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山堆
李玉珀懒得搭理她,启动了车子,回城的路上秦宝灵按开了音乐,基本是以开演唱会的水准唱了一路,等到进了房间,立马指使道:“给我倒水!”
“谁让你唱那么久的。”李玉珀毫不客气,一边倒了一玻璃杯的温水,一边想到,应该把那罐荔枝蜜拿过来的。
秦宝灵小口小口地喝了,颐指气使地把玻璃杯递过去,李玉珀洗好放到岛台上,刚坐到沙发上,秦宝灵就把小腿搭在了她的膝盖上。
“怎么?”李玉珀道,“还要帮您揉揉啊?”
“这可是你主动的。”秦宝灵故意做出一副无奈的神情,“哎呀,真拿你没办法,揉吧。”
李玉珀不懂怎么按摩,随手隔着长裤捏捏她的腿就算完事,秦宝灵不依不饶:“你这完全是敷衍我!”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玉珀说,“就这程度了,你凑合吧。”
“不行。”秦宝灵很坚决,“李玉珀,搞清楚你的身份,这会儿我正刁难你呢,你居然让我凑合?”
她下命令了:“出去买一瓶按摩精油回来,必须好好地把我伺候舒服了才算完。”
“对了。”她的补充堵死了李玉珀的最后一条路,“不准换衣服,还得穿这套笨的!”
一个小时后,李玉珀回来了,不仅带了精油,她把一个塑料袋放在桌上,秦宝灵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包炒栗子。
李玉珀到厨房拿了一个陶瓷小碗放到茶几上,主动一个个地剥起了栗子。金黄的栗子肉安静地落到小碗里,她余光瞥了秦宝灵一眼:“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
“没看你,”秦宝灵认真地说,“我在看平行世界的李玉珀呢。”
李玉珀又剥出一枚栗子肉放到碗里,秦宝灵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的,一个平行世界的李玉珀,冬天会给我买炒栗子,夏天会给我买冰淇淋,对我百依百顺,全世界最爱我的李玉珀。”
“什么傻话。”李玉珀道,“冬天买炒栗子,夏天买冰淇淋,这算什么很高质量的好吗?现在二十来岁的女孩子都没有这种傻乎乎的爱情观了。”
秦宝灵不屑一顾:“二十岁的女孩子当然没有了,因为她们还没有犯傻的资格。我是谁呀,我有钱有势,就稀罕这点情绪价值,还不行?”
李玉珀无言以对,秦宝灵倒是很有兴致,戳戳她的后背:“你有看过咱俩的同人文吗?”
“有一篇,我印象特别深刻,是我最喜欢的那种平行世界。”秦宝灵笑吟吟地,“你是个家境贫寒的大学生……”
“你是大小姐?”李玉珀问。
“俗了!”秦宝灵说,“我也穷,还批发卖羽绒服呢!”
“没点新意。”李玉珀说,“都写文章了,还不给你换个工作。”
“你懂什么。”秦宝灵小发雷霆,“这就是现在最流行的出租屋文学,你懂不懂潮流呀!”
李玉珀真诚地建议:“少看点小说吧,一天天地净胡言乱语。”
“你知道吗?”秦宝灵说,“有些人想听我胡言乱语都没机会。”
李玉珀剥栗子的手停了一停,淡然道:“有人想听我说别胡言乱语都没机会。”
“那你大可以去找那种人啊。”秦宝灵说,“怎么,是找不到吗?”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些爱听你胡言乱语的人呢?”李玉珀原话奉还,“是找不到吗?”
可惜秦宝灵棋胜一着,很平淡地说:“不想找。”
李玉珀没话说了,她把小碗往秦宝灵的方向推了推,然而这个女人不买账:“认清你的身份,你把碗放到那儿就想我来吃,你是喂猫呢?”
秦宝灵的语气软下来:“怎么不讲话了呀?对我的爱不知道讲什么好吗?反正我已经摊牌了,我想怎么讲就怎么讲,你还想躲多久呢?”
李玉珀依然是没说话,她站起身走出去,秦宝灵听到水流的声音,知道她是去洗手了。
栗子壳剥得满手灰黑,李玉珀洗干净,坐回到沙发上,揽着秦宝灵坐到自己大腿上:“那我现在喂人吧。”
她把一枚栗子肉递到女人唇边,秦宝灵瞟了她一眼:“看来某人还是不太想面对呀,想用栗子堵住我的嘴了。”
“不用试探了。”李玉珀说,“我记得,我答应过你的。”
我总会面对的,迟早会面对的。
“是,你迟早会面对的。”秦宝灵说,“只是不是现在,对吗?”
她吃掉了栗子,淡淡的甜味香气萦绕在唇齿间。“无所谓啊,反正我也不催你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傻,怎么就不想找呢?我现在要是想找的话,依然是有一大把的人愿意扑上来。”
“你是谁呀?”她问,“对我就三个字,不对,六个字,不值得,瞧不起,天呐,你是谁呀,有时候我甚至都想,我为什么不和你真撕破脸呢?咱们俩是靠什么在维持着呢?一个刁难游戏就想让我出血八位数,你说我是不是恋爱脑发作了呀?”
“别把两件事情混淆在一起。”李玉珀冷冷地说,“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买了我的产业,这是一件事,你把你爱我当作对我的武器,这又是另一件事,少在这儿装什么心灰意冷。”
“你知道咱们两个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撕破脸吗?”秦宝灵忽然说,“最接近撕破脸的时刻,在纽约,你神兵天降,好像是命运的安排,还有那次,我用周姐的电话逼问你,第二天,你就用探望薯条的借口来见我……”
李玉珀定定地望着她,是啊,她在干什么呢?
倘若在纽约是秦宝灵的失误,是所谓命运的安排,那天呢?她就如此恰好的,即便那一天真的是周末,非要那一天去吗?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一个呼之欲出的字眼,那只爱的大蝴蝶扇起翅膀,从未停歇,扑扑烁烁的在她浑身的鲜血里穿行。
她不肯想了,更被下了噤声的魔咒,只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她低头,轻轻地吻了吻秦宝灵的嘴唇。
凡事都有两种可能,不是成功,就是失败。她很果断,然而从不认为自己能一直赢。做生意最重要的品质还有一项,叫做谨慎。
如果她自己是孤身一身也就罢了,李承去世后,她和李玉璋的战争正式打响,二十七岁的她是深思熟虑过的,假如自己输了,到底该怎么办。
即便把整个广灿输出去,她还有其他的产业,她做好准备,还能东山再起,她对这一点毫不怀疑。
可是……可是,她不是孤身一人。
还有一个人,和她朝夕相处,和她在一起了十年时间,见到她的时候就笑,闹脾气的时候天崩地裂,一只自私自利的小猫,一只爱收集珠宝的大兔子,那是她的情妇,她把她养得身娇肉贵,就该对她负责到底。
她能保证秦宝灵继续过这种生活,她绝对能够保证。但是辉煌的事业和前途呢?
拼尽全力,不是不可以。可是那是拼死一搏,保住秦宝灵的前程,意味着她要对李玉璋低头,她要放弃她的一切,甚至放弃她东山再起的希望。
这样的选择题,她要选什么,昭然若揭。
那后路不是秦宝灵想要的,她知道。
她觉得自己仁至义尽。她可以给她一条更好的后路,只要牺牲自己,但是……有什么必要呢?
秦宝灵说自己没有给她准备后路,她不辩驳,不粉饰,不为自己开脱。
她可以给她更好的,最好的,但是没有给,这是不争的事实,她无话可说。
秦宝灵伸出两条胳膊,缠住她的脖颈,每次接吻,她都喜欢这样,紧紧地缠住李玉珀,仿佛是怕她逃开,抑或是想要将她缠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气喘吁吁的吻,粘稠的呼吸,秦宝灵在接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不能杀了李玉珀,但是能吃了李玉珀。
从她的舌头开始,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最后一口一口咬下她鲜红的心脏。
“吃掉我吧……”她喃喃地说,“李玉珀,吃掉我吧……”
偶尔她想,李玉珀,我杀不掉你的话,你来杀掉我吧……我不要再为你烦恼了,不要爱你了,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又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情感,何必在这里抵死纠缠呢?
真不想爱你了,真不想爱你了呀!
李玉珀低低地嗯了一声,突然笑了,一双灰眼睛亮晶晶地闪烁:“嗯,吃了你……你有栗子的味道。”
72谈爱72
谢谢哦Karl深水加更
◎是那时候你不对我表达,于是我,难以启齿。◎
“今早吃什么?”李玉珀终于摆脱了那些刷嫩漆的衣服,心有余悸地穿上了自己的,“还吃昨天的吐司吗?”
“不吃。”秦宝灵懒洋洋地说,“今天中午张导请我吃饭,你和我一起去,做我的司机,兼拎包人员。”
李玉珀站在穿衣镜前,细致地理好自己毛衣的袖口:“那早饭想吃什么?”
秦宝灵睁开一点眼睛瞧她,真标致的一个背影,颀长秀美,脊背永远是挺直的。在她还没完全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的时候,这个背影,这个女人就已经构成了她对梦中情人的全部想象。
只不过她现在可见识得多了,年轻的她稀罕李玉珀,现在的她,李玉珀求她来爱,她都得考虑考虑呢!
“想吃点好吃的。”秦宝灵说。她卖关子,李玉珀就很配合地问:“什么好吃的?”
秦宝灵给出答案:“高热量的。”李玉珀不厌其烦:“什么高热量的?”
“牛奶里面放的。”秦宝灵一说,李玉珀马上知道是什么了。
可能是小时候太缺吃的了,秦宝灵总是有点小孩子口味,爱吃甜,爱喝牛奶,尤其爱学着儿童电视剧,往牛奶里面放乱七八糟的东西,并且很奢侈,好几个牌子好几种种类的往里放。
她最爱的有三样,李玉珀记得清清楚楚,加了奶粉的蛋奶星星,加了可可粉的谷脆格,还有一种五颜六色的燕麦玉米彩圈,她总会最后撒,粉色,橘色,黄色,优哉游哉的浮在牛奶上。
只不过自从接到了《和平鸽》后,这种幼稚可爱的早餐频率锐减,秦宝灵只是偶尔吃了。
李玉珀出去,敲开了吴言的门,她不是不能给前台打电话,而是在酒店住着的工作人员都是录入过的,还是吴言这种正儿八经的秦宝灵助理身份方便些。
这几年秦宝灵应该极少吃这种东西了,吴言听完还有点懵,都写在便笺纸上才给前台打电话。很快,一个电话回过来,吴言一愣,对李玉珀说:“李总,已经没有蛋奶星星了,现在都改过名字了,叫蜜奇星。”
“配料变了吗?”李玉珀马上问。
吴言问了好一会儿,对面应该换了好几个人接,最终一个有孩子的工作人员确定:“我家孩子说变了,现在是蜂蜜的,以前加的是奶粉和蛋黄粉。”
“让他们去买吗?”吴言下意识地问她,李玉珀摇了摇头,吴言不明所以,还是把电话给放下了。
“如果让酒店的工作人员去买这种大部分超市应该没有的东西。”李玉珀说,“等到需要的时候,秦宝灵就该有耍大牌的新闻了。”
吴言刚才没想那么多,这会儿就说:“那我去和姐说吧!”
李玉珀这次浅浅地笑了:“她知道。”
秦宝灵怎么能不知道呢?刁难游戏可还没结束呢!
何止是为了这八位数资产的刁难啊,秦宝灵是趁着良机,要把那些年的轻视,那些年的恨,通通地还回来。
她忍不住又笑了一笑,她还没让秦宝灵还当年的背叛呢,秦宝灵倒是想让她先还了!
李玉珀道:“你休息吧。”吴言看着她开门出去,一颗心咯噔一声,这位李总不会要亲自去找那个什么所谓的蛋奶星星吧?
她没想到的是,李玉珀还真去了。
既然来都来了,李玉珀就心甘情愿接受这个游戏。她从地图上找来所有的商场和超市的电话,一家一家地打,凡是不确认有没有的,都去跑一遍。周边的县镇也不放过。
其实说来好笑,这样的傻事,她之前又不是没做过。现在她至*少是在配合秦宝灵玩游戏,当时呢?她只是想送秦宝灵一件七夕礼物而已。
她提前看中了王室珠宝拍卖会上的一枚红宝石玫瑰胸针,她知道秦宝灵喜欢红玫瑰,预备着拍下送给她,结果叫价的时候,她正好去开会,派去的工作人员打不通她的电话,不敢贸然加价,把这枚胸针拱手让人了。
说实在的,她完全可以换个礼物,流拍的珠宝也是一大把,不乏美丽的胸针,可她就要那枚。
一开始她送秦宝灵的礼物是随便的,反正只要昂贵漂亮,这个女人就喜欢。后来她情不自禁地开始送秦宝灵喜欢的,她费尽心思,终于把这枚胸针在七夕节当天送到秦宝灵手里的时候,她想,她要再不换一个情妇,真的就来不及了。
结果她到底是没有换。
面对秦宝灵,她有太多鬼使神差的时刻,比如现在,即便她接受这个游戏,她难道没有一个更轻省的方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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