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柒殇祭
“但这也不是她的错,毕竟她遇到的是我这么迷人的老婆。”
“况且,念在以往的情分上,我还找人特意提醒她,最近几日不要回港城。”
“因为之前她得罪的一个富商,恰好也要去那个宴会上找她麻烦呢。”
她语气愈是柔和体贴,被子里的程时鸢就越觉得屋里温度在降低。
情分?
沈凌熙每次都是打算过一些糟糕事情的时候,才会拿这些仁义道德做掩盖。
脑海里回忆起之前在别墅浴室里,不管自己怎么毫无道理地羞辱,都会欣然对此接纳,只是哭着求她“不要走”的陈楚星。
程时鸢呼吸放得很轻,像是终于被搅扰了懒觉,在忍耐着脾气的小动物:
“你跟我讲什么?沈凌熙,没人告诉过你吗?我和她,只剩欠债和讨债的关系。”
沈凌熙指尖不厌其烦地拨弄着她的睫毛。
又好像是在确认,她有没有背着自己悄悄为不相干的人流泪。
过了几秒,指腹依然干燥,便看似不经意地接茬:“什么债?情债?”
程时鸢终于转过身,冲她露出个笑容:
“钱债。”
“她以前勒。索了我家好大一笔钱呢,既然你是她老板,是不是要替她还?”
她毫无躲避地,直直迎上那双始终情绪稀薄、似原始兽类的冷漠眼睛。
沈凌熙终于舍得放过她的睫毛,改而去摸她的面颊。
昨晚明明趁着窗外烟花吵扰,上上下下地揩过了程时鸢的油,将人再度摸得,像夏天放烂的软桃一样主动渗出水,如今却恶劣地,只是将人禁锢在怀中睡觉。
“六天。我记得的。”她贴心地数着程时鸢下达的禁欲指令。
但分明是不管纵欲,还是禁欲,都要叫人难捱。
“好啊。”
而今,她再度欣然应下程时鸢的话语,像个最妥帖不过的老板,善良地替员工善后:
“她欠了谁,都不能欠了你的,对吧,老婆?”
这样应完,沈凌熙却依然收获了,程时鸢一整天的糟糕脸色。
明明是前所未有的大方进度,却让她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
甚至,沈凌熙这场突如其来的囚。禁,只短短两天,就让她的收获胜过参与恋综的一切过往,但程时鸢却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在走向重生。
见到她突然丢掉筷子,一副要把早上的起床气,撒到晚上的模样。
沈凌熙一整日什么都没做,光哄她了,这会儿看她执拗地不肯穿袜子就在屋里光着脚乱走,只能好脾气地半蹲下去,帮她穿袜子。
将那只纤细脚踝,握上跛脚的那一侧膝头时,察觉到掌心下的人又要反抗。
沈凌熙弯起唇,亲昵地出声问道:
“跟楚星就这么心有灵犀?她一受罪,你就心疼,然后替她给我摆脸色?”
程时鸢顿了下。
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她踹开,眸中带着几分嘲讽:
“沈凌熙。你看谁不顺眼,要整人就整,不要在这里拿我做筏子——”
“我现在都有点怀疑,我突然这么短命,该不会是背了太多不属于我的人命官司吧?”
沈凌熙低低地笑出声。
明明被她踹得坐在地上,却完全没有平日里在港城那副被人触了霉头的恐怖模样。
甚至还不厌其烦地,再次去抓她的脚踝。
好脾气地,低头亲了她的脚腕,“好,是我说错话了,老婆不要生气。”
“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会做那么可怕的事情呢?放心好了,就当是为了给你积德,我不会乱来的。”
从她嘴里听见“积德”两个字的程时鸢。
很怀疑自己在这一刹那,要被她连累得,倒扣阴德9999点。
沈凌熙却不是很在意她想的,心满意足地,总算给她两只脚都穿好了袜子,又塞进了拖鞋里,然后干脆对她伸出手:
“老婆扶我起来吗?”
自从上了这座岛,她那把不离身的拐杖,已经被冷落在书房很久。
程时鸢在餐桌旁坐着,根本不想动,但是很清楚要是不顺着她,今晚指不定又要被怎么折腾。
于是先前累积已久的起床气消失不见,她从餐桌旁离开,像从前喜欢当沈凌熙的依靠时一样,替代了那根拐杖的作用。
还比它更妥帖,将人从地上扶起来之后,就这样乖巧地站在女人身边。
沈凌熙环抱住她,心情似乎很不错,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再度诚恳地,出声道歉。
“是我太坏,总是怀疑老婆。”
“看你总是有事没事地就往头顶上看,我还以为你和在节目一样,能看到一些我们看不到的,跟你续命有关的东西。再由此推测,那个东西说不定显示我们这几个人的状态。”
察觉到被自己抱住的人僵了下,沈凌熙唇角的弧度翘得更高:
“——都是我乱猜的,老婆会原谅我的吧?”
程时鸢还未想好怎么回答她这“百发百中”的猜测,脑海中又是接连的动静。
【获取陈楚星爱意:5】
【获取夏知燃爱意:5】
【获取谢栀清爱意:5】
……这几个人,到底又遇到什么事了?
她很轻地拧了下眉头,感觉自己现在听见的爱意播报像是她们的危机播报。
响起来的免不了令人牵肠挂肚地烦躁,没有消息的,也让人有石沉大海的茫然。
此时此刻,港城,香山别墅群内,赵家宴会场。
陈楚星走神地摇晃着红酒杯,感觉自己的魂好像还留在程家的那场宴会上,就这样眼睁睁地、无能为力地,看着程时鸢被沈凌熙带走。
耳边是尤姐气愤的劝阻:
“我如果早知佢系老板嘅人,我讲乜都唔会同意你离参加呢个节目。”(我要是早知道她是老板的人,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你参加这个节目。)
“你真系傻咗!!系咪想死呀?”(你是不是傻的,是不是想死啊?)
来之前,尤姐恨不能提着她的耳朵,跟她说,几年前那个赵少,早就怀疑是陈楚星把他的消息卖给了沈凌熙,才导致赵家丢了个大生意,之后他就一直盯着她。
本来赵家因为那个矿耗费了巨大的投入,眼看着就要倒了,偏偏又在这两年做了点偏门的、见不得人的生意,重新翻了身。
赵少在港城放出话来,说不要再让他看见陈楚星,否则必定找她麻烦。
人人都知道他当年高调追求陈楚星,又是送车又是送房,人家根本没答应,都当他是爱而不得,反目成仇。
陈楚星向来达成目的就走,惜金又惜命,唯有今天不行。
她知道,这个赵家最近很高调地,在购入海外资产,而且很耿耿于怀当年争不赢沈凌熙的事情,所以一旦打听到沈凌熙买过什么,就非要贴着她的在旁边买更好的。
这几天沈凌熙都不在港城。
……程时鸢,到底会被她藏在名下的哪一处资产里?
陈楚星无意识地,捏紧了玻璃杯长柄。
直到猩红色酒液里,倒映出一张,浑不吝的方脸。
“陈、楚、星。”
“砰!”
重重一声,是对方单方面和她碰杯的声音。
酒液摇晃,有部分洒在她的礼服裙上,甚至还有几滴溅在她姣好面容上。
“听说你现在去内地发展了?听不明粤语了?那我只能跟你讲普通话喔。”男人自顾自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向她若无其事站在原地的模样,露出一口烟齿:
“——故意跟我撞在一个地方,你在挑衅我啊?”
陈楚星对礼服裙上的痕迹视而不见,连面上酒液都慢条斯理揩去。
微笑着,举了举手中酒杯:“赵先生怎么会这么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过来是专程为了当年的误会进行解释,进行赔礼道歉的呢?”
“听说最近赵家也投资了几个网剧剧本,都在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是想着,有些误会还是早点解开比较好。”
男人耸笑了声:“误会?”
他如鹰一样的森冷眼神,盯着陈楚星,下一秒,忽然抬手抓住路过的侍应生衣领。
在侍应生茫然停步的刹那,抓起他的托盘,往陈楚星身上砸去!
乒铃乓啷!
数杯鸡尾酒,并着杯口的柠檬、柑橘片,统统朝她砸去,甚至挂在了她衣领肩头。
淋漓的酒水,混合着,从她身上滴答滴答落下。
地上全是粉碎的玻璃片。
不知谁忽然把厅堂大门关上了。
男人朝她走近两步,哂笑道:“你好意思跟我说误会?你以为我不知你打什么主意?”
“靠山倒了?现在知道跟我赔罪?”
“你知不知你主人先一步联络了我啊!你这条狗,她不要了!没有沈凌熙护着你,今天我让你有来无回!”
陈楚星叹了一口气。
抬手摘掉了自己肩上挂着的柑橘片,甚至还有闲心拂了拂耳侧打湿的一缕长发。
“看来是没得谈咯?”
她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好像看不见四面八方逼来的人,只兀自道:
“那好吧,今日算我没有长眼,冲撞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