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轲
她有些惊奇,随之快步进入了卧室,可卧室那张大床上也没有应愿的痕迹。
易闪闪的眉头皱起来,她开始四下里去寻找。
她这点地盘不算小,但也没有那么大。很快,她就发现了应愿不在这里的事实。
干草垛没有了,柔软的云没有了,月光下那像港湾一样寂静的湖泊没有了……
小狗被人遗弃了。
易闪闪心里的火一下子窜了起来。
她疾步到了被她扔掉的包前,翻出了手机。
手机里没有来自应愿的新消息,从她们分开以后,就没有新消息。
【你在哪里?】
易闪闪打出这几个字,指尖微微颤抖。
发出去的消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被回复。
一秒钟被拉得像一次潮汐那样长。
易闪闪等不了第二秒,她随手抓了件衣服套上,捏着手机打开了房门向外走。
来到楼梯口时,碰到了正上楼的管家。
管家看了她一眼,低眉顺目地道:“小姐,应小姐托我同您说一声,她去接朋友了。”
“接朋友?”易闪闪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什么朋友?”
管家:“她没有详说,只让您不要担心。”
易闪闪:“什么时候走的?”
管家:“十点零五到家,十点二十离开。”
迫不及待。
应愿走的迫不及待,这十五分钟,也就够她洗个脸换个衣服。
她让别人传话,却不肯给她主动发条消息。
易闪闪的目光沉了下去:“哪个司机送的?”
管家:“没用司机。”
易闪闪站在那里,觉得一个混沌的天幕正从她的头上压下来,让她难以喘息。
她盯着面前的女人:“这么热的天,你不让司机送,让她一个人走出去?”
管家:“我提过,应小姐拒绝了。”
“她拒绝你就不能积极一点吗!!!”易闪闪猛地提高了声音,“要你干什么吃的,客人离开不知道送人吗?!”
管家沉默不语,一种多说一个字都不必的对抗。
易闪闪的火气汹涌蔓延:“她走的时候为什么不通知我?她干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几点离开几点回来,跟谁在一起,吃了什么玩了什么,你不是都跟易总说的一清二楚吗?”
“这不就是你的职责吗?跟个间谍一样监视我。怎么,替我监视别人就不行了?”
“小姐,我只按照吩咐做事。”管家垂着视线道,她的语气死气沉沉,没有一丝波澜,“易总嘱咐您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同他一起用早餐。”
易闪闪手指蜷缩,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
她的嘴巴张开,像濒死的鱼一样喘息。
面前女人的面目变得模糊,她的身后长出了无数张脸,无数张同样模糊的脸。
这些脸扭曲,撕碎,搅拌,在漩涡的最底层,是一只恶鬼,一只和她的父亲有着同一双眼睛的恶鬼。
易闪闪想掏出刀子,捅烂这一切。
掌心里有震动,短促的两声,又两声。
那是来自应愿的消息,救命的稻草一般,脆弱地碰触着她的神经。
易闪闪拿起了手机。
应愿的文字一条条跳出来:
【我在我家。】
【今晚太晚了,我就不过去了。】
【你才回来吗?好辛苦啊。】
【很累吧?赶紧泡个澡,好好休息。】
易闪闪模糊的视线凝聚,她双手握着手机,盯着这页面。
水流潺潺地流进了她的身体,让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她不再搭理面前面目模糊的女人,只顾着给应愿发消息。
【对,我刚回来。】
【你不在,吓死我了。】
【可以打电话吗?】
虽然消息这么发着,但手指已经点开了语音通话的界面,拨了过去。
然而下一秒,便被挂断了。
聊天界面里,出现了明晃晃的【对方已拒绝】。
易闪闪愣在那里。
半分钟后,应愿的消息才再次跳了出来。
【太晚了,不方便。】
打完这六个字,齐鸿越将应愿的手机扔了过去。
而后摊着手,拧着眉,恨铁不成钢地道:“很难吗?拒绝很难吗?大半夜给你打电话你都要接啊?明知道是把你当情绪垃圾桶你也接啊?你不用睡觉吗?你不会烦吗?”
“我一眼没看着,你就屁颠颠给人回消息去了。话说的可真温柔啊。你才回来啊~好辛苦啊~很累吧~
“谁不喜欢一天天被人这么关心着啊?你天天给我这样发消息,我也蹬鼻子上脸从早到晚利用你。我也表现的没你就活不了了,多爽啊,低成本获得万能哈巴狗一只……”
应愿的脸红通通的,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被齐鸿越骂多了,她也觉得羞耻得很。
可她刚才忽然看见易闪闪的消息,就是没忍住,手指跟装了电机一样,全自动地就回了一串过去。
“我……就是报个平安。”她努力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你看她也说了,我不在,吓死了……”
齐鸿越:“吓死了我手里拿着一堆垃圾,但我家的垃圾桶消失了。”
应愿:“……”
齐鸿越:“她有没有考虑过你睡了?你累了?嘴上问可不可以,下一秒语音就拨过来了,要不是你这特别铃声提示音突然响起来,我还发现不了呢。”
应愿:“……”
齐鸿越跟她碰了下杯,两人坐在餐桌前,桌上整齐地摆着几盘下酒菜。
啤酒瓶也是码的整整齐齐,喝完了一罐就放过去排排站。
嘴上聊的是情感故事,但两人既不痛哭流涕,也不对自己的情绪进行过分的渲染,应愿摆事实讲道理,齐鸿越分析讽刺现身说法。
搞得像一次学术研讨会。
“好了我们继续。”齐鸿越道,“只要她不一直给你打电话,不报警来抓你,不一脚踹开你家的门,就说明她没你也过得好好的。不要再让她低成本地获得你的感情和奉献。”
应愿握着啤酒罐,脑袋晕乎乎的,像飘荡在天空里。
齐鸿越说得这么笃定,应愿觉得她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齐鸿越继续在面前的笔记本上写字。
笔记本上是一个清晰的表格,往下一排列着:时间投入,精力投入,情感支持,物质付出,社交融入,肢体表达,语言表达,冲突处理,牺牲妥协,未来规划等十几项判断维度。
齐鸿越:“你刚才说,她生病的时候说过‘谁都不能替代你’这句话,是跟别的人有当场比较吗?”
应愿:“是我提到了她的发小。”
齐鸿越:“细说你做了什么,发小做了什么……”
聊天继续了下去,半个小时后,齐鸿越指了指应愿的手机:“看,她没有再联系你了,说明她对你的需求是可以随时中止的。”
应愿心里的悲哀像一团水,四下溢着:“嗯。”
再二十分钟后,齐鸿越拿过自己的手机,发了那条早就准备好照片的朋友圈。
“即使是对工具的占有欲,也是会产生强烈的情绪的。”齐鸿越道,“没有爱,那就恨。”
应愿心绪翻涌,她觉得这感觉有些燃,但她的脑袋已经被酒精麻醉,不知道她们在燃些什么了。
“嗯!”她只顾点头,响亮应着。
不大的房间里,灯光挂在头顶,黄晕晕的一团。
应愿飘荡在天空里的思绪越来越往上,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她已经喝不了了,趴在了桌子的一角上,脸蛋红着,眼睛迷蒙着。
她也已经听不懂齐鸿越说的话了,但嘴巴里偶尔哼唧着,还是要应两声。
齐鸿越停止了说话。
也停止了记录。
纸张上密密麻麻写着事件打着分,但人类的情感和记忆,怎么可能靠打分便理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呢?
情感是会泛滥的,记忆是会欺骗的。理智在爱情故事里是一根紧绷的弦,不是被拨动而高鸣着,便是要被拉扯得彻底断了。
当齐鸿越恨的时候,她也总是在想起,昏暗的屋子里,空无一人,她跌断了腿,躺在地上,第一次感觉到人生像一座孤岛,寂静,寒冷,孤独……然后,她来到了她身边。
她喊着她的名字,成串的眼泪掉在她身上,她抱住她的身体,温暖得像一朵暴雨前的云。
她的气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让她那颗颓怠的心脏兴奋。
往后,她很难再寻到那样的兴奋。
她跌落在崖底,爱恨和血肉一样,摔得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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