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吾两
叶久: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祁韶安侧躺在叶久身边,拨弄着她鬓角的发,目光柔柔的看着她白嫩嫩的侧颜,又道:“我不嫌弃。”
叶久嘴角耷拉着,闷哼一声,“韶儿你一点都不可爱,我还是要林夫人好了。”
祁韶安皱皱眉,点了点她的脑袋,“那我帮你叫来?”
叶久顿时闭了嘴,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开玩笑的……”
话未说完,床头的烛光突然摇了一下,接着门外传来一道怒吼:“什么人?!”
叶久登时清醒了过来,祁韶安也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身,两人对视一眼,侧耳细听。
“何人擅闯镇远侯府?!”
叶久听出来是南渊的声音,只不过一声之后,门外便传来了叮咣的刀剑碰撞之声。
她心底大惊,忙道一句:“韶儿,快躲到被子里去!”
祁韶安闻言看了她一眼,二话没说,越过叶久就下了床。
叶久一脸诧异:“韶儿??”
祁韶安没有应声,把衣服披好,站在了叶久身前,并且顺手提溜起旁边的瓷花瓶,静静的望着窗外。
叶久又气又急,这丫头倔起来,谁说话都不好使。
“韶儿!你打不过的!”
此时门外打斗声音突然息了,整个过程短暂的甚至都没引来府兵。
叶久心惊胆战,这说明南渊……
“林侯,你屋里方便吗?”
门口忽得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伴随着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叶久有些疑惑,听这意思是还是个认识自己的人。
她看了眼祁韶安,示意她躲进旁边的屏风后面。祁韶安开始不肯,但在叶久再三眼神保证后,只好抱着瓷花瓶走到了屏风后面。
叶久看着她手里的大花瓶:“……”
“进吧。”
门被推开,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叶久手握着枕头下的匕首,目光紧紧盯着两人。
后边那个见状连连摆手,“别…别紧张!”
说罢他一把拉下了蒙面布,“是我啊,叶公子。”
叶久看了几息,顿时转惊为喜,“载阳?!”
来人正是今日刚回京的载阳。
他笑着点头,“林侯还记得我。”
叶久拍了下床板,“你抢我的鱼还没算账,我怎么好忘了你!”
载阳笑容僵在脸上。
叶久突然反应过什么来,看着他身前站的笔直的人,嘴角有些抽搐,“别告诉我,你带着你家皇帝过来翻墙头了。”
载阳身前的黑衣人闻言同样拉下了面罩,一张冷峻的脸露了出来,正是楚时慎。
叶久:???
“疯了吧你们!!”
一个皇帝,大半夜翻到臣子家里,这说出去朝堂还不乱了套。
载阳看了眼楚时慎,耸耸肩,“谁让派来的太医都被你打发回去了,陛下担心你,就过来瞧瞧。”
“没想到你这院里人还不少。”
载阳瞅了瞅门外,明里暗里三四个护卫,可是费了他些功夫。
叶久见是他们,便也不用担心南渊,便问了句:“都还活着吧。”
载阳抛了抛手中的瓷瓶,“上好的蒙汗药,直接送去周公床上。”
叶久无奈笑笑,解释道:“家慈怕旧事重演,便多安排了些人,但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卵用。”
楚时慎自是明白叶久指的什么事,当年镇远侯府遭袭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那时他虽年幼,但也是知晓的。他见状微微点了下头。
载阳看着叶久额上的冷汗,和那有些不正常的红晕,心里又有些惊喜又有些惆怅。没想到此生还能再次见到叶久,也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般情形。
“夫人,出来吧。”
楚时慎和载阳都是一愣,刚才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叶久身上,倒没注意到屋子里竟还有其他的人。这样一听,倒是还有一道轻微的呼吸声。
祁韶安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死死抓着那只瓷花瓶。
“叶……林夫人,许久未见。”
四个人自山中一别后,终是重又见面。命运又是如此玩弄人,好像一下回到客栈初见那时,一样的有股隐隐的剑拔弩张。
祁韶安心底百转千回。
每次遇到这俩人就没好事,不是垂死就是重伤!!
她咬了咬牙,敷衍的福了个身。明知眼前的沈十已经贵为皇帝,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如当日坡崖上那般,瞟了二人一眼。
随后,径直抱着花瓶出去了。
楚时慎&载阳:……
“不是,我怎么觉得刚刚你夫人好像瞪了我一眼……”载阳有些摸不到头脑。
叶久自然是看到了祁韶安脸上的不悦,她故作惊讶道:“你看错了吧,我夫人可最是懂礼了。”
“……”
载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楚时慎闻言挑挑眉,但笑不语。
“说吧,找我什么事。”
叶久看着房里杵着的两人,皱眉开口。
她才不信这俩人费劲跑来侯府,只为了看看自己死没死。
楚时慎闻言轻步走过来,在她床前的凳子上坐下,“伤可还好?”
叶久摆摆手,“死不了。”
“今日…多谢。”
楚时慎一如既往的少话,只是落在叶久心头确是有些不太一样的感受。她随意笑笑,“谢我做什么,你不也是一样。”
她心里明白,只要当时楚时慎把责任全推给自己,他定能全身而退。只不过自己可能就有杀身之祸,毕竟贤王服毒一事,就算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但他没有,甚至毫不吝啬把信交了出来。
楚时慎面上带了些浅浅的笑意,他随后说道:“我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叶久皱眉,“什么?”
“你还记得那日追杀你我的官兵吗?”
叶久闻言点点头,“记得,好像和客栈的是同一批,说是什么通判派来的。”
楚时慎点点头,“正是。”他回头叫了一声,“载阳。”
载阳应声解释道:“我这些日查到,那位通州巡检费启,在正元十六年间任永林县令时,曾与沐王殿下同处理过连邙山匪贼,后慢慢升至巡检,掌一州军务。”
仅仅六七年时间,便从一个小小县令攀到了州府级官,这速度实在是快的有些不可思议。
叶久心下一惊,“这么说,是沐王……”
楚时慎摇了摇头,“现下没有证据,此时难以有所定论,况且我这位三皇兄向来视权利如无物,我这样平白怀疑他,也是没有道理。”
叶久皱着眉头,那日宴上一观,沐王爷目光坦然,身姿洒脱,她实在和狠毒谋算之人联系到一起。
楚时慎见她沉默,又接着说道:“如今朝中盘根错节,党派之流都藏起了羽翼,若想看个清楚,还需些时日。”
叶久叹了口气,“陛下久不在京都,可用之才甚少,何不趁此机会广纳天下有志之人,也好为以后铺路子。”
楚时慎皱皱眉,“此事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现今所谓志学之才半数都是由官员层层举荐上来,或多或少都是有些裙带关系,只有少部分人是科举出身的白身。”
叶久看着楚时慎,眸子里是认真的光,“既然想一改朝中乱象,那就得一刀切到底。”
“怎么切?”
“广纳寒门,设国学府,既为天子门生。”
叶久撑起上身,一字一顿,“甚至包括女子。”
如果前半句楚时慎只是有些惊讶的话,后半句就直接撼动了他的心灵。
“女子??”
载阳一听也愣了,“古言有之,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怎么……”
叶久啐了他一口,“呸,去他妈的封建残余,没听说过吗,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毁天灭地。”
载阳和楚时慎:“……”
楚时慎反倒笑了下:“你那日在林中所言,确实让我记忆犹新,只是女子若要为官,怕是朝中老臣胡子都要气歪了啊。”
载阳接话道:“是啊是啊,女子能做些什么,难不成再设个绣花房吗?”
叶久翻了个白眼:“载阳你这样的放现代会被打死知道吗。”
她没搭理载阳一脸茫然,掰着手指头数:“一个人的天赋不会因为你是男是女就有所区分,我所言之事不过是想让陛下莫要错过每一个可用之才。”
“而且,我希望陛下可以招收不同类型的特殊人才,比如医术、算术、武术、骑术、机关术,甚至是一些能工巧匠,统统都不要放过。”
叶久越说越激动,“试想一下,如果陛下手中人才济济,哪里还会受制于人,那些朝臣做事不都要掂量三分。”
对于楚时慎,后继有人是欣欣之景,可对朝臣,那是身后放了一群狼。
还是一群饿急了眼的草原狼。
楚时慎看着叶久,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手紧紧攥着袍子,压着有些颤抖的嗓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