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淮青山
“什么?”
说话时,白衣女人和身边的紫衣姑娘对着驿丞和少年,即将互相错过。
只见那驿丞跟白纱后的人对上视线,微不可查点头。
奚从霜眼睫一垂,看不懂,不认识,于是越过两人往里走去。
戴上齐脚面锥帽的原因并非是怕见风和不想被人看见,是她想肆无忌惮看见一切,还不被人察觉。
即将迈入大门时,白衣背影忽然回头,看向了疑似有人的树杈。
“!”
被发现了!
阴影处的两人一惊,下意识压抑住想要逃离的动作,蝉似的紧紧贴在树上。
现在她们最应该做的不是迅速逃离,那样只会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处,寄托希望于她没发现,只是心血来潮随便一看。
等待的时间里,两人快速过一遍那白衣清客的情况。
奚从霜身边就三个人,一个只会盯着紫衣小丫头发呆的少年,一个老头,还有一个不离半步的小姑娘,她不会轻举妄动。
只会下毒,从永都咳到伏州的药罐子应该没那么好的眼力。
好像事情如她们所料,奚从霜只看了一眼,隔着白纱看不清表情,很快转头进屋。
没有反应也叫人心慌,速走!
树梢阴影处的两人没法继续说服自己,暗暗叫遭,闪身离开,找到藏好的马,一扬马鞭朝北飞奔而去。
穿过堂中,路过忙着给监军太监布置金窝的随从们,侍卫们正忙着吃饭,听那群太监大呼小叫就够烦了,没人在意穿梭其中的奚从霜一行人。
就算注意到了,也只以为驿丞善心发作,给浑身是毒的奚从霜引路上楼。
即将上楼时,驿丞忽然想起什么,对身边的少年说了几句话,少年不情不愿地走了,往厨房走去。
回到屋里,红豆抬手给奚从霜摘下锥帽,她敛袖坐在太师椅上,一指刚刚的方向:“这就是你说的一切安排妥当?这么浓的火药味你闻不到?”
驿丞冷汗都下来了。
离着最近,储存最多火药的也就只有一个地方——北燕十三营。
伏州在防线之内,被芜州大掌似的包裹着,芜州守住了就等于守住了伏州,所以守备府没有储存太多的火药,近七成都被调到十三营那支援。
驿丞:“陛下派监军督战消息早在月余前传到十三营,兴许北燕主帅狼子野心,派人提前打探,属下疏忽了,请宗主责罚。”
奚从霜冷笑一声:“狼子野心。”
驿丞又知道自己错了:“还请宗主明示。”
奚从霜假意累了,喝口红豆递过来的热茶,润润干燥的嗓子,手上的白手套明显,她在驿丞的惴惴不安中放下茶杯。
“待命,无令不准妄动。”
驿丞心头一松,忙退了出去。
等所有人走了,红豆又问:“小姐为什么要帮着北燕主帅说话,我们还要不要去嗯嗯她了?”
奚从霜:“……”
嗯嗯是什么意思?
好一会她才想起来,是陷害的意思。
红豆被奚从霜叮嘱不要随便说话,今天不就有北燕十三营的人出现在附近,她听进去了,奈何读书不多,不知道怎么代称,只好语气词糊弄一下。
奚从霜拿出万能答案:“还没想好。”
“好吧。”红豆耷拉了脸,要想那么久才能想好,肯定很难。
*
两匹马踏碎星光,抄了近道,飞也似的回到出发的地方,都不敢声张,绕着主帅住的院子走。
迫不及待回到自己的院子,问了这两天没人问起她们,也就安心去睡了。
夜色水一般流逝,谁养的鸡在迷蒙夜色中扯着嗓子打鸣,被起床做饭的厨子一把掐中脖子拎进鸡笼,这才消停。
天灰蒙蒙亮,院门打开,有两人抬着镶金边的大木箱子出门,跟在他们身后的人陆陆续续露在天光之下,从上往下俯瞰像是延绵不断又勤恳的蚂蚁。
一身华服的监军太监被人扶着出来,伺候人一辈子,现在天高皇帝远,被伺候得摇摇摆摆地上了马车。
剩一地小零碎则由小碎催顶上,收拾收拾,抱手里就追上去。
留在最后的,自然还是那对主仆。
紫衣小姑娘今天换了一件黄裙,显眼又鲜亮,黄发带随着动作飘动。
她扶着白衣女子上车,天知道奚军师到底有多少身白裙,天天不重样,也不知道那小姑娘从哪掏出来的。
奚从霜现在的身份明面上是白身,没有功名的白身。
所以只能挂名在监军底下的军师,没有正经官职,随时都能撸掉。
俗称背锅版临时工。
送走了一行人,驿站又变回先前门庭冷落的样子,驿丞领着人去打扫,让厨娘去打扫奚从霜住过的房间。
厨娘端着水盆进门一看,对装潢精致的房间见怪不怪,宗主住的屋子怎么能跟那成天爱嚷嚷的太监一样,肯定要精心装饰的。
收走了衣物,厨娘打扫完了出去,晚些会有人把东西都拆了带走,不必她费心。
一切归于平静,驿丞掐着少年的耳朵进房间,准备教训教训这个不听管教的猴崽子,叫他怎么放心告知自己的真实身份。
“哐当”一声,大步流星而来的高挑人影抬腿踹门,干了遭事,连夜跑回来的两人睡眼惺忪地弹坐起来。
爬了满身的瞌睡虫瞬间飞光,下意识掀被下床,各自去找床底下的武器。
“怎么了怎么了?也蛮部的人又来了?”
“我不知道啊,我一回来就在你隔壁床睡死了。”
“没来。”一道女声答道,声音十分熟悉,却更让两人感到害怕,“是我来了。”
“将军。”有两人搬了一把太师椅到屋子中间。
文武袖的红衣女人落拓不羁往太师椅上一坐,唇角似笑非笑:“怎么了?我还想问问你们怎么了,监军太监带来的人,好看吗?”
此话一出,两人脑袋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被将军发现了,完了。
【作者有话说】
好看的好看的,明天就能看见了[吃瓜]
第86章 唇角一抹嫣红
最近休战,北燕主帅回了城中暂住,休养生息。
得知这个消息后,最高兴的不是奉命找茬的监军太监那一伙人,是红豆。
州城里住着多好啊,有热水有药材的,要是去了军营里,肯定要什么没什么。
那里都是一帮不通文墨,舞刀弄枪的糙娘子。
说不定多要两盆热水就该说矫情了,宗主身体不好,她不敢惹事让宗主费心,要不了热水又跟照顾好宗主相违背。
这些日子别提红豆有多闹心了,现在好了,大概率是不用跟这帮糙娘子打交道了。
这么想的红豆根本不觉得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满心欢喜地期待到地方,好好洗个澡。
她躁动地等待着,一看榻上昏睡的白衣人影,红豆按捺住情绪,不敢吵醒宗主。
待到了地方,已经临近黄昏。
血色残阳挂在城墙之上,古城寂寥,因战事连累,城中百姓寥寥,能逃的早就逃走了,剩下的都是迫不得已。
曾经的繁荣之城人去楼空,剩下的百姓不到入夜就早早回家。
待太阳彻底下山,百姓们也该睡去,现在这时候,油比金子贵,都省着用。
忽然,借着残阳余辉收拾东西的百姓听见了远处传来的隆隆声,紧随着马蹄哒哒声,有一群人涌入城中。
起初听见的是耳朵灵敏的孩子,后来连老人也听见了,本能抄起离手边最近的包袱,掐住好奇张望的孩子的胳膊就要跑。
“是城门,城门开了。”童稚的提醒声叫回了大人们的理智,纷纷走到窗边从缝隙往外张望。
今天也是稀奇,已经过了关城门的时辰,怎么又开了?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越来越明显,先行出现在众人眼里的是威风轩昂的侍卫,高头大马,锦衣佩刀,不说是侍卫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富家子弟出游。
马车旁有随从随行,有的手举火把照明,有的端着箱子,鹅行鸭步。
大几十人簇拥着中间那辆金碧辉煌的马车,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晃动的玉流苏似乎飘着香气,人过香留。
就这么一行人,格格不入地出现在古朴州城中,恍若神仙过境。
一刻钟后,一行人彻底离去,马蹄声也听不见了,看过的人还以为自己犹在梦中。
“这排场又是谁来了?”
还留在城中的大多是走不了的,一辈子生在芜州,长在芜州,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马背上的大将军。
但大将军是来救大家伙的,敬畏又亲近,路过的车队大家碰见了都得转身面壁等过去了才能转头的。
托监军太监张扬的马车的福,奚从霜的灰布马车无人在意,还被前来迎接的知州和差役们当成监军大人放杂物的马车。
知州追着监军闲谈,被留下的差役挥手让后一辆马车往里走:“先放监军大人车旁,里边的东西我叫人来搬。”
风尘仆仆的马夫跳下了车,闷闷地站在一边,抬手啊啊地指了指里面。
“原来是个哑巴。”差役不解,“听不懂你说什么。”
不用马夫再说,灰布帘被人掀开,里面竟然有人。
那蓝裙少女扫了差役一眼,发带一晃就跳下马车,哑巴马夫从马车后卸下板凳,放在了车辙下。
不多时,差役视线里又多了一人,雪白无尘的鞋子踩上板凳,落在地面上。
别说差役,院里忙碌的人顿时静了大半,望向了马车旁。
头戴白纱锥帽*的人立在车边,飘然若仙,只是身体好像不太好,不住低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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