摊的摊贩,现在整条街却都清理一空,甚至不需要节目组特意拉横幅挡人。
她眯了眯眼睛,看谢栀清被领导热情围住,一时脱不开身,便独自朝那边走去。
打量着那条在暗处盘桓半天,终于忍不住跑到明面上晃悠存在感的冷血动物。
“你又在捣什么乱呢?”
隔着围栏缝隙,她抱着手臂挑了下眉头。
夏知燃冲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自己面前刚租的小推车:“怎么了,只许程同学怀念母校,故地重游,不许我突然想念母校外面的小吃,复习过往?”
程时鸢看了眼朴素的小推车。
又看了看夏知燃身上这条花枝招展的斑斓长裙。
她表情微妙:“你打算怎么复习?”
“卖馄饨,手工的。”夏知燃重点强调:“我做的,吃不吃?”
程时鸢扑哧一声笑出来。
似乎想起某天晚上,她被自己要吃现煮小馄饨的要求为难到的样子。
然后她故作诚恳地摇了摇头:“不吃。你这摊位周围没人排队,一看就不好吃。”
夏知燃:“?”
在好不容易花钱包场之后,还要再花钱把人请回来排队这个愚蠢的选项面前。
“程,时,鸢。”她危险地眯起眼睛,语气也沉了下来,选择威胁现场唯一的顾客。
早就对她这套免疫的人摆出了思考的模样,故意回头望去:
“要不我问问我的约会对象吃不吃吧?”
夏知燃好悬一口气没上来。
当即冷笑着宣布:“你,免费。她,十万一碗。”
听见程时鸢假模假样地抱怨好贵,好像真的打算把谢栀清那一份也给出了的样子。
夏知燃明知她是故意的,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因为她在意别人而扭曲了神色。
——尤其是那个别人,叫做谢栀清。
但转念想到,自己给她们这场专属约会献上的“大礼”,只能不断告诫自己平心静气。
片刻后,拿起挂在旁边的汤勺,揭开锅盖,捞了碗热气腾腾的,胖乎乎的小馄饨。
甚至还看着程时鸢的神色,犹豫着,放了一点葱花。
程时鸢倒没想到她今天这么沉得住气,本来还想着现在身边的狗太多了,气死一条正好省心,现在只能面带遗憾地,接过了那碗小馄饨。
夏知燃眼尖地瞧见,小馄饨似乎因为煮太久,搅和两下就开始皮和馅各过各的。
她阴侧侧地盯着程时鸢,已经准备好应对她的嘲弄。
结果等了半晌,却只见到对方慢条斯理,认真品尝的模样。
让她忽然想起来,其实第一次给程时鸢下厨煮的小馄饨,好像没煮熟。
但当时那个应该很挑剔的“公主殿下”,却很给面子地吃完了。
这只小鸟总是屡教不改……
成天假装心硬多情,流连花丛,仿佛谁都不在乎,其实就连跟她这个坏家伙对着呛声,都凶不到哪里去。
正因如此,夏知燃看着她装坏的模样,才总是忍不住想要身体力行地教导她,真正的坏事应该怎么做——
反正这样喜欢自由的小鸟,谢栀清那个只会笨拙示弱的蠢货根本留不住。
还是系上有自己标志的腿环,染上属于自己的颜色,才更有意思啊。
顶着远处那道极具存在感的警告目光,夏知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对程时鸢说道:
“作为今天光顾本摊位的第一位顾客。”
“额外送你一份,本人精心制作的艺术品,当作纪念吧?”
她故意用上了不怀好意的语气。
成功地,看见了程小鸟那双漂亮眼睛露出警惕和防备。
但是,知晓她本性的夏知燃,早就知道该怎么一步一步地,引诱猎物踏入陷阱中。
“不想看吗?好像和你那位约会对象有关哦,她好像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仇家呢。”
夏知燃从不用显而易见的挑拨计。
虽然一点也不想看见程时鸢对谢栀清表现出在乎,但这是唯一能让程时鸢主动靠近的办法,哪怕这个钩上的饵是她最讨厌的情敌。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程时鸢讶异地看着她。
即便很怀疑她在故意放烟雾弹迷惑自己,但对这个理由,不禁笑出声来:
“她要是真惹上仇家,我当然是选择离这种危险越远越好。”
以谢栀清现在的身份地位,要是惹了不能惹的人,程时鸢根本想不出要怎么捞她。
“我也是这么想呢。”
夏知燃欣然点头,发自内心地赞成她不立危墙下的聪明选择。
程时鸢不上当,任由谢栀清倒霉,她心里舒坦。
而倘若笨蛋小鸟非要选择替谢栀清操心,陪着她吃苦,那也正好长个记性。
无论如何都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夏知燃自顾自地转头,推车离开: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这份没人能欣赏的艺术品销毁吧。”
三。
二。
“等等。”
在夏知燃数到一之前,程时鸢的声音,再度慢吞吞地响了起来。
“我想了想,虽然没办法和老谢共患难,但是我还蛮喜欢看别人热闹的。”
“——那份艺术品,我帮你鉴赏一下?”
又撒谎。
背对着她的方向,夏知燃面上轮廓被强烈日光,投下浓郁阴影。
但转过身时,已经从容不迫地露出笑容,像是为公主服务的忠诚骑士,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给她播放。
那是夏知燃的人,从某间医院的监控中剪出来的画面。
不过十余秒。
两拨人短兵相接,抢了半天就为了抢几支血,看得她眉头紧皱。
但是,她笃定谢栀清应该不想让这种东西传出去。
正好,谢栀清越不想看见的事情,夏知燃越想让它发生,毕竟,那天医院里还有程时鸢和陈楚星这两位主角。
观察到程时鸢看似面无表情,实际上每根头发都紧绷起来的模样。
夏知燃若有所思地想,这次争抢的核心,果然又和程时鸢有关。
倘若血液是程时鸢的,那么,小鸟会隐瞒她什么样的秘密呢?
跟之前在美术馆前那个缠着她索取的亲吻,有关系吗?
数个念头转过,面上,她却微笑着,俯身将面颊凑近栏杆,看似放低了姿态,眼眸却牢牢盯住,上方程时鸢的面容。
“喜欢这份艺术品的话,记得给我一个五星好评哦?”
夏知燃语气格外甜蜜,如同诱哄。
眼睛也愉悦地眯了起来。
心中却执着把美工刀,利落地,交错着,划掉了一张属于谢栀清的画像。
谢栀清,out。
至于那个陈楚星,哪怕会使些小手段,总归也没有能竞争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