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落时听风雨
君琂只看朝堂上的事,后宅未曾注意,至于各家家底,不好细查。显然,卫长宁已查得很清楚了。她心中有口怨气,一直未曾发泄,魏煊在明面上不好动,暗地里断他后路,像是卫长宁做的事情。
“想好便去做,约莫不用我帮忙的。”君琂在她身旁坐下,卫长宁立马放弃账目,转抱着她,嘟哝不满:“哪日离开?”
“就在这两日,我命沈从安安排好了,陆琏随行,我将元安留下,林璇也跟着你走。”
林璇跟着君琂多年,上次君圩去大理寺而未曾提醒,君琂虽没有明说,但态度不如从前,卫长宁也察觉,不好意思道:“林璇是你的人,我带走了,不太好。”
“无妨,她去,我才放心,你也放下所有的事,陪皇后玩乐一下。”君琂道,唯有离开长安城才能安心养伤,且看皇后待她之心,不会亏待。
卫长宁知她好意,自她回府后,林璇管的都只是府上之事,外面交涉一应交给旁人去顶。
黄昏的时候,长秋宫人传话,皇后銮驾后日就离开长安城,让五殿下好作准备。
卫长宁止不住埋怨,道:“几年前去行宫避暑,拖了几月,这次怎么这么快,皇后转性子了?”
君琂不好回答,就由着她一人自言自语,待晚间的时候,她依旧在唠叨这件事,真是执着。
后日要走,卫长宁突然有好多话要说,拉着君琂说了许多不着边际的话,君琂阖眸,耳畔的卫长宁还在嘀嘀咕咕,她困了,转身想去睡觉。
卫长宁见她要跑,忙扳回她的身子,不满:“你怎地不说话,好久都见不到我的。”
君琂被迫睁开眼睛,无力道:“你曾经说小别胜新婚,我等你回来,可好,早些安置。”
她眼带迷蒙,淡淡薄雾,看似十分软弱,卫长宁看得心动,抿紧了唇角,小声道:“阿琂,我想你。”
眼光炙热,犹如火烤,君琂被她瞧得不自在,哪会不晓得她想做什么,她冷硬道:“不许。”
她只说不许,没有说不许什么事,卫长宁咬文嚼字,抓住漏洞,道:“不许什么?先生说话好不明白。”
“不明白就安寝。”君琂将她双手捉住放入被中,按住不准乱动。
她不碰卫长宁倒好,一碰,卫长宁眼中的情欲更深,不用使劲就挣开她的束缚,懂事道:“我不明白才要问,先生不说就算了。”
话说得乖巧,动作亦然越距,手伸入君琂衣下。君琂默然叹息,想着数日不见,也就随她去了。她不抗拒,卫长宁得寸进尺。
待君琂后悔时,已来不及了。
卫长宁说想是真的想,君琂也能体会到她的感受,曾经随秦王去巡视农事,一月没有回,她也感到每日思念如潮涌,怎么都无法抗拒。
夜晚的放纵,出乎君琂的意料,她不知卫长宁为何那么精神,闹了许久也不知道停下。
她在往日规定的时间内清醒,一动就发觉腰间酸痛难耐,始作俑者睡得香甜,凑近发现她鼻子一动一动,很是舒服。君琂望着天色不早,唤她起来。
卫长宁被推醒,睁眼就看到君琂,奇怪她怎地还不去上朝,脑子里晕乎乎地认为时间还早,迷糊应了一声,又钻会被窝里去睡,不忘在君琂怀中寻了舒适的姿势。
见她熟练的动作,君琂哭笑不得,又气恼她昨夜闹得过分,再次唤醒她,道:“今日不准偷懒,要准备离京的事。”
离京二字钻入耳膜,惊醒卫长宁,她突地爬起来,迷蒙的视线落在君琂身上,怔了怔,见她还在,顿觉心安,躺回她的怀中,道:“不用太多准备,半月就回。”
她说得理直气壮,君琂直蹙眉,推开她:“你年后再回来也不迟。”
完全清醒过来的卫长宁,一听这话就晓得她生气了,忙去讨好道:“不不不,我半月就回来,不会留你孤苦一人的。”
君琂不理她了,忍着不适要起身,卫长宁见婢女没有过来敲门就知时间早,拉她回来再躺会:“时间尚早,不急的。”
她手劲很大,君琂未曾在意,陡然被她拉扯,几乎是摔下来。
卫长宁更加心虚了,忙去看看她可摔到哪儿了。幸好被褥厚实,君琂动作不大,没有磕到哪儿,她阖上眼眸,低声道:“年前不许回来。”
莫名被‘赶出家门’的卫长宁晓得犯错,不过去给自己求情,悄悄抬头望她,伸手给她揉揉腰间,心虚道:“那我听你的。”
口是心非。君琂心中说了一句,拂开她的手,自己先起榻。
卫长宁不敢再惹她不快,眼睛巴巴地望着。君琂换衣裳,她望着;君琂梳妆,她望着;婢女进来后,伺候君琂洗漱,她依旧目不转睛的望着。
最后,君琂走了,一句话都没留,她望不到了,躺在榻上,望着屋顶。
长长叹出一口气,她为什么生气?
先生不是小气之人,断不会为了差点让她磕着就生气。卫长宁在榻上辗转几下,想不出原因,自己只好先起榻忙别的事,先生生气就一会儿工夫,待晚间下衙回来,必然不会再生气的。
昨日想好去魏家产业下搅弄风云,就需要具体的方略。卫长宁想了大半日,做了一份简易方略,等太傅回来商议下。
今日黄昏时夕阳很美,光辉笼罩在上空,令人忍不住驻足。
所有人都以为五殿下回朝,必然带出一番不见鲜血的动荡,他们惶恐等了数日,除了卫长宁活下来以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平静如水。
后宫前朝都是一样,毫无波澜。本在热锅上焦急的王贵妃在这几日渐渐沉静下来,使人去君府打探消息,得知五殿下当真站不起,日日靠轮椅代步,她彻底心安了。
想想也是如此,从大理寺走出来,不死也会脱层皮,更何况卫长宁那般见风就倒的柔弱身体,她不知是李瑾背后动手,心渐渐安定下来的同时,想劝李瑾趁机招揽太傅。
李瑾知晓自己做出的事,彻底将君琂得罪,君圩识趣没有供出她,太傅那般在意卫长宁,势必会将这件事刻在心中,就算她愿入自己门下,李瑾也不敢再信。
太傅招揽不得,自己将目光落在蔺锡堂身上,陛下不再忌讳他,李瑾为与君琂抗衡,肯定要拉他加入自己的阵营。
蔺锡堂这些年看得淡泊,且他自己儿子都无出息,唯有长孙得力,只是他做得再多,中间隔了一辈,帮衬的要少了很多。长孙在户部金科,迟迟没有跳动,他正准备有所动作时,有人先她一步提携长孙至工部侍郎。
工部是魏煊为主,蔺锡堂万般不愿,事关自己,他不好直接出面,想到太傅君琂从中周旋。他在下衙前拦住太傅,顺道将事情给提了一句,这些年陛下做事毫无章程,在户部任职的调去工部,如何看也不像正常调遣。
夜色渐黑,黯淡了君琂眸色,她将人请进屋内,轻声道:“蔺相可曾想过陛下为何调遣,这么多年来不调,五殿下归来后迫不及待这么做。”
蔺锡堂也曾想过这些,只是最近事情发生太多,几位亲王都不安分,连李瑾都是一样,他乱中无法准确思考,经太傅一提醒,他仔细想了想,能够在短时间内说服陛下调任,只有李瑾。
他恍然大悟,道:“宸阳公主为何这么做?”
君琂实话道:“因为她知晓我无法被她招揽,故而心急,才会给你先许些好处,看出她的诚意,你才会心动。”
她说的糊里糊涂,蔺锡堂也知晓五殿下在大理寺落下腿疾的事,太傅也不会参与到这些事当中。铤而走险招揽他,不如选择君琂,就像其他几人,首当其冲想是就是太傅君琂。
他试图提醒君琂:“太傅怕是想错了,我至今不如您,宸阳公主走错棋了?”
“没有错。”君琂道,大理寺内的事瞒得严密,无人知晓,就算蔺锡堂权势遮天也不会想到折磨卫长宁的会是宸阳公主,面对蔺锡堂的主动示好,她不打算瞒下去,便道:“宸阳公主在多年前就倾慕卫长宁,当她身陷囹圄的时候,逼迫卫长宁和离,腿疾便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的。你觉得,她会放心于我?”
大理寺的事于蔺锡堂而言,他不陌生,这件事本就奇怪,大理寺不罚,反罢了君圩的官,两相对比,他瞬间明白,道:“宸阳公主这么做来,也是对的。”
太傅与五殿下婚后恩爱不减,入大理寺,太傅本就心疼,遭遇李瑾逼迫而留下腿疾,太傅怎会善罢甘休,李瑾唯有先入为主,拉拢蔺相与之抗衡。
蔺锡堂明白了,宸阳公主想将她当作太傅发难的挡箭牌。他当下不知该说什么,是人都不会被人这般驱使,下意识问君琂:“太傅想怎样解决此事?”
君琂淡笑不语,没有说就此结束,更不提报复之言。
与她共事多年的蔺锡堂明白那抹笑意是什么,太傅想要做的事,就算违背圣意也会办到,背后还有皇后的帮衬,蔺锡堂不敢与她硬碰硬。
朝堂上趋势日益明显,宸阳公主的优势胜于其他几人,很多偷奸耍滑的人悄悄站在她的阵营下。
蔺锡堂也在犹豫,起初君家与宸阳公主联姻,他先入为主认为是太傅扶持她。
他也在想着要不要站队,正犹豫时,五殿下归朝的消息传来,原以为五殿下有追封的旨意在前,只要太傅等人力争,储君的位置当是嫡出为先。
兜兜转转下,五殿下失去机会,其他几人争执不停,太傅怕是不会扶持李瑾,相反,与李瑾之间产生的怨恨,一时间消散不去。
他不是蠢笨之人,先道:“此事烦请太傅帮忙,我家那个小子怕是无法承担重任,不如同君骁那样去外面历练几年,累积些为官的经验。”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日的万字,都被WPS吞了,想打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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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八十六
金乌西沉, 光线暗得特别快, 夕阳转瞬即逝。
卫长宁等到天黑, 也不见先生回来, 让元安去打听,自己在府内继续等着。
林璇过来将明日离开的时间说与她听, 不是大张旗鼓地去, 为着安全, 皇后没有惊动太多的人, 禀与皇帝知晓后,挑选精卫随行, 韩元的人, 用着很放心。
陆琏也曾是金吾卫,能力远胜韩元的人, 卫长宁也不担心会有危险, 回应林璇一句:“林姐姐辛苦了,你也早些去休息。”
林璇领命退下去。卫长宁在掌灯后,随手拿起君琂平时所读的书看着。君琂喜读史, 屋内这本也是如此, 只不过卫长宁觉得枯燥,读上几页就没有多大的兴趣。
因先生没有回来,她就一直看下去, 等她翻了一半,天色黑透,都不见人回来。
她今日一整日都在担心, 早晨发生的事,一直没想明白错在哪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心中愈发紧张,将书放下的时候,君琂才踏着夜色归来。
君琂一进门,就感受到屋内重重的热气,卫长宁也未着厚袍,简单的常服,正抬眸望着她,张了张唇角,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今日忙碌一整日,又与蔺锡堂周旋许久,她有些熬不住,草草用了晚膳,就洗漱安寝。
回来时一句话都没有与卫长宁说,她累得无瑕顾及,卫长宁也不敢随意过去与她搭话。她上床榻后,卫长宁才慢吞吞地走过去,今日她睡在外侧。
她将灯火熄灭后,就钻进被褥里面,闻着先生身上的清香,没来由地安定许多,许是白日里睡多了,她一点都不觉得困,想与先生说说话,可观她神色,好似很是疲倦,她就不敢再说话。
君琂翻身背对着她,两人就隔开些距离,卫长宁想,先生肯定还在生气的,她想了一整日都不知道怎么哄,准备满腹的话,一字都说不出来。
榻前小灯闪着微弱的光,卫长宁翻了两下,看着灯光,不困也不想睡。
她又翻回去的时候,惊醒了君琂,她本就浅眠,回来时困得厉害,睡过会就觉得好多了。她感应到卫长宁翻来覆去,不免道:“你不困?”
寂静的夜晚陡然出声,吓得心虚的人颤了颤,卫长宁悄悄出声:“我不困,先生先睡。”
两人中间隔得远,足以再躺下一人,君琂回过神来,瞧着她忐忑不安的神色,道:“怎地不困?”
明日要出行的人,竟不想着早睡,明显是心猿意马。君琂合上眼睛,感觉那道光线愈发制热,她想伸手揽住她一同入睡,又怕她动歪心思,昨夜是事实在让她怕了。
她想了会,没有动作,只道:“不困也要合上眼睛,养好精神。”
先生与往日是不同的,卫长宁感应到淡淡的疏离,不好打搅她睡觉,乖乖地点点头,合上眼睛。
等她真的合眼,君琂才松口气,方才感觉疲倦,见到卫长宁魂不守舍的模样,她也没有那么困,过了片刻,见卫长宁安静下来,猜测应该睡着了,才敢将她揽入怀中。
夜色寂静,冰冷的温度被简单的一个动作融化。
卫长宁假寐,被她搂着也不敢动,纠结了会,她扬首看着君琂:“你可还是在生我气?”
君琂睁眼,眸中倦色分明,道:“知晓我还在生气,就赶紧睡觉。”
“先生生气,我就睡不着。”卫长宁讷讷地回应一声,不敢再抬头看她,微微垂下眼睛。
君琂着实拿她没办法,道:“那你错了吗?”
卫长宁不知哪儿错了,依旧乖乖道:“错了。”
“哪里错了?”君琂凝视她颓然的神色。
这个问题太过深奥,比设计魏家产业都要令人头痛,卫长宁今日想了整日都不明白,自己的感觉就是不能乱说话,说错了话,好不容易得来的抱抱就没有了。
她深刻思考了很久,认真回答:“我、我哪里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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