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柒殇祭
她轻松收拾好自己的行囊,给两个舍友发了离开的消息,书包拉链都没拉,等到轻手轻脚地关了门之后,才边往下走边检查自己的行李,书包拉链拉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哇呜”声。
郑芷虞像是惯常那般,无声息融进她的影子里,只在她走出宿舍楼时于她耳边问了一句:
“吃早餐去吗?”
许娇摇了摇头:“不去了,我要赶最早的那趟公交去火车站,要是吃早餐错过了就赶不上了。”
郑芷虞即刻提醒道:“出了校门右边有个便利店,买两个面包、一瓶牛奶,带着路上喝。”
许娇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也知道郑芷虞在自己的伙食上总不肯做出让步,之前倒是试过跟对方争辩或者是沉默抗议,但最后都被郑芷虞以更流氓的方式威胁了,如今知道应下是最省事的办法,很快应了一声:
“嗯。”
郑芷虞果然满意不再开口干涉她什么了。
早上的公交车上并没有太多的乘客,许娇上车之后,总觉得车里的温度比外面更低一声,车里没几个人,要么是坐在最后一排低着头,要么是在靠窗的位置,戴着毛绒帽子看外面,各个穿的都很严实,恍惚让许娇以为自己是不是最近有降温之类的消息没有收到。
她的目光从公交车的座椅上扫过,发觉这椅子有些奇怪,最顶端的扶手位置竟然是荧光色的,有的橙有的绿,从原主的记忆中搜索了一会儿,许娇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这方面的印象。
这公交车难道是最近改-革了?
只是这颜色的两道杠,是什么她看不懂的广告吗?
许娇表情很冷静,但心中却有些犹豫,往后走的步子顿了顿,始终卡在刚从前门上车的位置,公交平稳地行使了起来,仿佛没有人注意到刚上车的她。
许娇站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情况的诡异。
司机对她视而不见,一句话也不说,看见她挡着过道也毫无反应,连最基本的到站下车的通知之类的都没有,车内的广播死寂一片。
与此同时,许娇攥着从包里翻出来的两个一块钱硬币,发觉自己根本没瞧见类似售票员、投币机之类的东西。
这趟公交,太诡异了。
察觉到这点的时候,许娇隐约感知到坐在后排的乘客们仿佛迟滞许久,终于意识到了她的存在一样,一个个地动了动脑袋,朝着她的方向看来。
没等许娇与他们的正脸对上,郑芷虞陡然无声从她的影子里出来,血色的红衣成为这大清早的灰暗空间里刺眼的亮色,她抬手抵着许娇的肩膀,随手将她按在一处橙色的座椅上坐下,之后就站在她的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仿佛将她和这整个座椅之间的空间一并圈起来似的。
许娇抬眸看了看她,见她用口型对自己说了个“别说话”三个字,就没继续探究这趟公交,反而脑袋抵着椅子的后背,微微假寐养起神来了。
郑芷虞一低头,就能瞧见她的模样,包括那漂亮的五官、线条精致的脸庞,浓密的睫毛、笔直的鼻梁和那淡色的唇。
睫毛下有一片浅浅的青色。
显得她整个人气色不太好。
郑芷虞想到昨晚抱住的那腰身的宽度,指尖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比划什么,半晌动了动唇,无声叹了一句:
“太少了……”
还不够。
许娇现在这么受,身上的肉捏着都仿佛没几两的样子,郑芷虞总怕有时候力道轻了或者是重了就伤到对方,从来没有尽兴地跟许娇缠绵过一次。
她舔了下殷红的下唇,隔绝其他乘客看来的视线,只贪婪地将属于自己的人一遍又一遍地用目光描摹,直到这公交车在火车站停下,她才拍了下许娇的肩膀。
许娇根本没睡熟,毕竟郑芷虞如今虽没有活人的滚烫温度,那凉飕飕的视线也盯着人后背发紧,再说这车诡异的很,她再迟钝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地方没心没肺地睡大觉。
等到
从公交车上下去,重新被整个城市那有些微微燥热的空气笼罩,许娇才发现自己的身上都是凉的,她边走边看自己身侧的影子,随口道:
“刚才那是什么车?”
郑芷虞慢慢地回答她:“灵车。”
许娇沉默了一秒钟:“那是什么?”
郑芷虞语气悠闲地给她解惑:“简单来说,就是发生了事故之后的公交一直重复一样的路线,从司机到乘客皆是如此,偶尔也会有活人不怎么在意上了这车,但是没关系,只要安静地上下站,不大吼大叫影响秩序的话,什么事都没有。”
许娇扬了下眉头,一幅听懂了的样子。
她没再问了,反倒是郑芷虞多叹了一句:“我还没见过像你一样吸引这些东西的人,方圆百里的脏东西能排队来碰瓷你,你这灵魂……到底怎么回事?以前也这样吗?”
许娇之前没怎么看原主的完整记忆,现在听郑芷虞的叹,不由从这方面入手,仔细搜索了一下记忆,过了几秒钟,她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好像……没有。”
郑芷虞有些不太信:“你确定吗?”
许娇点了点头,将原主那被家里人任意欺负的人生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才发现有些可疑的地方,除了原主小时候被推进水里,差点淹死的那一次之外,几乎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灵异诡异的事情。
而且在河里的那些事因为刺激过度也记不清了。
许娇轻轻晃了晃脑袋,得出了肯定的答案:“我确定,我小时候从来没碰见过这些事情。”
向来除了情绪问题之外,会在一切事情上乐于同许娇沟通的郑芷虞如今却陡然没了声息,许娇还想问她怎么了,却正好走到检查的入口,不得不出示自己的证件,同时将行礼放在履带上过安检。
这趟车是六点半发车,许娇起来之后洗漱收拾花了十多分钟,走路等车七分钟,方才公交又花了十五分钟,再步行到火车站,去除提前关闭检票口的那点时间,她甚至是刚到这车站就需要快步往检票台而去。
林林总总下来,等好不容易上了火车,又是买的最便宜的坐票,许娇坐在靠窗位置,旁边坐下两个大包小包的中年人也就罢了,过道上一个已经习惯了蹭坐的人推了推最外边那位,指了指许娇道:
“我看那姑娘挺瘦的,你们这排挤挤应该还能坐人吧?往里点给我让个位子呗,谢谢啊。”
于是最外边的人自动往里挤,最后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只剩□□型最娇小的许娇,她活像个小可怜,本来身上干干净净,赶一趟绿皮火车,立刻被这车厢里乱七八糟的味道所染。
郑芷虞只感觉自己好像在她的影子里都没有容身处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