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七酒
「明天来我家吧」
「我手艺还不错」
第46章 膨胀、窒息、没有隐忍。
唐斯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找到了姜淑怡。
在一座古香古色的院落中,头顶是四方的天井,晨曦的天光铺洒而下,一张棕色藤编的摇椅在清亮中摇动,发出嘎吱嘎吱地响声,她就坐在上面,饱经风霜岁月洗礼之后的姜淑怡褪去年轻时令人青睐的容颜,慈爱和睦平和从容,围绕在她身边的众多年轻人,是她的后代子孙。
姜淑怡露出和蔼的笑容,岁月流逝后的沉淀,没有给她带来痛苦,她的身边儿孙满堂。
那笑容和那一幕温馨的和谐,是一个老人骄傲的杰作。
唐斯醒来之后,心口一阵阵的发闷,她有点透不过气,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愣头青,仅凭着一腔热血,仅用自以为是的爱情理念,去解读人性复杂的难题。
这个梦太真实,真实到让唐斯开始怀疑自己这趟出行寻人的目的。
会不会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其实姜淑怡本人早忘了在京北一切,现在的她只想平静的安度晚年?至于那些年轻时候的暧昧情愫,早被丢弃在不见光的角落,积满黑灰。
唐斯头一回生出惧怕撞南墙的慌张。
她把这个梦告诉林伊,问她——
“我这样做算不算从某种程度上打破了她的生活?假如她并不想被人再旧事重提,我该怎么办?到目前为止,我所知道的东西,都是四十年前的信息,四十年...谁会在四十年前料想到,现在的同性恋可以出柜?可以结婚?还可以生孩子?”
“性取向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流动的,她们那个年代传统封建,信息闭塞,思想保守,我相信她肯定不是出于自愿才嫁人的,但我不能保证..她在嫁人之后还能恪守初心,如果她的丈夫对她很好呢?她的公婆待她视如己出呢?她的孩子活泼可爱又聪明呢?”
“女人的心那么柔软细腻,钢铁都能化成绕指柔,恪守初心的概率太渺茫,变幻心意的成本有那么薄弱,我总不能为了我外婆,就去搅乱另一个老人平静的日子吧?”
“斯斯,你是不是觉得可能找不到她了?”林伊没有回答唐斯的疑问,而是更直白的道出了唐斯真正心里的想法。
唐斯愣了一下,她被林伊说中了。
她不是在为姜淑怡找借口,她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她怕她会被唐柳颐说中,怕会让外婆失望,怕自己这一趟的寻人之旅变成一个滑稽的笑话。
唐斯的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唐柳颐的那句‘关于爱的本质,是责任和义务’
“林伊,我想的太简单了...我突然发现..这件事的后果我可能承受不了.*..”
林伊沉默片刻,又说——
“斯斯,人性是复杂的,我不认为你说的有错,你只是做了最坏的准备,不顾世俗的偏见,不顾父母的阻挠,只一味追求自由爱情,这是童话,而现实是,就算我们到了今天这个开放自由的时代,也依然不可避免旁人的偏见,父母的祝福和托举,是每个时代的年轻人在爱情面前都难以抉择的分叉。”
“斯斯,你已经比很多人都勇敢了,在你踏上这趟旅途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击败了大部分的世俗,别把历史造就的错误责怪到自己身上,你没有伤害任何人,别去钻牛角尖。”
“就让这件事顺其自然吧,上帝不可能永远都闭着眼睛,祂总会开口说话的。”
唐斯趴在窗台上,怔楞着望向天空,一碧如洗的晴朗,还是没能让她患得患失的心情彻底打消,她望着白云深处,总觉得其中依稀云烟,有另一个人间在翻飞。
暴力过后才贪恋宁静,因为悲伤,才珍贵喜悦。
或许爱情本身就不是一件可以被纯粹贯彻的东西,要么强大,要么懦弱,没有谁能不受现实的主宰,更没有谁能逃过时代的印迹。
来来往往的饮食男女,甚嚣尘上的十里红尘。
是沸反盈天的爱,还是疾风骤雨的奔赴?
娜拉出走之后,没有答案。
唐斯沉默地叹了声气,随即便去卫生间冲澡,等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又去换衣服,然后拿出手机给盛宁发去消息——
「我饿了」
盛宁很准时,收到消息的时候,刚从诊所出来。
这会儿,正是下班的点儿,路面交通有些拥挤,盛宁头一回抄了近道,行进入一条小巷,那条巷子七拐八绕,好像迷宫一样,巷道又特别狭窄,盛宁小心翼翼的开着,专注着前面的拐角,她以为自己会迟到...毕竟这条路连导航都没有,她扶着方向盘,心里画着路线图,就在又拐过一个转弯的时候,视线霍然开阔起来。
她比原先预定的时间,还要提早了二十分钟。
盛宁看着主干道上堵成长龙的车流,再看看自己眼前一览无余的宽阔。
心情大好。
所以...
你以为的以为,其实只是你以为的。
到了酒店房间门前,盛宁笔直的站定,抬手刚要敲门,门就被先一步打开了,紧跟着一个软软的身体就跌进了盛宁的怀里。
“唐斯...”
唐斯没穿那件开胸露背的吊带裙,她穿了件特别规矩的素色连衣裙,不仅前胸后背都包得紧,就连裙摆的长度也正经着来,垂在脚踝的部位,轻轻地扫过她的鞋面。
盛宁抱住她,手扶在她的肩上,隔着棉质的布料...皮肤下的触感也好的要命,隐隐升腾的温度...灼烧着她的掌心。
唐斯把头抬起来,脸凑近盛宁...草莓味的润唇膏香气扑鼻。
盛宁猜到她要做什么,握着她的肩膀的手稍稍用了些力...唐斯却已经把自己贴了过来,柔软的唇在盛宁的脸颊边若有似无地碰了一下。
唐斯看见盛宁的耳朵红了...眼底沁着的流光闪烁了下。
于是,又扬起唇在这人的脸颊上碰了碰...
“我不能亲你吗?”
脚尖一踮,亲了下她的嘴角——
“你是我女朋友,我不能亲你吗?”
“可以亲。”盛宁小声地说,只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
走廊有人路过,盛宁把唐斯护在怀里,不让别人看见她的样子。
唐斯横亘在盛宁怀里的手,微微作动...
手指抵在了盛宁的小腹上。
忽然,就笑了。
“我亲你,你很紧张?”
小腹骤然绷紧,身体里的不安因子来回乱撞,酥麻异样的感觉在入口处起了波澜。
盛宁呼吸一滞,紧接着猛吸了一大口氧气,握在唐斯肩膀上的手,用力将她拉开,随即便扭开了头,不敢看她。
唐斯太会弄这些恋人之间的小动作了,随便的勾她一下,就让她方寸大乱。
盛宁呼吸加重的喘了两声,不再让她胡闹,又拉过她的手——
“不是说饿了吗?走吧。”
唐斯被她拉着,手指尖儿却故意使坏挠着她的掌心。
盛宁感觉到了,转头看去,却见唐斯一脸笑意,什么也不说,就那样眼里噙着笑。
这一笑,好像笑进盛宁的心里,让盛宁懂了她的意思。
不再那么赤裸的诱惑,也不再那么直白的露骨,她不挑明也不知直说,而是想到什么就干脆去做。
有时候,你付出的实际行动远远比嘴上说的,更要让人情迷心窍。
唐斯找到了对付盛宁的新方法。
这个方法,让盛宁无从招架,只想和她摧枯拉朽的烧个干净。
盛宁不知道自己这样想和她烧干净的念头,是对还是错?
可身体的谷欠望就像开闸泄洪的激流,一旦打开就没法再阖上,不仅阖不上,它还总让你惦记。
盛宁像被放在了火架上炙烤,零星的火苗烫到她的时候,一点都不疼,她想再添一把油,好让火苗彻底燃起来,直接把她吞了。
要知道,哪怕是在荷尔蒙最猛烈滋长,身体变化最激烈的青春期,盛宁都没有过这样的悸动。
盛宁开车把唐斯带回了家。
换了鞋,盛宁就直奔厨房去了。
唐斯上回来的时候,盛宁在生病,就也没有好好的参观一下,现在再这么一看,敞亮干净的客厅,不染尘埃的茶几,书架上的书摆的四四方方,卧室里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
房子的风格就跟盛宁这个人一样,点是点,线是线,面是面。
规规矩矩,安安静静,有条有理。
“我是第一个来你家的人吗?”唐斯穿着盛宁的拖鞋走到厨房门口,肩膀半倚在门框上。
“是。”
盛宁腰间系着围裙,袖子挽上胳膊,躬着身洗菜。
俨然一副洗手做汤羹的居家人妻范。
唐斯靠在门边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迈开腿走了过去,她站定在盛宁身边,胳膊擦着她的肩膀伸了过去,手指插进水龙头的流水里,指尖在水里沁湿相互地摩挲了几下,才收回。
一不小心,水滴就顺着指尖落在了盛宁的露出小臂上。
“行吧,那你慢慢做,我就客随主便了。”
说完,唐斯便转身又离开。
盛宁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她好像听见唐斯笑了...
轻轻柔柔的一下,钻进她的耳朵里。
唐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不时就扭头朝厨房看一眼,抽油烟机嗡嗡作响,盛宁围着灶台打转。
要不是为了等会儿的那顿大餐,谁能有这个耐心等着?
唐斯舔了舔嘴角。
等盛宁做好了饭,再出来的时候,也还是干干净净的模样,一点没有被油烟污染的痕迹。
饭吃的差不多,唐斯才开口问道——
“还有什么节目?”
“你把我约出来,总得多计划几个方案?”
“看电影吗?”
盛宁眼风扫去主卧。
唐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