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有信
在屋子内听得一清二楚的孟水山,着急的抿了下唇,眼睛看着院子里面自始至终没说过话的孟枝,也猜不透她是什么意思。
林氏也没有什么意见:“那就下次约着看看,接下来还是得麻烦王婆婆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媒婆笑眯眯地道,“那我问好秦家后,就再来找你们。”
约定好下次见面后,林氏把媒婆从院子里送出去,临走前还塞了几文银子。
送走人,她看着院子里的孟枝才问道:“阿枝,你觉得秦家那小伙子怎么样?”
没等孟枝回答,林氏便忍不住道:“娘倒是觉得不错,秦家和咱们家离得近,你想回家来看看也不麻烦。虽然秦昌看着话不多,但秦家人看着都面善,你过去也不会受欺负……”
孟枝还是一如往常,语气平淡地道:“娘,我不着急。”
林氏听到她这话,生气地问道:“你都十七了,怎么就不着急了?都说你别跟孟水山走太近,她是乾元才不急着相看人家,你……”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孟枝打断:“娘,别说了。”
林氏这才抬头,看到屋子门口站着的孟水山,没好气地低骂了一句,拿着锄头便出了家门。
院子里面重新归于安静,孟枝眼里还是有愧疚,和眼前的人道:“娘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孟水山揉了揉她的头,笑着道:“没事,她说的也没错,我做猎户也不着急这件事,倒是你今天和秦家见面了,觉得怎么样?”
孟枝垂了下眸,搬出来林氏和媒婆说的话:“秦家人还不错,两家也合适。”
孟水山听完,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那你的想法呢?你觉得秦昌人怎么样?”
孟枝蜷了下指尖:“他人也挺好的,说话也礼貌。”
孟水山听到这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生气,声音都有些高:“他人哪里好了?我都问过自己的朋友了,他人死板,不懂变通,刚才你娘也说了他平时还不爱说话,平日都待在县城里边,你过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现在还读书,买那些贵的要命的书和笔,家里还能剩下几个钱,你难道要跟着他过苦日子?”
她宁愿自己多上山几遭,都没有想过让孟枝吃苦。
孟枝:“阿姐,他在县城里有活计的。”
孟水山简直要气笑:“你怎么还给他说话,你难道还不信我的话?”
孟枝轻轻摇头,轻声道:“阿姐,我不是帮他说话。”
孟水山:“你见了一面就要胳膊肘往外拐了,这还不是帮他说话?”
孟枝轻笑道:“前些日子相看的乾元倒是爱说话,村里的坤泽他都聊过。上一个相看的乾元家里有钱,但家里桌子上就摆着酒壶,还有四房兄弟姐妹。”
“秦家虽然条件一般,但人不错,我也不是天仙,怎么可能找到样样都好的人对不对?”
孟水山这时候的情绪也慢慢冷静下来:“你在我这里就是天仙,怎么找不到了。”
说完,她还特地凑近看了眼孟枝,点头道:“没看错,就是天仙。”
孟枝忍不住弯了下唇角,轻轻拍了下她的胳膊:“阿姐,也就只有你这样想了。”
“那是他们都没眼光。”说完,孟水山才道:“反正阿姐觉得秦家还是不太行,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如果拒绝不了你娘的话,那就我去说,也不怕再被多骂两句。”
孟枝看了她一眼,顿了片刻后才道:“好。”
—
上次,巩荣在县城里看到季平安后,便一直在让人打探她在做些什么。
知道季平安是在打猎后,他就找到自己在县衙里面当衙役的叔叔巩兴德,说自己被人打得很惨,想要好好地报复回去。
听到这件事,巩兴德也皱了皱眉:“县城里面的人,谁还敢打你?”
县衙比不过县令,但县城里的人看到他,也都是毕恭毕敬的,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敢打他的侄子。
巩荣点头,撩起来了自己的袖子卖惨道:“叔叔您看,这都是她打的,伤甚至现在还没好。”
季平安力气大,哪怕只是攥了下他的手腕,都能看到淤青。
跟在他身边的郝大和王二,也连忙掀起来自己的袖子:“我们身上的这伤也都是她打出来的。”
巩兴德看着他们身上的伤,顿了下才沉声问道:“这都是她一个人打出来的?你可和她提过我?”
巩荣应声,添油加醋道:“我说了,叔叔您在县衙里也是极有威望的,县城里面谁人不知,谁敢不给您面子。”
“但她实在嚣张跋扈,说就算您来了,她也照打不误,这不是根本没把叔叔放在眼里!”
巩兴德气得眼睛都冒着怒火:“这人眼里简直没有王法,你且说说她叫什么名字,家里又是做什么的?”
巩荣见目的达到,连忙道:“她名季平安,现在是猎户,隔几日就会来县城里面,去肉铺里卖猎物。”
巩兴德听到这人只是猎户,不是富户家里的纨绔,也顿时放下了心,“我隔日便将她抓到县衙里来,好好审问审问。”
听到这话,巩荣倒是有些慌乱,连忙道:“叔叔,告到县衙岂不是还要麻烦县令大人,我们私下给她些教训便可。
当日的事情,大柳村看到的人不少,若是告到县衙里面,他未必能赢得上风。
巩兴德听到这个,又有什么不明白,他这个侄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定是与季平安有什么龃龉在。
于是道:“那我巡街的时候,和县城里三家肉铺老板打打招呼,让她的猎物在这县城里卖不出去。”
打过招呼之后,巩荣便一直守在县城里,等着看季平安的笑话。
谁料连等了好几天,季平安愣是连根头发丝都没出现,更不用说卖猎物了。
按捺不住的他,连忙让郝大去村里看看,季平安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她这些天都没出门,就在家里待着。”
“有时候跟家里的坤泽和妹妹出去捡两根柴,再采些野菜之类的,但没有见到她上山。”
巩荣皱了皱眉,除了有天喝醉了没出门,其他时间连雨天都在酒馆里面等着季平安。
她可倒好,这几天都没上山。
他都有点怀疑,季平安是不是从哪知道他的计划了。
“那她还打猎吗?成天和坤泽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
郝大也不清楚,但还是道:“她总要打猎的,毕竟挣的钱总会花完的,不打猎就得饿死。”
巩荣冷哼一声:“你说得对,我倒要看看她卖不出去猎物,会不会哭着来找我。”
等来等去过了好些天,一直看着县城门口的王二,总算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他连忙跑到酒馆里和巩荣道:“老大,季平安来城里了!身上还背着背篓,估计就是来卖猎物的!”
巩荣急忙站起来:“你带路,我们过去看看情况!”
大雁养得看不出来伤口了,季平安便带着来了县城里面。
期间路过了肉铺老板的摊位,她还停了下脚步,主动和老板招呼。
季平安:“老板,最近生意怎么样?”
肉铺老板道:“还可以,就是他们打得猎物没有你的好。”
说完,他又问道:“你要不然和那位衙役大人求求情?他是隔两天就要来嘱咐我两句,说不能收你的猎物。”
看着像是结了大仇的样子。
季平安笑了下,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老板,那我还能从你这买肉不?”
她还记得答应岁岁的槐花水芹包子,这次来县城,刚好再买上点肉。
衙役只说了不能收季平安的猎物,但没说过不能卖给季平安肉。
“那可以。”肉铺老板连忙道,“你看看要哪块肉,我给你切。”
季平安挑了块肥瘦相间的,付完钱之后,也没有往背篓里放,拎着就继续往王家走。
远远跟着她的巩荣,听不清两人的对话,但也能看到从始至终,季平安身上的背篓就没放下来过。
王二:“肉铺老板这是没收她的猎物吧?”
郝大:“肯定没收,季平安这是又想往下一家肉铺走吧?”
王二:“肯定是,不过她竟然还有钱买肉吗?”
巩荣看到季平安受挫,连日以来的憋屈也消散了些,心情都畅快不少,“花完手上的银子,她以后估计也挣不到了。”
郝大和王二:“老大说得对!”
巩荣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季平安被县城里所有的肉铺拒掉,会是什么表情了,“我们继续跟上去看看!”
季平安先是去的王家,看过雁子之后,对方很爽快的就给了银子。
接着她又敲响了县丞家里的侧门,门房自然不记得她,问道:“你有什么事?”
“我打了雁子,不知道你们府上还要不要?”
原本靠着门站的门房,稍稍直了些身子,眼睛落到她身后的背篓上:“要,但是我得先看看雁子是什么样的。”
如果大雁身上有血腥,或者是瘦骨嶙峋的病雁,都不用再看了。
刚才王家爽快地收了,季平安也不担心县丞家会挑毛病,把背篓取下来放到地上,好让人看清楚大雁的情况。
它们翅膀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看不出来一点伤口,羽毛油光水滑,两只雁子也不挣扎。
季平安从家里出门的时候,还特地翻了根红绳系在大雁脖颈的位置,肥呼呼地看着就喜庆。
门房看着背篓里的雁子,刚才的敷衍轻视也没了,眼睛都亮了,“你先在门口等等,我这就去找管家。”
这时候,跟在后面的巩荣他们也摸不着头脑了。
他们本以为季平安会去县城里面的另外两家肉铺,谁知道她先是敲了王家的门,现在又敲了县丞的门。
郝大:“难不成,她是想把猎物卖给这两家?”
她的话出来,王二和巩荣也反应过来。
巩荣嘲讽似地笑了下:“她这不是异想天开吗?大户人家怎么会收她的猎物?”
王二也附和地应道:“县丞家现在不也没理她,估计刚才也是被王家赶出来了。”
巩荣看着县丞家门口,正低头看着背篓的季平安,心中无比畅快:“走,我们过去看看热闹。”
季平安本来正蹲着逗背篓里面的大雁,没过一会儿,就感觉自己身边的光线被挡住了些。
她站起来看过去,就看到还是熟悉的三个人。
巩荣抱着双臂,“怎么,看到我们很意外?当时和我们结仇的时候,不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吗?”
郝大和王二分别站在他的旁边,将季平安前面的路彻底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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