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碎夜
话虽这样说，花沐还是在走到培养舱旁边时背过了身。离得越近冲击越大，大脑上的沟回和表面质感又刺激得她胃部一阵蠕动。
“这可能是鲸鱼形体的智类生物的大脑，我听说曾经捕捉到过体长达到一百多米的个体。”
“为什么偏偏留下个脑子，这也太变态了吧……”
花沐听得浑身发毛，又想起“小花”来，赶忙召唤她出来解答疑问。
“小花，这是什么东西？”
营养舱上的某个光点轻轻闪烁了一下，人工智能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您好，这是原本为蓝鲸种属的智类生物大脑，属于被命名为利维坦的个体。利维坦是2101年10月，于尼尔斯附近海域三千米深海之中捕捉到一只怀孕母鲸，全长145米，重约30000吨。其骨骼作为基地建设的基础材料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身体其他部分也作为珍贵的实验素材而被使用在计划的各个领域，大脑目前作为地基智能系统终端进行着使用……请问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等等，你是说它还活……不对，你的意思难道不是说，你、你就是……”
“这个问题我无法为您解答。”
花沐听得毛骨悚然，抱着白枕的手臂恨不得钻进她怀里。
“白枕……”
白枕见她在发抖，干脆将她抱了起来。
“没事的，虽然作为终端使用，但它应该不具备自我意识。”
花沐这回不逞强了，白枕的怀抱让她很有安全感。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如果没有这个人工智能，白枕原本是打算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如今却不需要那么麻烦。
“小花，设施中目前还有多少存活的实验体？”
“正在为您检索……检索完毕，大部分实验体已于2143年3月进行转移，目前基地内实验体数量为三十七，尚有一只存活。”
“在哪里？”
“地点在负B层，请问需要为您筛选前往方式吗？”
“资料室在哪？”
“资料存放地点在正A层306室，请问需要为您筛选前往方式吗？”
“筛选。”
“筛选中……升降梯电力不足无法启动，请走安全通道。现在为您开启实时导航，安全通道位于您右手侧五十米处，请径直上楼。”
就在人工智能开启导航时，一直躲在白枕背后的锈斑豹猫也从箩筐里爬了出来，钻进了花沐的怀里。
“这个小家伙中途躲起来以后就一直不肯出来，我差点都忘了它。”花沐见它一副怂答答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之前一定要跟进来，现在那么胆小。”
“喵~”
白枕眉头一动，突然问道：“小花，基地有以猫科为实验体的项目吗？”
“正在为您检索……您好，检索到三个项目，分别为以虎亚属、狮亚属以及豹猫属为实验素材。”
“锈斑豹猫所属实验是哪个？”
“您好，锈斑豹猫属于HELA项目下属子项目，归为紧急应对措施类，旨在侦查以及抑制HELA个体的精神体。该项目成功实验体为六只，四只转移，一只死亡，一只出逃。”
第120章 地基
从储备粮的年纪来看显然不可能是那只出逃的锈斑豹猫, 但考虑到之前它对精神体的敏感程度, 很可能是那只出逃实验体的后代。
花沐听白枕这样问，心中也有了底，提着储备粮的后颈瞅了半天。
“没想到你还有点来头。”
储备粮似乎颇为骄傲地“喵”了一声。
“小样, 夸你一句还得意了。”
花沐窝在白枕怀里逗猫, 样子别提多安逸。
白枕一边抱着一人一猫朝着安全通道走去，一边道：“大小姐，我们先去资料室, 然后再去找那个实验体。”
花沐自然没意见, 只不过当两人走进安全通道后, 原本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那只精神体突然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急得露娜只叫唤。
“困困跑了！”
白枕听得不明不白, “困困？”
“哎呀, 就是那只精神体！”花沐毫无疑问有那么一点儿取名癖，只是刚开始不知道这只精神体是敌是友, 她怕取了名字产生感情, 这才一直憋在心里的，“取个名字方便点嘛！”
白枕再一次被花沐高雅的取名品味震惊了！
“哎呀, 不见了！跑到对面的安全通道去了。”
花沐有些着急。
“它应该是去宿主身边了，没关系, 我们待会儿下来再去找它。”
花沐有几分担忧, 但她也有许多疑问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解答。
“嗯。”
基地一共有七层，正A层海拔最高，负A海拔最低。白枕在人工智能的指引下顺利来到正A层, 中途遇到的门禁也都自动开启。
基地的房间为环状布局，每层共有6排房屋，编号由内至外递增，306室位于第三排。白枕顺着环形走廊，向东走了约一百来米，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资料室。
如今几乎已很少使用纸质资料作为存档，所谓的资料室一般情况下也只是因为放置了有浏览权限的设备。不过考虑到两人在上面发现的那一箱纸质记录，这里的资料室很有可能也放置着一些实体记录。
花沐的权限高得不可思议，就连资料室也能够轻易进入。已经不用再怀疑了，当初最后还支持着该组织的王室应该就是花家。
这个事实无论是白枕还是花沐都已经意识到，只是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
资料室中的场景有些凌乱，可以看得出来，这里原本确实存放着着不少纸质资料。但此时除了地上散乱的一些纸屑之外，几个巨大的立式保险柜都已经被搬空。
“小花，能开启资料室里的光脑吗？”
白枕进入基地以后明显换了一种“模式”，从对花沐唯命是从的护卫转变成了任务中的哨兵。
比起总是听从自己吩咐的白枕，这种自主专业的模样也有别样的魅力。
“正在尝试启动……检测到电压不足，需关闭部分照明设施，是否关闭？”
“关闭。”
几乎是在白枕回答的瞬间，原本就昏暗不已的灯光瞬间熄灭。房间内突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要不是窝在白枕怀中花沐一定已经忍不住尖叫出声。
“喵～”储备粮似乎也有一些紧张，把脸埋在了花沐的胸口上。
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房间中央的光脑投影设施已发出了蓝光。系统启动的音效有些古老，幸好运转还算正常，3D投影的状况也十分良好。
“光脑已开启完毕，请选择想要浏览的内容。”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小花的询问没有立即得到白枕的答复。
花沐知道她在做心里建设，干脆自己接口道：“调取盛朝王室相关人员资料。”
“哔——”人工智能第一次发出了失败的音效，“对不起，您的权限不够，请选择浏览其他内容。”
“什么呀，我调自己家的资料反而权限不够，太过份了吧！”
花沐气得差点从哨兵身上跳下来。
白枕知道她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放轻松，彻底不再犹豫，对着人工智能道：“请先调阅Bazinga项目。”
“正在调阅中……调阅成功，现在为您解说该项目的大致内容。”两人都对这个项目有一定了解，唯一不清楚的是究竟有没有实验体存活下来。
3D投影持续播放着当初的实验影响，而当一排排培养藏出现的时候，花沐已经汗毛竖立，浑身发冷。
画面中出现的房间如同生产车间一般密密麻麻地排放着直立的培养舱，3D投影的效果因电压原因而有些暗淡，但两人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其中实验体的模样。
“……该项目一共有实验个体302个，其中死亡300例，转移2例。”
白枕一直都对人工智能所说的转移十分在意，这时终于问道：“转移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Bazinga项目两例实验体的转移时间为2140年10月2日，弗兰肯斯坦基地实验个体从2040年8月开始转移，共1019个实验体分三批转移完毕。”
2040年，是距今的二十四年……不，过完新年应该说是二十五年前了。这个时间点，天使之手计划的主犯应该已经全部捉拿归案。而白枕过去调查的内容里，也绝没有这样的后续。
如果她就是那两例实验体之一，那么另外一个实验体呢？还有其他1017个实验体都去了哪里？这场转移是哨向国际联盟直捣老巢后的安排，还是对方为了躲避追捕进行的战略转移？又或者是被第三方黄雀在后……不对，她当初是被塔送去黑瞳族的，再考虑到盛朝王室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安排这场转移的很有可能就是盛朝王室。
白枕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冷，强自镇定地问道：“转移目的地是？”
“未设置具体目的地。”
白枕想到的，花沐自然也想到了。虽说这件事与她必然不可能会有什么关系，但心情也不免沉重起来。
“爷爷到底在想什么啊？”
二十五年前盛朝帝国还在花沐的爷爷花原都的统治之下，她很自然地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白枕不敢妄议先代君主，只道：“现在情况还不明了，我们再看一看。”
到了此刻，花沐对这个计划的感觉已经无比复杂。一方面她会想，如果没有这个计划白枕不会出生，自己生命中就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另一方面她又会想，这样草菅人命的非人道实验有自己家族的参与，白枕作为受害者面对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她已不禁有些心虚。
哨兵自从来到基地以后，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的状态，她看得出来对方对这件事的在意。
“白枕……”
花沐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小花，调出Bazinga实验个体的画面。”
“调出中……已为您调出Bazinga实验个体画面，转移的两例个体编号为301、302，性别均为女性，这是她们从人工子宫中出生转移到培养舱的画面，工作人员正在为她们注入纳米监测器。”
刚刚出生的婴儿自然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就连皮肤也没有明显的黑白之分。
“监测器……”
花沐当真毛骨悚然，白枕面色木然地望着那两个被从后颈注入监测器的婴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有办法检测出实验体吗？”
“所有实验室中都配备有快速分析仪器，需要为您选择最近的路线吗？”
“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