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昨夜未归
晚场演出结束。
秦央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休息,托着腮帮子闭眼,陈晨在卸妆,见状叹气:“还好,再坚持几天就可以放长假,七天呢,我想想就高兴,你想好去哪里玩吗?”
“我想睡觉,我好困。”秦央忍不住打哈欠,同陈晨吐槽:“平常上班双休,五天上班休息两天,我们呢,一干就是半个月,还要往下一个地方奔波,时间卡得紧的话,还要连夜跑路。”
陈晨见她苦兮兮的模样,不觉好笑,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别沮丧,你这里来回赶路路上浪费时间,你这开车回去最少四十分钟,等你到家,我们都睡着了。”
不仅如此,秦央还是个熬夜党,以前是十一点睡觉,自从到了景城,十二点都未必会睡觉。
两人说笑了一句,陈晨先走了,秦央磨磨唧唧地收拾东西,不忘将包里的零食撕开,咬了一口。
“你还在吃,她们都走了。”团长走过来,见她不疾不徐,当真是操碎了心,“你晚上回去注意安全啊。”
自从顾声声出事后,团长天天盯着年轻的小演员们注意安全,生命最重要,不要抢时间。
秦央答应下来,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饼干,及时地塞进团长的嘴里,愉快地堵住她的嘴巴。
得来三十秒的安静,她收拾好东西,背起包往外走。团长也跟着她,觉得饼干好吃,将她手里的袋子拿过来,顺势又拿了一块。
“送你了,我要开车,不吃了。”
两人从剧团走出来,秦央低头去找车钥匙,这时,团长拽了拽她的手臂:“央央,那是不是来找你的?”
秦央还没找到钥匙,抬头顺势看过去,看到她车旁站着的人。
昏暗的夜灯将裴云霁的影子拉至颀长,她在等她。
秦央想起那三通未接的通话,口中苦涩,她转身看向团长:“那是我妈,找我有事儿是,您先回去。”
“你妈?”团长伸手,反而握住她的手臂,秦央脸上的印记还没消失,母女之间应该是有矛盾,但秦央是她团里的演员,若是好歹,明天没法开戏。
她下意识将人往后拉了拉,秦央登时笑了:“您别紧张,她是我妈,您先回去,我自己来解决,都是文明人,不会打架的。”
话虽如此,但团长并没有放开她,她在外行走多年,见识多,半夜找过来肯定不是因为小事。
团长放心不下,甚至提议:“不如回剧团说,我让秦老师过来。”
人是霍老师举荐来的,秦老师让她看顾一二,如果半夜出事,她没办法同两人交代。
秦央不想闹大,秦氏药业在景城也算是龙头行业,她笃定裴云霁不敢闹,劝说团长回去。
团长见她坚持,不好勉强,自己也不走,“等你上车,我再走。”
过了马路,秦央平静地走过去,摇首还没找到,她低头去找,一面和裴云霁打招呼:“您怎么过来了?”
裴云霁刚到不久,站在灯下,看着她养大的女儿慢慢地走出来,仪态是她想象中的优雅,她自小练舞,体态都是最好的。
走近后,她的声音也带着温柔。
这样的女儿,是她怀孕时幻想的结果,漂亮、优雅,甚至明媚。
“央央,你和秦时砚什么时候开始的?”裴云霁十分冷静,可以做到静静地问她,问她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毫无廉耻的心思。
夜风拂过,吹乱了秦央的鬓发,她蓦然抬首,还没想清楚,裴云霁抬手,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
秦央被打得后退一步,马路对面的团长冲了过来,就知道会出事。
然而秦央将她推了推,低着头不敢看:“您先回去,不要管不要问。”
“央央,你是我的演员,我怎么可能不管。”团长拉着秦央纤细的手腕,试图将她拉回剧团,她却兀自睁着开,语气中带了哀求:“您先回去,没事儿的,我会处理好脸上的问题。”
团长被她推开,她看向裴云霁:“去你家说。”
裴云霁给她留了面子,“开车。”
秦央像是犯错的孩子,颤抖着手,匆匆打开车门,裴云霁坐了进去,秦央启动车子。
人走了,团长心急如焚,联系秦时砚:“来了位女士,将秦央带走了。”
“是谁”
“秦央的母亲。”
刚说完,路边又停了一辆车,车上走下来一人,穿着黑色的裙子,黑夜下显出几分气势。
她正想说话,对方朝剧团走来,她下意识拦住对方:“您是?”
沈洛依看着熄灯的戏台,转头去找秦央:“秦央呢?”
团长心凉了半截:“和她母亲走了,您是?”
“我是秦时砚的母亲,来接秦央回去的。既然离开就算了。”沈洛依语气沉着,笑容优雅,转身走了。
动作之快,团长手中的通话都还没挂,她讷讷地说了一句:“你母亲也来了。秦老师,是出事了吗?”
通话那头顿了顿,很快给予答复:“家庭矛盾,你放心,我明天会把秦央送不过来,送不过来,我给你绑一个小生过来。”
说完,也挂了。
团长莫名其妙,但想到秦氏药业今日掌权人去世,似乎真的是家庭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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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央许久没有回家了。
裴云霁与秦大也有自己的房子,独立的别墅,距离市中心很近,寸土寸金的地方,价值不菲。
进去后,保姆来开门,见到她,刚想说话,看到她脸上的印记,惊了一句:“央央这是怎么了?”
“没关系,我想喝果汁。”秦央温柔的笑了,随后换鞋,想起一事,问对方:“我要穿一次性的鞋吗?”
鞋柜里没有她的拖鞋。
以前是有的,但现在,没有了。
对方站在原地,尴尬地不知知道怎么说,秦央自己找了一次性的换上,径直往里走。
秦蹊闻声走出来,见到秦央,刚想开口,看到母亲也回来,眼珠子一转,转身走了。
他是家里老大,但秦央的性子也倔,两人从小打到大。
秦央直接坐下来,趁着间隙里翻看手机,看到了裴云霁给她发的消息。
一瞬间,她笑了,转头看向走近的人:“觉得我丢人?”
裴云霁微怔,触及到她面上的讥讽,登时一怒:“这是你的态度?”
秦央往后靠了靠,十分淡定,乌黑的眼眸里漾着笑容:“我的态度怎么了?哪里不好吗?我做了什么值得你半夜追去找我?”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康曲茗走过来,看着秦央:“你能不能不气她?她跑去找你,也是关心你。”
“康曲茗,你和虞蕊的事情需要我说一说吗?”秦央眼睛微睁。
康曲茗深吸一口气,咬咬牙,“你威胁我有什么用,你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掺和。”
秦央好笑,“你没有掺和?徐明颜的事情结束了吗康曲茗,你想做的是让我在哪里都待不下去?”
“我没有。”康曲茗否认,星眸圆瞪,极力解释:“是徐明颜知晓我老师辞职后找过去的,要怪你就怪自己没本事,徐明颜看不上你。”
秦央闭了闭眼睛,听着这句话不禁笑了出来:“所以,和你没有关系?”
“你们在吵什么?”
裴云霁打断两人的话,看向康曲茗:“她刚刚说的是什么”
康曲茗不回答,气鼓鼓地看了秦央一眼,转身离开,不想参与这件事。
她走后,保姆将果汁送来,秦央也不扭捏,端起果汁喝了口,语气平和:“既然喊我来,我晚上住哪里?我的房间还有吗?”
“你还要房间?”裴云霁声音尖锐,死死地凝着秦央:“你和秦时砚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央将杯子放下,幽幽回答:“两年前。”
两年前……裴云霁半晌喘不过气来,像是被人掐住喉咙,胸腔肺腑都跟着压抑起来。
“秦央!”她几乎是咬牙说出这个喊了无数遍的称呼,再抬头,眼中带着厌恶,“你真是让人可耻。”
秦央微笑,不再那么纠结自己与裴云霁之间的感情。裴云霁心里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与其勉强,不如放开。
“裴女士,不要勉强,你当我死了,当我不存在。”
裴云霁几乎崩溃:“可你是我养大的女儿,我在你身上花的心思时间绝对不比你哥哥们少。我自问对得起你,你就这么对我的吗?”
“可你的心里、生活里已经容不下我了。”
秦央低叹一声,唇齿间涌起苦涩,失落与难过齐齐涌来,她认真地看着自己叫了二十二年的妈妈。
她承认康曲茗没有回来前,裴云霁对她有求必应,常常嘱咐好好照顾自己。
康曲茗回来的那晚,什么都变了。
她看自己的的眼中没有温柔,没有恋爱,只有厌恶。
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到头来是人家的,甚至因为这个孩子,她无法看着自己亲生女儿长大,无法看到女儿牙牙学语,她在女儿的生活中缺席了二十二年。
人生中第一声妈妈喊的也不是她。
第47章 今天请假,我陪你。
“裴女士,你放弃我,我放弃你,下回见面,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我已经不是你的女儿了……”
“但你依旧是秦家的孩子,这是你爷爷承认的。他没有改遗嘱,说明他认可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出无耻的事情?”
裴云霁语气冰冷,天花板上的灯光照着她几乎崩溃的神色,死死盯着她的女儿。
秦央淡然地掀了掀眼皮,“裴女士,你以为你算什么人?我的养母吗?就算是亲生母亲,也无法干涉我的私事。我与秦时砚,不过是一声小姑姑罢了,并无血缘关系。”
“有什么可耻的?恋爱自由。”
“恋爱自由?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裴云霁看着她,非要一个确定时间。
如果是刚刚在一起,秦时砚今天肯定会理直气壮地和她解释。
但秦时砚今晚一反常态的沉默不言。
背后必然有猫腻。
所以,她们之前早就在一起。
“秦央,你非要我挑明吗?”
“裴女士,如今的结果就是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不是秦时砚的侄女,我和她,没有束缚。”
“你不怕身败名裂吗?”裴云霁倏然出声,声音冷若冰霜,激得秦央心神一颤,她仰首直对:“什么是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