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吾两
莲清被吼的一愣,只见叶久一把抽过字条,指着上面的字,道:“这事我早就知道了,我夫人去也是我授意的,因为这张纸条本就是我写的。”
祁韶安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林夫人也同样有些惊讶,而最吃惊的莫过于莲清了,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
叶久勾着唇角,“不过是夫妻之间的一点小情.趣罢了,却不想让你暗做手脚!”
她扫了眼莲清,眼里有一些冷光。
其实她倒是万幸莲清为了栽赃薛纡宁,隐瞒了这是谢家小姐送来的字条,如果是那样,那韶儿暴露的风险就大大增加了。
莲清闻言连连摇头:“不是……这是我在……”
“你什么你,你自己做过些什么心里还没点数吗?”
叶久抖着字条:“我问你,这字条明明就在我的手里,这一张又是谁人仿造的?”
莲清有些哆嗦:“是……是荷漾……是她想……”
叶久已经不想听她再废话了,这人别的不咋样,胡搅蛮缠是出奇的优秀,但凡有了说话机会,别管你是什么乌龟王八,先往上呼一把再说。
叶久沉声道:“你单凭这么个破纸条子,还有通风报信让我娘撞见我夫人与薛公子问诊,便把脏水往他们身上泼,你倒是挺大胆啊。”
她转头看向林夫人,声音沉寂又带着一丝磁性,“娘,青迟再怎么说也是褚府的幕僚,先不说她今后是否步入朝堂,就单说她是褚伯父得力之人,您今日就这样把她扣下盘问近两个时辰……”
“您说,是您的一品诰命,还是我的镇远侯,能给褚伯父一个满意的交代?”
林夫人闻言脸色有些发白,她沉着脸没有说话。
叶久扫了眼已经有些瑟瑟发抖的莲清,冷哼一声:“而且,莲清可还曾偷偷摸摸翻过我的衣柜,若不是安安阻止及时,恐怕……”
叶久没说完就止了声音,然后眼见着林夫人脸色骤变,她眼睛一下子瞪的溜圆,“莲清?!”
叶久抱着臂让开了道,让莲清和林夫人有一个更加密切的视线接触。
“今日这知节堂这般热闹啊,老奴我不过是去买了个糕点,就是这般别开生面呢。”
只见孙嬷嬷迈进堂来,把糕点塞到了一旁容欢的手中,怪嗔的看了林夫人一眼。
林夫人眼神晃了一下,低声道:“雪思你不了解,莫要多话。”
孙嬷嬷点了点头,“是啊,我倒是不如这莲清了解,明明是少爷院子里的人,却隔三差五的往夫人院子里钻,又是送汤又是捶腿,可是比我家安儿还要勤快。”
莲清听到孙嬷嬷此言,以为是为她说好话,连忙跪好,然而听见孙嬷嬷忽得凉凉的道了句:
“这样殷勤,莫不是觉得自己比过了少夫人,可以入主了吧。”
叶久抿着嘴,努力的憋住了快要喷出来的笑意,她这个孙姨果然不同凡响,不说则已,一说直往脊梁骨上戳。
林夫人此时脸寒的不行,她的底线从来就是叶久,而这个莲清好死不死正好踩在了她的尾巴上。
她指着莲清,厉声道:“给我把这个搅弄是非的婢子打出侯府去!”
莲清顿时哭喊不已,爬过去拉着林夫人的衣裙,“奴婢知错了!奴婢也是为了少爷,为了侯府啊!”
叶久哼了一声,以林夫人的性格,她一点也不担心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
她看了眼身旁低头静静立着的女子,心底又气又疼,索性她直接把薛纡宁丢给林夫人处理,道了句“全凭娘处置”,便一把拉起祁韶安的手腕,大步跨出了大堂。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可以停下跑毒的脚步了,喜大普奔,520一个美好的开始~
第228章 和好
林夫人看着叶久和祁韶安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唇,最终也没有开口叫住。
她看向了旁侧还站着的薛纡宁,扶着把手站了起来,颔首道:“今日之事是老身糊涂,还望薛公子宽恕则个,若公子不嫌弃,今日便留在侯府用膳吧。”
薛纡宁本来想跟着叶久跑路,但总归碍于礼数没有走,如今好不容易林夫人松了口,她哪里还想留在这儿,连忙拱手道:
“林夫人关心则乱,小生可以理解,只是小生还有事,就不叨扰了,告辞。”
说罢,薛纡宁笑了一下,撒丫子跑了。
孙嬷嬷看着薛纡宁跑得比兔子还快,摇了摇头,没好气的瞟了眼林夫人。
“看了吧,人家公子一刻都不想在咱侯府停留,姑娘这次可是失了体统了。”
林夫人脊背微塌,脸上有些泛红,“我……我也是被那莲清蒙骗了……”
孙嬷嬷叹息了一句:“姑娘当时把莲清和荷漾派去,便是不放心哥儿媳妇,生怕害了哥儿,结果可好,倒是派去了个祸害。”
林夫人神色有些落寞,指尖摸着桌子上的纹路,轻道:“堇儿自回来以后就于原来大不一样,做什么事也不与我说,若不是这莲清,我连她每日忙些什么都不知道……”
孙嬷嬷看着她半个背影,眉头微皱,轻轻叹了口气。
怀胎十月,养育多年,姑娘几乎把堇儿视作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然而现实总给她面前这个女子沉重的打击。
夫死子失,几乎是一夜之间,她从一个相夫教子的小妻子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如此变故,若不是那一点微弱的线索和那渺茫的希望,她早在哥儿丢的那一夜就随着将军去了。
也是如此,自哥儿归府之后,姑娘的这份执念慢慢开始走向偏执,她见不得哥儿有一点危险,也害怕任何人过分的接近。她恨不得长十个八个眼睛,成日里围着哥儿转才好。
可以说,哥儿是她现在唯一的逆鳞。
可姑娘不能表露出来,因为她不仅是哥儿的娘亲,她也是侯府的老夫人,纵使她再不舍得,她也要放哥儿去外打拼。
不论是哥儿的抱负,还是林将军的遗憾,她守护的永远都是林家。
孙嬷嬷眨了眨眼,忍住了眼眶的酸涩。侯府这么些年如何挺过来,她都是看在眼里,如今这般咄咄逼人、让人敬而远之的侯府夫人,在曾经,也是个懵懵懂懂的少女啊。
孙嬷嬷伸手慢慢搭在了林夫人的肩膀上,手掌之中那凸起的骨架,让她实在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
“姑娘,当初既然给哥儿选了这条路,就得有这个准备,眼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姑娘何必再搅了这潭静水呢。”
林夫人叹了口气,最终缓缓点了下头,她抿唇轻声道了句:“堇儿把那祁丫头看得比谁都重,如今怕是恨极了我,我就是再管,她也不会听我的。”
孙嬷嬷连忙摇头,“哥儿是个好孩子,定是不会恨姑娘的,气两日也就过去了,姑娘莫要自寻烦恼才是。”
林夫人抬头望着空落的庭院,眸中深邃,又道了句:
“如今莲清搅得侯府一团乱,那荷漾再呆着也只会碍她的眼,雪思,你寻个由头把她撤出来吧。”
……
侯府后园,汲水亭。
叶久一路未言一个字,也没有回竹园,直接把祁韶安拉到了侯府的后园。
平日里这里嫌少有人,比起耳多目杂的竹园,这里可能更是个不错的说话地方。
祁韶安被她扯了一路,从头至尾感受着叶久周身的低气压,还有眼前那一眼都不带回的后脑勺,心情也从开始的欣喜,慢慢变成了委屈。
明明两个人都有错,阿久干嘛这么凶。
她想到刚才在堂里阿久几乎都没有看过自己,心里更是打翻八十年的老醋,酸得鼻尖都红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然而叶久一路都没有回头,只觉得身后扯着越来越费劲,并没有注意到祁韶安几乎是一眨不眨的斜瞅着她,通红的眼睛带着泼天的“恨意”。
叶久不自觉又使劲扯过来一些,于是祁韶安终于忍不下去了,挣扎着要甩开她的钳制。
“你放开我!”
要杀要剐随便,反正老娘不走了!
而此时叶久心里乱成一团麻。
你说生气吧,这小妮子方才都被冤枉成了什么样子,还在为自己“恪守本分”,连声调都没高上一分;可你说心疼吧,该吵的时候一句不带多说的,任由别人拿捏,不该吵的时候,她又兴奋的不得了。
就比如现在。
叶久索性松开了她的手,回头气道:“祁韶安,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礼仪教条给你屠戮……”
她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祁韶安那“冰冷的恨意”,还有花猫一样的脸颊。
叶久整个人僵住了,保持着刚才说话的口型,声音有点颤抖,“呃……韶儿……”
祁韶安见她这副模样,心里的委屈更是顷刻泄了一地,她抹了把脸,可眼泪还是不止不休的往外涌,她咬咬牙,瘪着嘴道:
“是,我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好,不像八公主能帮你,也不像莲清能讨娘欢心,更不像子沁让你念念不忘,你去找她们好了!”
叶久闻言一口气憋在胸口,脚都跨出去了,就这样一下子僵定在了原地。
她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被这丫头气死。
“祁韶安。”
叶久伸着手指又气又无奈的指了指她,最后恨恨的放下了手,索性背过了身子。
她琢磨着自己在抱这只刺猬之前,先得让自己保持一下冷静。
不然自己可能会直接扑过去给她揉碎了。
叶久双手平放在胸前,深吸了口气,正要缓缓吐出,就感觉自己腰间突然一紧。
不止一紧,而是很紧很紧,连带着背后都被紧紧的贴合住了。
叶久怔愣的低头,看着自己腰间那一双素手,眨眨眼没反应过味来。
“不是……”
“对不起。”
叶久刚发出个声音,就听着背后忽得传来一声轻柔,又带着哭腔的软糯之语。
就这样轻轻的一声,像雷神的大锤,一把抡在了她的心尖上。
叶久手握住祁韶安的手臂,想转过身来,却不料小妮子环得死死的,一点缝隙都没给她留。
她抿着唇,隔着衣服磨砂着她的小臂,稳着声音道:“韶儿,你先放手。”
祁韶安却以为她执意要走,又勒紧了一分,“我刚才……我刚才不是……”
不是要你走,我哪里舍得让你走。
可这话好像烫嘴一样,她重复了好几遍,都没有把后半句说出口来。
叶久闻言心头酸涩的紧,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她家韶儿自她认识起就高傲得很,纵然遍体鳞伤,她也绝不示弱一分。
当初就是这样的一股子拧劲儿,让她升起了浓浓的好奇,不自觉想探个究竟。
也因为这份好奇,让她发觉了那隐藏在坚硬外壳下的细腻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