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俯晴流
偏她还振振有词地道:“上次不就是约定了要我来做这揉面师傅的么?”
“啧,那也是得寅时……现在是几时?你来得太早了。”戚映珠蹙起眉,虽然语气有些不善,但嘴角弧度却压不下来。
这位大小姐揉面的技术却不咋地——那双只沾文墨琴棋的手,如今却在糟蹋着团不成形的面絮。
但胜在真心。
“我还记得上次同你说过的话。”戚映珠忽然正经道。
慕兰时诧异地停下手中动作,回望过来:“上次同我说了什么?”
“上次说,”戚映珠抱臂,缓缓地贴近她身边,而后重重地俯身下去嗅闻她脖颈处,热气丝丝缕缕地蔓出来,“你无所事事的话,可别不安于室。”
牙齿突然磕上慕兰时的脖颈,舌尖沿着绷紧的颈线缓慢上移,在细细品尝,也在仔细嗅闻。
检查有没有别人的脂粉气。
舌头舔舐的同时,滚烫的呼吸灌进衣领深处,激得慕兰时身体都是一颤。
慕兰时忍着衣领口传进来的刺激,一边忍着道:“那娘娘可检查出来了什么?”
“兰时这揉面师傅可还做的?”
倒是承认得快。
戚映珠的牙齿最后落在慕兰时的耳垂,又细密地用舌尖碾过,语气清淡:“不过呢,虽然无所事事,还没有不安于室。”
“兰时哪里敢不安于室呢?”
……虽然有些时候和她拌嘴是一件乐事,但是倘若能够在慕兰时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她便会更心安一些。
自从上次在仓房那般荒唐之后,戚映珠便已经深味这快意。
“不敢就好。”戚映珠笑着,环住她腰肢的手向上,“虽然无所事事,倒还知道该在谁家灶台……”
“当看门犬。”
话音落下的一瞬,她便顺势吻上了慕兰时的唇。
这几乎是一场攻城略地的辗转碾磨——她第一口在慕兰时下唇正中,用门齿精确丈量唇珠厚度,再之后将舌尖楔入齿关,模仿蛇类探穴的节奏扫过上颚褶皱。
要细细品尝、要一滴不剩。
慕兰时方正在假模假样地揉面,哪里有空防备戚映珠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再加之戚映珠此前并未这么主动过。
那日戚映珠离开,慕兰时只当她是气头上或是醋头上,这才警告说什么“哀家要日日问你”。
她只能被戚映珠压制,被她亲吻。
先前还被她隐隐约约嘲笑的吻技,这会儿戚映珠却是愈发地炉火纯青了。
慕兰时本想稍微反击,却又记起戚映珠此前所放的豪言“一定要把你压在身下”,这会儿慕兰时长睫不断地颤抖着,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好吧,亲就亲,这也算是享受了。
只是这位娘娘大抵真在醋头上,动作并没有任何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呜——”慕兰时被吻的呜咽声音漫出,而戚映珠却借机用力,突然将人压向堆满糯米粉的竹筛。
当真是不敢再惹她了。
慕兰时下意识就这么想,可转瞬间又疑惑起来,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戚映珠为何要这样对她?
戚映珠虽然将人往后压,可又在同时指尖却护住她后脑,再将薄唇压往人的耳侧:“慕相,你说说,如是前世,要是御史台知道哀家把你如此按在面案上……”
喘息声音渐次而起,前襟也在不断起伏。
“是参我不贞,还是说慕相秽乱宫闱?”
“娘娘嘴巴里面怎么没句好话,”慕兰时皱眉,主动挺起衔上戚映珠的唇,“这又如何不能是凤栖梧桐?”
到底是说不过她——
戚映珠怔然的瞬间,便听得外面脚步匆匆,她立时起了身将人扶正。
今夜慕兰时出现让她意外,幸得店里面的帮手不进来,才有空让这位慕大小姐在这里揉面!
可惜人究竟是在外面的,免不了她们会进来。
***
进来的人是觅儿,她是这里除了自家小姐之外,唯一知道慕兰时真实身份的人。
她进来的时候,仍然带着一脸纯稚,还看向面案:“哇,小……娘子,这是大小姐亲自揉的吗?”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就像是生怕有人路过此地,将慕兰时的真实身份听了去似的。
慕兰时抬手,盖了盖绯红的耳垂,极清浅地道:“是,只是我这揉面的手艺还不精,以后还得多多来找学习。”
言讫,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道:“找戚、小、娘、子学习。”
听她将这四个字一个一个地拆开,真有些咀嚼“娘娘”的味道。
觅儿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又或是说觉得这样的相处很自然,便大大咧咧道:“好呀好呀,反正我们这店一直都开在这里,您要是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过来。”
戚映珠的嘴角很轻地抽搐了一下。
——这小丫头又开始向着她的“当家主母”了。
慕兰时含着笑接过话:“好,那我闲暇的时候过来,娘娘可别把门关了。”
她说到最后时,尾音故意落得很轻,模糊了“娘娘”二字的发音。恰好觅儿又站得离她们不近,也听不清楚慕兰时究竟说的是什么话。
这位大小姐只是叫自家小姐“娘子”这个称呼罢?
觅儿没有想太多,只是说自己进来找准备清明的东西,便离开了。
戚映珠这时候终于乜了慕兰时一眼:“那也得看慕相下次的表现,配不配我开这个门了。”
第45章 045(hzc)
“既是清明佳节,娘娘就没有什么东西准备给我这看门犬的?我分明看见你们店里有在准备。”
等觅儿一走,慕兰时便净了手,不再去做她那假模假样揉面的把戏,反倒是低垂下眼睫,把玩着戚映珠腰间的系带,还说:“倘若娘娘这衣服真是翟衣绶带……”
戚映珠顿时警觉地望她,听慕兰时浸着蜜糖般的危险尾音:“臣该跪着解,还是站着撕?”
当真是对这权臣肖想太后的把戏上瘾了不成!
戚映珠佯装气呼呼的样子,顺手抄起了剪子,用背部拍去了慕兰时的手,板着脸道:“那慕相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放过哀家了。”
听闻这气呼呼的一句话,慕兰时那一双弯弯的凤眼又染上了些许情愫,她偏过头来,盈盈地望着戚映珠:“或许还不止这辈子。”
戚映珠语塞,这才慢吞吞道:“下辈子也不成。下辈子哀家可要羽化登仙,而慕相嘛……因为上辈子的风流债太多,合该溺死在奈何桥下的鸳鸯冢,做那花下死的鬼。”
“前世轮回”这种话题,在戚映珠的口中总能翻成醋浪八百里。慕兰时对此早就深深了然。
于是她只靠得更近,鼻尖掠过戚映珠白皙的脖颈之间,尽心地嗅闻着,说:“鸳鸯冢里开花?那也得看是什么花……比如桂花,又譬如是玫瑰,兰时便觉得是死得其所了。”
这两种便是戚映珠的信香味道。
按说往日,倘若戚映珠知道她这么说之后,一般都会斥她油嘴滑舌,然后终止对话,只不过这次却不然。
“只此两种?”戚映珠忽来了兴趣,也跟着偏过头,斜斜对上那双清凌凌的凤眼,“那哀家可得记清楚了,下次得用凤印盖了懿旨。”
一向温和暖人的杏眼里面,又燃起来了燎原火色。
“那是自然。”慕兰时答道。
“呵,”戚映珠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却仍旧冷笑了声,“什么清明讨食不要脸的狗儿,怕是闻着饼的味道就来了。”
慕兰时手中仍旧捻着戚映珠腰间的系带,说:“这一回可不是闻着味来的。”
“那是如何来的?”
“娘娘上次说了,要把兰时的眼睛挖出来挂在店里,这么血|腥残忍的事情,娘娘都忘记了?”她故意唉声叹气,声音听起来愈发可怜。
“谁记得要挖你的眼睛!”
得到戚映珠这样气急败坏一般的回复,慕兰时便知道自己得逞了,狡黠的笑意自她弯起的唇边流出。
“兰时明白了,这便是娘娘不舍得挖了。”她说话时轻飘飘的,自有一种轻松感觉。
然而,这样的话却在戚映珠那边听起来,更像是“你早说嘛”和“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了然。
戚映珠额角一跳,拳头也跟着硬了,突然牙尖发狠,往慕兰时的脸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力道恰在见血与留情间:“滚去给你慕家祖宗磕头!”
“磕完回来再讨食罢!”
慕兰时全部应了,最终揉着那甜蜜的咬痕慢吞吞踱步往店外走去。
今日店里面大多数人都放假去了,眼下只剩一个徐知真还在店里面,她茫然地看着那个瘦削颀长的清丽女子走出店外,一边喃喃自语:“戚小娘子到底以前是世家的人,所以才会和这样的贵女交往。”
徐知真虽然不认识远去的那位姑娘到底是谁,但是她却能从其人的举止仪态猜到一二。
只不过这姑娘太喜欢她们店铺了一些,似乎总能看见她来。
徐知真想到这里,挠了挠自己的头,心道不能再分心了,得继续准备寒食了,清明将至。
***
慕氏百年开枝散叶,子女遍布天下,清明祭扫自有铁规:祭扫一事便都由当地那一支进行,若是当地家里面实在没几个人,这才考虑去别地同宗族汇合。
今年临都支脉凋零,统共只凑出七房十三人,慕兰时一一将她们安定了,约定好清明当日一起去鹤唳崖祭拜先祖:这便是慕氏在京郊外完全占有的一处山头。
主持祭拜的人得穿更加华丽的玄色祭服,东海鲛绡混着北疆玄狐绒,襟前并蒂莲纹以金线勾瓣、银丝绣蕊,花心处甚至缀着七颗鸽血石。
这衣服早些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出发前她恰恰步出院落,正好碰见迎面而来的慕严。
“兰时妹妹。”慕严的嗓音混着雨丝刺来。他竟也披着同样形制的祭服,只是那并蒂莲的银蕊换作了赤金。
慕兰时的眼底闪过了一丝讶然:
兄长倒真是一日都忍不了。这都清明了,离谷雨宴也要不了多久,他何必现在就穿上和她同样规格祭服呢?
——按理说这清明祭扫也应该由慕湄主持,只不过慕湄如今抱恙,一切全权下放罢了。
“兄长,怎的你也没有出发?”慕兰时接过侍女奉上的桐油伞,腕间玉镯与伞柄铜扣相击,荡出清泠一声。
伞面倏然撑开,又笼出一片潮湿之外的小天地。
慕兰时玄衣束冠,修长纤丽的手指捏着伞,亭亭立于伞下,轩然霞举。
祭服广袖如垂落青黛雨雾,襟前并蒂莲纹随呼吸明灭,恍若双生蛊在金银丝线间游走——慕严看了,霎时间竟然有些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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