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暖春深
不过那时候也没这么亲密就是了,忘了是因为什么了,林又元断了她的零花钱,她没有钱,就和初南逃票翻进了电影院。
那天看的是什么电影她已经忘记了。
她只记得在她摆弄放映机的时候,初南脸上的那种好奇和憧憬,以及看见大屏幕上真的放出画面来的时候的喜悦激动。
两只小小的手拉在了一起。
她们坐在了荧屏前。
初南的脸上溢出了大大的兴奋:“林厌,这是我第一次看电影哎。”
“是吗?那以后我们常来。”少年林厌摸了摸鼻子,没有告诉她其实自己也是第一次。
在林家她并不受宠,没有人会特意带她来看电影。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就被随后发现的影院管理员赶了出去,被撵出了一条街,还扬言要报警,要抓她们进监狱,恶毒地问候她们全家。
陈初南快哭了出来。
林厌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就扬了过去,把那个老男人一头撞倒在垃圾堆里,用桶罩住了他的头,拳打脚踢,尤其是下半身,在警察赶来之前拉着她一溜烟跑远了。
宋余杭抱着她,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着电影里两个洋装小女孩手拉手奔跑的画面,亲了亲她的发,问她。
“还没问过你,初南是你的初恋吗?”
如果是,林厌念念不忘持续追凶十四载,这感情该是刻骨铭心的,又怎么会轻易接受她,这其实一直是宋余杭心里的疑问,只是没有机会提出来。
现在气氛正好,林厌的情绪也分外平和些。
她终是问出了口。
林厌抬眸看她,很坚定地摇了摇头,轻声道:“正是因为不是初恋,所以才会耿耿于怀,要为她求个公道。”
“当时的我生活一团糟,如果不是她,可能现在的我也会在监狱里,更别谈坐在这里,成为法医,有现在的身份和地位。”
“她是拨开我全部云翳的那个人,是我的希望,我的救赎。”
时隔多年提起她,林厌还是稍稍红了眼眶,嗓音有点哑。
“但是我们却不是那种关系,那个时候的我懵懂的很,哪里知道这些。”
“等我明白,已经晚了。”
也许每个人的人生里,都应该有这么一个人,不是情人不是伴侣,也没有拥抱亲吻过,没有做任何暧昧的事,甚至也没有见过面,只隔着一根网线相连,但并不妨碍成为对方人生里举重若轻的角色,或给予智慧,或给予陪伴,或给予温暖,或给予希望。
无论什么时候想来,只要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世界便多了一层缤纷的色彩,就连那些年少轻狂,水深火热的日子都变得可爱起来。
陈初南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对她的喜欢包含了以上种种全部,却并没有性与爱。
这样,又怎么能称为“初恋”呢。
这只是每个人人生里关于青春的小小一部分。
而对于林厌来说,又因为初南的悴然离世,更添了遗憾,就像她曾说过的那样,凭什么美好不能留存于世,而黑暗却终将吞噬人间呢?
这本来就不公平,更在每个午夜梦回,想起好友惨烈的死状,林厌辗转难眠,这口气终长成了心间的一根顽刺,扎得她痛不欲生。
宋余杭明白了。
她抱着她的脑袋把人摁向了怀里,摩挲着她的发:“是我来晚了。”
晚在没有成为她的青梅竹马,晚在没有陪她走过荆棘丛生的少年时代,也没来得及陪她留洋飘过海。
宋余杭甚至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对不起,我……”
埋在她怀里的人动了动,抬眸看她,眼角还挂着泪痕,脸上却有了笑意,轻轻把人拉了下来。
“不晚,现在这样刚刚好。”
每每她跌入谷底的时候,总有一双手坚定地把她拉了出来,少年时代是陈初南,青年时代是宋余杭,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幸运,不停遇见对自己好的人。
早一点她不懂情,浑身是刺,宋余杭不懂爱,懵懂无知,未必就是最好的结局。
而现在这样彼此都已过了而立之年,无比清楚对方想要的是什么,也能给对方想要的。
林厌奉上的,不仅是唇,还有自己摔摔打打破破烂烂又纤尘不染的心。
宋余杭给她的,是自己忠诚的信仰,大无畏的爱,以及不经俗世雕琢的赤子之心。
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宋余杭温柔地回应她,电视里说什么,已经逐渐听不见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是这个冬天里的第一场雪。
传说遇见初雪的人,会有一整年的幸运。
窗帘隔开的室内暖烘烘的,林厌从她的衣角看过去,看见缝隙里路灯下飘起了雪花,含糊不清说道:“下……下雪了。”
宋余杭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埋首:“嗯……太冷,不出去。”
话是这么说,还是架不住她软磨硬泡,两个人穿戴整齐出去玩了一会儿。
那个晚上,林厌从外面回来泡完脚睡得很沉,头一次没有喝酒也没有服药,更没有睡前运动。
宋余杭把人抱上床,床头灯调到最暗,窝进了被窝里,搂着她。
从不热衷分享生活的人,有了第一条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