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盒不困
容思宁仿佛被灼烧一般收回目光,指节微微发白,又将丝巾递回去:“你好像更需要这个。”
舒图南原本不解,直到她瞥见林漾月侧颈。
淡红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显眼,像嵌在羊脂玉上的珊瑚珠子——是她前几天留下的。
耳后瞬间浮上薄红,她低咳一声抓起丝巾给林漾月系上,又利落拆下胸牌下的别针给容学姐,干笑两声:“你们好像挺熟的?那我就不多介绍了。”
林漾月笑:“在荣家的宴会上见过几面。”
容思宁则说:“荣夫人很喜欢林小姐。”
两人对视,暗流无声汹涌。
舒图南突然感觉有点汗流浃背。
果然,这两个人互相不喜欢对方。
从口袋里摸出半包润喉糖,舒图南生硬转移话题:“哎…你们吃糖吗?”
没人理她。
舒图南额头上都要冒冷汗。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好像该吃午饭了,我们快去吧,不然一会儿食堂人多。”
林漾月目光转向她,大发慈悲冲她点头。
拉起林漾月手腕快步往外走,舒图南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
气氛太尴尬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容思宁面色微沉,将拆下来的金属胸牌丢在地上。
一出图书馆大门,林漾月就甩开舒图南的手,饶有趣味上下打量她。
舒图南没由来的心虚,问她:“姐姐在看什么?”
林漾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你挺受欢迎啊,校史馆里那么多人,容思宁偏偏喊你帮忙。”
可能因为她们两人比较熟,舒图南心里这样想。
但她不敢说出来。
就算再迟钝她也能察觉到,林漾月对容思宁喊她帮忙这件事很不满。
她只能打哈哈:“可能因为我是珠宝系,动手能力比较强。”
林漾月冷哼一声,不知道有没有接受这个说法。
舒图南去牵她的手,又被她避开。
唉,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林漾月醋劲这么大。
舒图南只能讨饶:“好姐姐,不要生气啦,容学姐毕业后就要出国,以后我也见不着她。”
林漾月斜睨她一眼:“听你的语气,你还挺遗憾的。”
“不遗憾不遗憾。”舒图南的头立刻摇得像拨浪鼓,“天地可鉴,我只当容学姐是学姐。与她只有同学之谊。”
……
林漾月中午还有事,就没与舒图南一块儿吃饭。
好不容易忙完的姜予乐,听完她上午遭遇则是一脸遗憾:“这么精彩的修罗场,我居然不在,真是太可惜了。”
舒图南:“啊?”
哪里可惜了啊大小姐!作为当事人她在现场简直如坐针毡。
姜予乐想了想,又有些幸灾乐祸:“晚上话剧社的演出,漾月姐是不是也要过去?”
舒图南:“…是。”
姜予乐挑眉,长长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看着她。
舒图南被她看得后背发麻:“怎么了?”
“你是不是忘了,今晚你和容学姐一起负责服装,你最好祈祷漾月姐不去后台找你,否则又是修罗场。”
舒图南:“应该……不会吧。”
事实证明姜予乐是个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晚上舞台剧正式开演之前,林漾月就到了礼堂。她到的时候,后台正一片混乱。
空气中满是镁粉的气味,负责道具的社员抬着三米高的精灵蘑菇道具往外跑,仿真花瓣扑簌簌落了舒图南满肩。
拂开发间黏着的花瓣,在化妆室的明亮灯光里,舒图南的神色格外认真。
她正低着头给仙后整理头冠,头冠样式复杂华丽,要用特殊发夹固定在仙后鎏金般的长发上。
“发胶拿给我一下。”容思宁站在与她一位之隔的地方,正在给仙王整理月桂头冠。
“第七幕的魔药瓶放在……”饰演仙后的社员垂眸看手里台本,眼神无意划过化妆镜,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诶?”
除了仙后外,化妆室里其他人也注意到门口的不速之客,化妆刷啪嗒掉在落满花瓣的台面,惊艳的吸气声堵在众人喉咙。
“林学姐?”有人认出她。
林漾月欣赏对方骤然泛红的耳尖,目光扫过化妆室,落在舒图南身上。
“啊啊啊真的是林学姐!”
如同冷水滴入油锅,小小的化妆室瞬间沸腾。
大部分社员从未见过她,但这并不妨碍她作为表演部的传奇人物,在社史上留下过浓重色彩。就连在前台忙碌的现任团长和表演部部长听到林漾月出现,都特意赶过来。
“林学姐!真的是你。”表演部长似乎与她认识,冲过来想要抱住她,却又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停下,有些拘谨地笑了笑:“你怎么来啦?”
“嗯,我回来参加校庆,正好听说今天要演出新剧,就顺便来看看。”
“哎呀,那我可要给你留个好位置。”她揽住林漾月手臂,眼睛亮晶晶的,全然一副迷妹样子。
舒图南停下手中工作,随着众人一同看向林漾月,眼睛里满满都是她,丝毫容不下其他人。
容思宁握着发胶罐的手指骤然收紧,月桂头冠折射的碎光在她眼睫跳动,像把细密的银针。
“上台前的准备工作还没有做完,无关人员可以暂时离开吗?”她的尾音带着冰棱。
四周骤然变静,化妆镜将三人框在同一方光晕里。
林漾月倚着门框,衣领上的胸针折射流光溢彩,比仙后的鎏金发冠更加华丽。
“当然可以。”她笑了笑,隔着人群朝舒图南眨眼,“等你忙完,我再过来看你。”
第65章 你只能是我的
晚上七点,舞台剧《仲夏夜之梦》正式开场。
天鹅绒幕布在管风琴声里徐徐拉开,月光纱制成的精灵翅膀在追光灯下流淌星辉,扮演精灵帕克的女生坐在巨型蘑菇上放声歌唱。
她戴着翡翠色美瞳,碧绿的眼睛在眼尾金粉映衬下真的像拥有魔法的森林仙子。
女主赫米娅和心上人逃进森林,森林里的精灵踩着缀满铃铛的短靴跃上树桩。
林漾月一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滑开手机:「你忙完了吗」
屏幕光照亮一小片范围,在黑暗的环境中过于明亮。
林漾月瞥一眼坐在身旁的表演部长,后者正沉浸在剧情中。以普通人的眼光来看,这场剧已经很不错了。演职人员服饰华丽,舞台场景也搭建得恢宏。
但林漾月曾在巴黎歌剧院欣赏过更为完美的版本,因此这会儿便有些兴致缺缺。
小声对身旁人说声抱歉,林漾月站起身,借着手机屏幕光亮往外走,走到安全通道以后,才给舒图南打电话。
无人接听。
舒图南正在化妆室里忙。
虽然主要演员都已经登台,但在话剧结尾幕还有一个重要场景——两对新人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共同举行盛大的婚礼。
舒图南踮着脚够高处的首饰箱,里面是她为最后一幕制作的新娘头冠。
化妆室的门半掩,将舞台上的喧闹隔成朦胧的背景音,台上已经演到第三幕第二场,海伦娜的声音猛然拔高刺进化妆室。
“我不是曾经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你,我不爱你,而且也不能爱你吗?”
演员尖锐的话语骤然砸进耳膜,她整个人忽然抖了一下,手中箱子从指间滚落,滚到容思宁脚边。
突如其来的重物落地声让容思宁转头,她立刻捡起箱子,打开检查箱内头冠后才松一口气:“幸好没有摔坏。”
舒图南还保持着拿箱子的姿势,头却微微低着,垂落的发丝遮住眼睛。
“舒图南?”容思宁伸手想碰对方肩膀,突然看到她咬紧下唇,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白。
“你没事吧?”
“我没事。”舒图南如梦初醒,掩饰般从她手里接过箱子:“我再检查一下。”
“你的手在抖。”容思宁握住她手腕,关心问道:“被箱子砸到了吗?”
舒图南摇头,抽回自己的手,指尖发凉。
舞台上的争吵渐弱,竖琴独奏像雨滴打在心头。
“抱歉,打扰一下。”化妆室的门被人推开,林漾月抱臂靠在门边。“我刚从后台过来,仙王的披风好像被幕布勾住了,需要人过去处理。”
她嘴上这样说着,目光却直直盯着容思宁。
舒图南整理头冠的手指突然顿住。
容思宁看一眼舒图南,见她一脸失魂落魄,皱眉思考两秒,决定过去看看。
目送容思宁离开,林漾月走进化妆间,随手将门带上。舒图南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只是低头整理手中头冠。
头冠整体还算完好,只断了一根水晶发卡。
颤抖的指尖将断裂的发夹拆下来,接连处叮叮当当掉落在桌面,发出清脆声响。
林漾月站在侧面,端详她一会儿后,伸手扳过她的肩膀,“你的脸色不太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舒图南移开目光,化妆镜映出她苍白的脸色和逃避的眼神:“…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
换作平常,林漾月可能会打趣她:“我怎么不能过来?”
但这会儿她脸色不佳,林漾月也没有打趣的心思,“我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我就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