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暖春深
宋母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端详着她,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余杭,你和厌厌……”
她话音未落,敲门声响了起来,宋余杭放下碗,忙不迭跑过去开门。
见到她的时候尾音有不自觉的轻快上扬。
“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吧?”
“没顾得上吃。”宋母在,林厌又一副收敛了爪牙的乖顺小媳妇样,跟她问过好,这才挨着宋余杭略有些拘谨地坐下了。
宋妈妈话说到一半,只好又咽了回去:“来了就好,快吃吧,今天做了些腊八粥,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
宋余杭帮她把保温桶里剩余的粥倒进碗里,又从自己碗里拨了些给她。
她知道林厌吃的清淡,爱喝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
林家不过腊八,就算是逢年过节也是由厨师做饭,铺上桌布,摆盘精致,冷冰冰的热闹,饭桌上针落可闻,就连刀叉响一下都是罪过。
更何况她和家里不亲,独立出去之后回家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自己住的话厨师也不会特意去做腊八粥,除非她想吃,不过嘛,一般情况下来说,林厌是没什么过节的心思的。
所以,腊八粥这种食物只存在于电视上的美食节目里,乍一见还有点新奇,林厌捧起碗,拿勺子舀了一口。
宋母略有些紧张地等着她的反馈。
林厌愣三秒,突然笑开,眉眼弯弯,她不常笑,就算笑也是那种冷笑讽笑不屑的笑,像这样打从心底露出笑意的时候不多,仿佛冰雪消融,一时之间,就连宋余杭都看得有些痴了。
“唔,好吃,谢谢阿姨,我从来没有吃过腊八粥,真的好吃,糯米煮的粥很香甜,又放了花生、桂圆、莲子、枣丝吧……”
宋妈妈笑的合不拢嘴,宋余杭从小吃到大早就吃腻了,更何况每次吃饭都是囫囵吞枣,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哪里还能说的出来这些?
老人家也是爱听表扬的,又听她说是第一次吃,未免有些心酸。
这孩子在林家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好好好,喜欢就好,快吃,快吃,一会就凉了,阿姨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做饭还行——”
说罢,白了一眼宋余杭。
“当然,某个人是吃不出来好赖的啊,你要是喜欢吃,以后周末有空了就来家里坐坐,尝尝阿姨的手艺。”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在林厌面前贬低她啊,她不要面子的吗?
宋余杭拖长了声音抗议:“妈——我什么时候吃不出来了?您每次做饭我也会夸的好不?”
“你夸?上次冰箱里剩的菜都坏了,你下了夜班回来看也不看全吃了,第二天拉肚子忘了?在你眼里,鱼翅和萝卜没有什么区别。”
“我那还不是饿的……”宋余杭越说越小声。
林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宋余杭又剥了一瓣糖蒜给她放进碗里:“尝尝这个,我妈腌的,特别好吃!”
她刻意咬重了后四个字,两个人嘻嘻哈哈的,互相视线基本都胶着在了彼此身上。
宋母坐在这里竟然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也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无论是宋余杭待林厌的小心翼翼,还是林厌偶尔目光相接流露出来的小羞涩,都像极了新婚夫妻。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当年她和她父亲也是这样。
宋母心里一惊,恰好有人进来递材料,她放下茶杯起身。
“那你们忙,我就先回去了。”
宋余杭赶紧站了起来:“妈,我送你吧。”
林厌也放下碗站了起来:“阿姨,外面冷,一会我们送您回去吧。”
听听,这话都说在一个节奏上。
宋母笑容有些勉强:“不用,不用,你们忙,抓紧时间吃饭,冬天吃凉的胃寒,没几步路,我自己坐公交回了。”
说罢,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布袋子,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林厌一手拿着勺子,捅了一下宋余杭,有些于心不忍。
“你就这么让她一个人回去了?”
宋余杭笑,夹了一筷子卤肉给她:“我妈身体还算硬朗,确实也就一站路而已,而且——”
林厌话中有话,她也意有所指。
“有些事我们说的多,不如做的多。”
林厌咬唇:“你就不怕阿姨承受不住?”
宋余杭伸手把她颊边的碎发拨到耳后去:“比起我爸,我哥的去世,我这个算的了什么,我觉得她现在比较担心的应该是,我以后没有孩子怎么办?”
上次在医院谈心的时候,宋妈妈就提起过她担心她下辈子晚景凄凉,没个人在身边养老送终。
见林厌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宋余杭索性一把把人抱上了膝头。
“诶?干嘛,一会有人进来——”林厌挣扎。
宋余杭箍紧她的腰,和她鼻尖抵鼻尖,小声道:“我锁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