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俯晴流
或是,等那帘帏之后的人,自己走出来。
“还不出来……”慕兰时骤然睁开眼,冷声质问,“需要我焚了这帘子么?”
明明指尖还沾着蜜饯糖霜,她的声线却清如冷玉,威压迫人。
那帘子先是没动。
慕兰时皱起眉,她已披上了衣服——方才太热,她将外裳取了下来。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
“哗啦”一声,一阵强风吹拂,帘帏掀开。
孟珚半抬着头,看着自己的衣裙摇摆如涟漪。
她就和慕兰时隔着的那道帘帏破开时,她腕间的银铃撞碎满室幽香。
她没有戴蒙面的薄纱,而是将那略具异域风情的脸展现在天光下。
五官立体堪称完美,一双淡灰色的眼睛向上勾连,像画中的精怪。而又因着是天潢贵胄,又自带了一身通天的气派。
而她如今如今却穿着单薄的纱衣,露出白皙修长的颈。
身姿勾勒出柔软丰润的雪白半弧,其上缀着妖冶靡丽的朱砂红梅。唇瓣绯润潋滟,光是在那站着,便教人移不开眼。
霎时间风止云停。
慕兰时很轻地挑了一下眉:“……你是何人?”
看来这位殿下还真是赖上她了。
一事不成,那就再一事,不是么?
这的确是孟珚的作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不管是否以身入局。
今日是她借用熏香启序,这种引发的燎原期更发自本心,是以产生的情感也更热烈。
孟珚吸了吸鼻子,轻轻撩唇道:“我看乾君一个人在这里,难道不孤独寂寞么?”
“你上楼的时候,就没有听到那些声音么?”不等慕兰时说话,孟珚又自顾自地开口了。
她一边说,一边走向慕兰时。
她所说的“那些声音”,便是这启承阁中那些乾元坤泽寻欢作乐的声音。有像用慕兰时这般用熏香的,也有直接贪图快意的。
“叮铃”“叮铃”的声音缀着孟珚的步伐,慕兰时这才发觉,原来她的脚踝栓上了铃铛。
啧。这事……她们上辈子也不是没做过。
脚上栓着铃铛,手上也系着铃铛,甚至口中也含衔着铃铛……
莲步轻移,披散下来的青丝漾出柔软的弧度。
她的纱衣实在轻薄,能够看清身上所有的曲线峦起,玉柔花软。
“乾君,我的潮泽期到了——”她这么说着,想要贴近慕兰时。
慕兰时方才的衣裳还套在身上,并没有完全穿上,孟珚这么一靠近,便轻轻地拨去了她的外裳。
狐狸一般的双眼泪莹莹地看着她。
“您方才上来的时候不曾听见么?”她说着,又勾唇笑起来,双臂轻轻张开,扑向人的怀抱。
纱衣的腰带也被她顺势解了。
空气中缠绵着一股浓艳的花香味道。
她的确是潮泽期来了。
上一世,至少在慕兰时在的时候,她都会允许慕兰时为她纾解。
后来慕兰时死了,孟珚发泄式地找了许多乾元,可她一闻到她们的气味就恶心,更别说让她们碰她。
是以,之后慕兰时后来在她身上留下的标记,一直到她死,也不曾消去。
既然都能重来一次,不如她们这次就好好过吧——在生命的末尾,孟珚认清了这个事实。
她的确还喜欢慕兰时。同时,她们也是彼此的最佳选择。
她想,她这次会成为皇帝,而慕兰时便可做她的皇后。她们两人,便是皇权与世家最好的结合典范。
那当然无往不利。
纱衣一瞬滑落,露出圆润玉白的肩头。
孟珚想吻上慕兰时的耳垂。
那么莹润,可爱。
只是身躯方贴上来的刹那,慕兰时按住了她圆润的肩头。
她垂眸,那只修长漂亮的手落入她的视线之中——慕兰时的确哪哪生得都好,她当然无法忘记,自己是怎样,在这只手下震颤,流下欢愉餍足的眼泪。
求她标记她。
……
前世今生的记忆一起涌上心头,孟珚克制自己唤她“兰时”的冲动,可那圆润的指尖只是轻轻点过了她的肩。
慕兰时的声音低沉,道:“姑娘潮泽期来了,就得注意一下了。毕竟……”
这启承阁里面是有些大胆的乾元坤泽在这里求爱寻欢,缠。绵吟。哦不绝于耳。
“幸好你碰见的是我。”慕兰时笑了笑,收回手:“我可以帮你,这个拿好。”
言罢,她径直略过了孟珚,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孟珚愣愣地站在原地,回味着方才慕兰时的手指擦过她肩头、掠过她鬓发留下的酥麻愉悦。
她身上还带着她淡淡的兰芷香气。
……可是,她居然离开了她?对她现在这副模样,居然能无动于衷?
前世慕兰时为救她夜闯宫阙,彼时这双手撕开三重罗帐时染满了鲜血,此时此刻却连她颈间薄汗都不肯沾染!
孟珚愕然低下头时,看清了慕兰时刚刚塞进她掌中的东西。
一个玉白的瓷瓶。
大抵是平绪膏。
平绪膏?!她给她这东西,又说幸好遇见的是她。
是啊,碰见的人是她,所以才会给她平绪膏所以不会伤害她么?
一种失控的感觉骤然袭上了她的心头。
是什么呢?可慕兰时从来不会这样对她。只要孟珚一有什么问题,哪怕她遇见再大的事情都会放下,都会匆匆离开官署回来见她。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全部都黏在她身边。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毫不留恋、甚至有些轻蔑地撇过她呢?
她的心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绊着。她想起那日所见。
悸动、酸涩,还有说不清楚的嫉妒。
她捏着纱衣的衣摆,恍然间无法这种体味这种情感。
“珰”的一声,瓷瓶滚落破裂,连带着她滑落的纱衣一并,滚落在地。
有什么东西碎了泰半,但不只是瓷瓶。
“慕相……一定要这样么?”她低低地笑着,声音近似呢喃自语。
***
慕兰时离开了这里,下了楼。
李阁主掐着时间看呢,并没有料到下来的人会是慕兰时,诧异地问道:“慕大小姐,您好了吗?”*
慕兰时轻轻颔首:“好了,我吸收得快。”
李阁主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毕竟慕家世代簪缨,除了拿钱堆出来优秀,这子孙也是代代优选,何况是慕兰时这家主一宗的呢?对于她的优秀,李阁主并不奇怪。
于是她又改口说:“那我上去收拾一下……”
慕兰时眼前忽然出现孟珚方才的模样。
她临走的时候似乎听见了瓷瓶破碎的声音。
想到这里,慕兰时淡淡道:“等会儿——”
李阁主正诧异想问时,近处屏风后面便传来一人金石击节般脆亮的笑语:“噫,萍踪何幸!这位是谁,竟让黎某在这里碰见了慕大小姐!”
这声音慕兰时很是熟悉。不是别人,正是黎三小姐黎宴芳。
她为人洒脱不羁,私底下出来,既不戴冠也不配簪,只是随便披散了发,褒衣博带、爽朗不凡。
她的才华同样出众、名声显赫。
她还生得更为白净一些,高眉薄唇,也是同样受人喜欢的长相。
不管是黎氏有意宣扬还是如何,总之,在她们各自成年为官不久后,坊间便有了“一时兰芳”的美谈。
“黎三小姐。”慕兰时微怔,行了个礼。
黎宴芳哈哈大笑,走过来便拍她的肩膀:“我此前一直想来拜访拜访你,却不知道找什么理由。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慕氏和黎氏虽然都是如今的望族,但是本质并不相同。
慕家百年门庭,渊源长太多了。黎氏则是近几十年因为从龙有功兴起的豪族。
“慕大小姐来这里是为了启序香薰么?”黎宴芳很快就想到了。
慕家家规家训甚严,若非为了启序香薰,想必慕兰时定然不会到启承阁来。毕竟这里还有些寻欢作乐的人呢,保不齐就有人赖上大小姐怎么办?
她此前就听说过,慕兰时小时候学别人的样子缀了香囊,被她母亲骂了一顿。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严苛!
这慕大司徒还真是刻板。
“正是,”慕兰时语气淡淡,她笑着说,“兰时刚刚用完,正打算走。”
黎宴芳看起来的确很想同她亲近:唇齿间的呼唤含着三分亲昵七分戒慎,倒真像棋逢对手的平辈相交。
可她们之间并未落过几招像样的胜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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