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驸马但误标记太后 第81章

作者:江俯晴流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复仇虐渣 GL百合

她又吸了吸鼻子:“知道你恶心了,别再说了,倘若我还有什么伙计没走,路过门口,知道她家老板和这样恶心的人厮混在一起,指不定怎么想我。”

慕兰时垂敛下长睫,将双手插。进戚映珠的乌发间,唇也压到耳垂处,温热鼻息喷洒:“那我们东家别气了成不?”

“东家?”戚映珠“呵”了声,仍旧还在气头上,嗔怪她说:“小姐小君妻主娘娘,各式各样的称呼都被大小姐您叫了个遍,倘我生气,岂不是小姐小君妻主娘娘各生一遍气?”

慕兰时歪了歪头,仔细咂摸着戚映珠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她没看戚映珠,可戚映珠却偷偷地将眼波缠上她眉梢。

慕兰时的皮相生得极好。最好看的是什么呢?

按前世的记忆来说,便是她那一笔入鬓长眉下的凤眼,眼角清凌凌却生倒钩,拖曳出恰到好处的一个尾,锋锐、清冽,像是有人用刀刃精心修剪过,恍若名家工笔悬腕急转,将三分锋芒凝在欲坠未坠的墨痕里。

“那各生一遍气的话,兰时就挨着道歉?”她故作诧然地低头,语调里面浸满了温软,“那……映珠最喜欢什么称呼?”

她的确不知道应当如何称呼她。

又或是说,在称呼戚映珠这件事情上,本来就是一件难事。

最初,她连叫她“戚二小姐”都要被挑错;再称呼“您”也不被允许;叫她“小君”又嫌过分亲昵,唤了“娘娘”她却假装听不到;至于“妻主”么,便更被嫌弃孟浪了。

“既是东家呢,那兰时便把所有账本全部誊一遍……”慕兰时说着,一边用小指缠绕上戚映珠鬓边的一缕发,“若是小姐呢,明日便八抬大轿,开到这里迎娶如何?”

戚映珠的啜泣忽地变成气笑:“那若是太后娘娘呢?”

“那便用天子印盖婚书,再把龙袍裁了做嫁衣……”

“呸,慕大小姐如今连个官儿都讨不到,如今只配到我这铺子上讨馊饭,还说什么天子印和龙袍?”戚映珠稍显得别扭,推开了慕兰时,自顾自整理衣服。

慕兰时被她这么柔柔的一推,索性也跟着整理衣襟,但她仍旧忍不住问:“那掌柜的方才可为兰时量体够了,什么时候裁衣,兰时才好入仕呢?”

“管好你自己,好好当看门犬去。”就是不想答应。

暂时不会给好脸色!

慕兰时忍着笑:“做看门犬就做看门犬,那掌柜的可先答应兰时,别气了——”

倏然,戚映珠手中动作忽然停下,一如方才她冷冽面目一般,她望了过来,相当认真严肃。

慕兰时诧然挑眉。

她本来以为,戚映珠气消了泰半,便会抵死不承认。

“不。”戚映珠否认道,脸上竟然带起了笑,“生气也要有始有终。”

慕兰时怔住,修洁的指尖恰恰悬在衣襟处。

“慕兰时,我在生气。”她一字一顿,相当清楚地把这句话说完。

她在生气,她戚映珠正在生气。

纵她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可慕兰时却不得不审慎对待。

这和她方才意识到的情景是相似的。

——除了她从前认知到的戚映珠的性格,现在还多了新的。

那便是对她慕兰时满盘的欲,这样堂皇火色、熔金蚀骨一般占有欲望,自那双琥珀色的眼瞳里面灼然。

不论她是谁,也不论她是谁。

慕兰时也被一种未知的情绪牵扯着,像在许诺一般:“戚映珠,我永远……”

可这话音并没完全送出,却被忽然递上来的长指中断。

长指卡在她的唇珠处,堵住了后来的话。

“慕兰时,”她这么说着,绯润的唇翕动,“永远?那你要永远记住戚映珠。”

“不是娘娘,不是妻主,不是小君,不是小姐……不是任何身份,你要永远记住,我戚映珠。”她一边说,一边将慕兰时拥入怀中。

戚映珠本来是没有慕兰时那么高的身量,可将她揽入怀中并不显得突兀。

在腰肢被牵动的一瞬,慕兰时这才恍然惊觉,这场逆转的掌控,主导者究竟是谁。

她本以为自己在逗她玩,可是……

如眼下看起来,这场戏的主人,更像是戚映珠。

想了想,慕兰时便又说:“既如此,为表诚意,也为践诺,不日兰时一定会找您成亲的。”

她不知不觉地又换了称呼的字眼。

然而戚映珠这回却没让她不用,只是在听完这句话后,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意。

成亲吗?她到底有怎么样的手段,让她们成亲呢?

可戚映珠此时此刻竟也不想打击慕兰时,又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我上次手帕落在你家,现在它在什么地方去了?”

慕兰时只将热息喷洒在戚映珠雪白的脖颈,没多想,缓缓地道:“娘娘的手帕,留着可有大用。”

第47章 047(二更)

“这张手帕的质地真是不错。”慕严眼带迷离地扫过檀木桌案上的那方手帕,一瞬之间仿佛又沉浸到自己想象中的世界去了,“天家就是天家,生活再怎么不幸,还是奢靡。”

跟他一桌之隔、相对而坐的人是他的姑姑,也是慕兰时的姑姑,慕迭。

慕迭是个年逾花甲的老人了,只是眸光仍然如鹰隼般透亮——她又有着她们慕氏一族几乎一脉相承的凤眼,饶是随随便便看人一眼,那都是几乎要刺伤人的睥睨与锋锐。

她上次来京城,还是兰时丫头启序宴的时候,想看看这传说中的继承人,到底是不是真有几分本事。

这黄毛丫头,有什么能耐呢?

“这帕子是孟家人的?”慕迭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她一听慕严说话,便抓住了他讲话的重心,“哪个可怜雀儿找到你了吗?”

帕子,天家,不幸,奢靡。

一下子便能确定说的人什么样。

慕严嘿然一笑,嘴角扯出弯弧:“姑姑猜得很对,这帕子的确是孟家人的东西,且看这细致的纹路……”

他低下头,指尖轻轻地扫过那方锦帕,“瞧瞧,便是能在谷雨宴大展神威的东西呀。”

“姑姑您来得正好,族中耆老们来得也正好,谷雨宴人多,最好来开这一场好戏。”慕严的笑声愈发疏朗快意,“好了,先不提这个手帕了,赵管家,上回吩咐你的事情,你做得如何了?”

赵郦如今还随侍这对姑侄左右,不管二人讲什么,她都是一脸闲然的模样。

切莫逾矩。

听得长公子主动点她,赵郦也不能在一旁当哑巴了,便说:“回长公子的话,您上次吩咐我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那东西早送去书房了,且旁的事也安排定了。”

将那五百斤涂抹改为三百斤之事,是由赵郦亲手做的。

她隐隐约约能够猜到长公子的想法。

“都做了?”慕严的声音中显出一丝不信任,尾音故意拉得很长。

赵郦硬着头皮道:“是,都做了。”

她早就和慕严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让她去做什么,她便不能不做。只是眼下关头,慕严似乎并没有把她当作什么自己人看待。这三年间她为他埋过七具尸体,可此刻他审视她的眼神,像在打量棋局中的过河卒。

又或者是说,太矛盾了。他若是不相信她,就不应该在与自己姑姑会面的时候让自己进来;可若是相信她,亦不应该用这般不信任的语气问她。

她又想起自己彼时的惶惶之感,再抬头去看慕严时,却发现他正用一种轻慢、不信任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赵管家,你先下去休息吧。”他吩咐道。

赵郦一下子便如释重负,又朝着姑侄二人行了礼,深深道:“那小的便先下去了。”

目送着蓝衣女子离开后,慕迭那深深凤目这才有了些许微澜,她说:“你方才一直让她站在这里,我以为她是你的心腹……”

慕严道:“姑姑这么说其实也说得过去,赵郦这个人嘛,还是帮了我不少忙的。”

“那你为何将她支走?”

闻说这里,慕严狭长的眼睛里面出现了一丝不可思议,似是诧异姑母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一般。

“姑母可知,驯鹰人要定期折断禽鸟的翼骨?”慕严望着廊外渐沉的暮色,捧起青瓷茶盏,缓缓说道,“越是得用的爪牙,越要教它记着——飞得太高,会摔碎骨头。”

空气倏然一瞬凝滞,姑侄二人对坐,似乎只余下袅袅的茶烟,氤氲了彼此相似的眉眼。

这侄男真有意思,一边信任、一边猜忌。不过这也正像她对慕严的态度一样。

她起初并未将这个侄男放在眼中——慕氏宗族里面的人都知晓,慕湄这一支,出名的不过只有一个慕兰时罢了。

说实在的,她也对慕兰时没什么兴趣。或者大而言之,她对慕湄这一支都没什么兴趣。

真要论起来,当年慕湄成为家主的时候,她便觉得不快:慕湄只不过是一个坤泽君罢了,怎么能堪当家主之任呢?

她比慕湄年纪稍大一些,那会儿忙于政事,宵衣旰食不可开交,没空回来选这家主之位,不然的话,有她在,哪里会有慕湄这个坤泽的事情呢?

不过,慕迭到底是多了几分理智,知道这家主之位已然定下,她无力将手支得太长,便高高挂起了——她不做家主,在族中同样能得到敬重!

她没必要费那劳什子功夫。尽管许多年过去了,慕迭还是可以清楚地回忆起,当年慕成封和他母父二人为了夺走慕湄家主之位所用的拙劣手段。

只是三人鼻子都被碰了灰,全部灰溜溜地离开了京城,连住在临都内的资格都不曾有了。

好在慕湄大度,没有持续追究这三人的责任。

“话说回来,严儿,你说……四叔他和他父亲都死了?”慕迭同样捧起眼前茶盏,撇去了茶中浮沫,“什么时候死的?”

慕严给她来信的时候便点出了父子俩的死亡,只是没写得太清楚,他说见面后详谈。

“就在上个月底,”慕严打了个哈欠,眼睛眯得愈发小,“他父子俩人应当是一前一后死掉的。四叔乃是自杀,至于那姓林的……还是大白日地跪在慕府门前,丢尽了脸后才死。”

林是那老爷子的姓氏。

慕迭诧异:“他们怎么死的?莫不是你那个妹妹做的?”

“姑姑说得正是呢,这父子俩人的死,都是我那心狠手辣、要当家主的妹妹的手笔。她先是邀请了四叔去赴宴,只不过我问了在场的人,她们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慕兰时和四叔吵了起来……”

“然后呢?”慕迭的指甲刮过茶盏边沿,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响。

“慕兰时似乎还动手了,啧,之后便是慕成封跌跌撞撞回去了——这场鸿门宴她倒是设得好!在叔公为他下跪的时候,他便自尽了!”

“那老爷子已过耄耋,身体再怎么康健也忍不得一下午的跪啊!估摸着当日就死了,”慕严重又补充道,“那日我家祠堂大门紧闭。”

慕迭眉心蹙起:“你这么说,不就是……慕兰时她逼死了慕成封父子吗?”

好个一石二鸟,逼死了人证,又除宗亲。

虽然她的母亲是族长,可以按族规惩罚宗族,但这个权力决计不会直接传给她的后代。

“你母亲没有出面?”

慕严低下头:“母亲她抱恙休养了,恐怕还不知道我这妹妹干的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