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君莫笑
……
景嘉十年,九月。
南方已经迎来了梅雨季,北方的暴雨也即将来临。
南宫望率领的工匠与徭役及就地雇佣的工匠忙了个人仰马翻,终于赶在暴雨来临之前修缮好了前一年受毁的河道。
只要再等上十天半个月,静待第一场雨降下,各地河道和城池内的排水就可校验,之后就是后续的巩固修补调整,他们就可以回京了。
这大半年,南宫望的“收获”颇丰,多亏了有齐颜这个心腹、又是工部主事坐镇,他才可以放心地游走各州府,与想要拉拢的人会面。
南宫望对齐颜是愈发满意了,他不但心智超群对人心的掌控如火纯情,而且能力上也堪称翘楚,如今上上下下的工匠和官员没有不服他的!
果然如齐颜预料的那样,当他第三次问朝廷要钱的时候,南宫达只给他运来了一些物资,于是南宫望便大大方方地设宴款待各地州府衙门,以及节度使和驻军守将,请他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得到了地方部队的支持,节省了一大笔雇佣工匠的薪资,赈灾事宜办的既快又漂亮。
最令南宫望满意的是,齐颜这次表现的非常识趣,她出了主意以后就默默地站在了南宫望的身后全力支持他,所有的宴会一次都没有参加。
这让南宫望很放心,毕竟谁愿意将自己的小辫子攥到幕僚的手中呢?
大半年的忙碌,齐颜整个人黑了一个色号。
半年前她还是温润玉如的陌上公子,“二元一花”蓁蓁公主的驸马。
如今她已经成为赈灾行动中实际意义上的决策者,几乎每天天未亮就出现在施工现场、一日三餐都和匠人一起用,每一份工部的图纸都由她亲自过目敲定。
队伍又等了十五天,随着一声闷雷,北国的第一场秋雨来临。
天公作美,大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河道暴涨、正是校验曹工的好时机。
雨停了,所有人都走出各自的房间来到街上,城墙依旧坚固,街上的石板路面也少见积水,匠人们怀着激动的心情向护城河走去,河道虽然涨了一尺有余,却没有一丝溢出的痕迹。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成了!”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就连被晒成小麦色的齐颜的脸上,也绽放出了难得的笑颜。
不知是谁提出了一方锦盒,跑到齐颜面前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捆盘好的爆竹,红灿灿的。
另一位将人将早就准备好的香递给齐颜:“大人,成了!快请。”
另外一名匠人将爆竹取了出来,栓到竹竿上高高举起,齐颜微笑着点燃引子,匠人们无不自豪地笑着、将竹竿举到了护城河面上,一阵响亮的爆破声,红色的碎纸屑像一叶叶小舟,落到河面上随水飘远。
几日后各地皆传来好消息:受灾的数个郡县所有的曹工都承受住了暴雨的洗礼!
这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不需要任何后期的修缮,如此浩大的工程经一次成了!
工部侍郎齐颜的名字,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个工匠的心里……
南宫望心情大好,自掏腰包买了上百只猪羊、当地的庖丁、厨娘自发到来,架起大灶肉香弥漫。
可以说这次来赈灾的官员每个人都瘦了一圈,吃了几个月的粗粮野菜五脏庙里的油水早就空了。
特别是齐颜,来时的衣服都松松垮垮的……
各地州府狂欢三日,南宫望又登高致词,命雇佣的工匠领了工钱各自散去……
景嘉十年·十月初五,赈灾队伍启程回京。
队伍行至晋州境内,南宫望下令进入行宫休整三日。
夜里,齐颜来到了正殿。
齐颜:“参见殿下。”
南宫望双手扶住齐颜,亲热地抓着他的胳膊将她按在了椅子上:“本宫的大功臣,快上座!”
齐颜笑了笑,坦然受了。
南宫望:“妹夫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齐颜沉吟须臾,轻声回道:“倒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是这件事对臣来说是一件要紧大事。”
南宫望:“哦?还有这等事?妹夫但说无妨,本宫一定鼎力相助。”
齐颜:“殿下也知道臣出身晋州,已经多年不曾回来祭祖了。来的时候就想办了,但考虑到当时的情况多有不妥,这次我们满载而归臣便斗胆提了。”
做戏做全套,渭国人最注重孝悌之义,齐颜身为晋州学子若是两过晋州而不祭拜祖坟,不仅会被人诟病甚至会引起某些敏感之辈的怀疑。
即便乞颜阿古拉连齐颜本尊的祖坟在哪儿都不知道,不过她旁敲侧击的打听过,晋州齐氏曾是当地最大的宗族,祖坟非常好找。
南宫望面露羞赧,他一直以礼贤下士著称,齐颜跟了自己这么久、立下了汗马功劳,自己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南宫望:“此事一定要办!妹夫你如今衣锦还乡,而且还是皇亲国戚祭祖之事不仅要办,而且要大办!三牲是一定要准备的,本宫亲自主持。”
齐颜起身,端起手臂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多谢殿下。”
……
因景嘉元年的那场瘟疫,晋州齐氏人丁凋零,他还派人到毗邻州府将所有姓齐的男子都请了过来,给齐颜撑场面。
那些百姓一听说是当朝正三品工部侍郎大人祭祖,能参加简直是给自家抬了身份,所有姓齐的人喜不自胜、欢欢喜喜的来了。
南宫望请来专人算了黄道吉日:就在五日后便下令继续驻扎。
听说是大功臣齐大人要祭祖,随行的官员和工匠没有一人反对,有些工匠更是自告奋勇跟着齐氏族人一起进了祠堂,进行修缮。
祭祖当日,晴空万里,齐颜脱下短打,换上了正三品工部侍郎绯红色的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