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暖春深
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缓过神来之后,死者家属哭的凄厉,更加变本加厉扑了上去撕打着他:“你还敢吼我?!还敢吼我!给我女儿偿命!偿命!”
拉扯之中坐在长椅上的小女孩摔到了地下,谁也顾不上她,小女孩张张嘴,茫然地看着她的奶奶推了她的外婆,她的外婆又扇了她的爸爸一巴掌。
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爸爸,爸爸,我要妈妈,我要回家……”她跌跌撞撞爬起来想要去抱爸爸的腿。
男人却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脚下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踩到小女孩的手,宋余杭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再吵都跟我回公安局去吵!一人一个治安拘留谁也跑不了!”
死者妈妈还想再说什么,看了看她制服肩章上的两道杠,以及看在她怀中嚎啕大哭的孩子份上,终是忍了忍。
这时候才开始默默垂泪。
接下来就是按照程序走了。
死者家属挨个进去见死者最后一面,出来的时候死者妈妈几乎瘫软在地,被几个民警七手八脚扶了出来。
考虑到年龄大的家属的身体状况,粗略了解过情况之后,宋余杭就让人送他们回家了,只留下死者老公一个人去局里做笔录。
“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一条,我们决定司法解剖您妻子的遗体,请在这里签个字”
一份《遗体解剖通知书》放在桌面上缓缓推了过来。
林厌坐在对面,挺直了脊背看着这个身材矮小,有些寡言少语的男人。
“你想查明真相的吧?不想让你老婆死的不明不白的吧?赶紧签吧,越早解剖就离真相越近了一步”
随着时间的变化,尸体上的一些特征会逐渐消失,这也就是她迫不及待想解剖的原因。
男人的孩子因为一直哭谁也哄不住便也跟着爸爸到了公安局,宋余杭刚把人哄睡着,从隔壁值班室出来推门而入听见她说这句话,便抛去了一个不赞同的眼神。
林厌张张嘴,无声: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宋余杭:你可以委婉一点的。
段城捅了一下郑成睿:“哎,她们说啥呢?”
IT直男从电脑里抬起头来:“谁?谁说话了?”
段城:“……”
是没人说话,全靠眼神交流了。
宋余杭轻咳了一声:“是这样,解剖过程我们会全程录音录像,按照规定您也可以到场……”
What?
林厌一个眼刀扫过去,她可没有让不相干的人旁观她的解剖过程的习惯。
男人听到这里,才动了动唇,声音沙哑,满脸颓废:“不……不了……”
刚吐出两个字又红了眼眶:“警察同志,拜托你们了”
他把纸抽过来,打开笔帽,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边写边抹眼泪。
林厌伸了个懒腰起身,拿着这张纸换衣服准备解剖去了。
法医解剖室里光线很充足,换气扇开始工作了。
林厌穿着白色防护服,从头到脚全副武装,脸上没什么表情地从托盘里拿过手术刀。
段城上解剖台的机会不多,有些跃跃欲试,也去摸了一把手术刀在手里:“我来给您打下手,切皮割骨这些小事就交给我来吧”
“你干什么?”就在他即将划下去的那一刻,林厌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语气微冷。
“我的解剖台轮不到别人插手,一边扛机器录像去”
“喔……”段城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术刀走到一旁默默拿起了相机。
“林……”
他刚想出声却看见她把手术刀垂直放于胸前,微微低头,算是默哀。
“死者丁雪,2008年5月17日晚零点四十五分,第一次尸体解剖,现在开始”
那是他第一次从林法医脸上看见类似于虔诚的表情。
和医生做手术不同,解剖台就有些血腥和大开大阖了。
一字从头拉到尾划开了胸腹部,林厌的手很稳,拿纱布擦干净渗出来的血迹后,一手看也不看就从托盘里抄起了弯头组织剪分离着肌肉,沿着肋骨平行切过去,很是干净利落。
几个帮忙的法医看着她的眼神真真切切地有些正色起来。
“咬骨钳”
她一手不空,开口要了器械。
一个法医赶忙递给了她。
剪断死者肋骨的时候用了些力,林厌微微踮起了脚,只听得“咔嚓”几声脆响。
她把沾满血迹的器械放在了无菌布上。
“来,帮忙,取骨”
一根根肋骨从胸腔里被拿了出来放上计量器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