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花辞树
郑宓不认得这人,想来父祖必是朝中重臣,方能让他在此争胜。
“怎么不说话,莫非郑太傅的孙女竟是个哑巴?”那人又笑,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腕。
郑宓恶心不已,却只能任由他拉扯。
她被拖到床上,那人挑拣道:“可惜了,如此木讷,真叫人大失兴致。”他将郑宓按在床上,伸手脱她的衣服,面上的神色又是一变,笑得叫人反胃,“不过有我在,自然能让你得到此中趣味。”
她的外衣被扯开了,里头已不剩什么。她闭了眼,脑海中是祖母吊死在她眼前的尸首,是祖父幼时教诲她时的音容,是姑母关心她起居的温和目光。
贞节与许多事比起来,是算不得什么的。
泪水从眼角滑落,郑宓忍耐着,那人贴了上来,笑着说了句什么,将唇贴到她的颈上,男子的气息,让郑宓作呕,她抓住被褥,闭眼忍受。
一声巨响传来,门从外被踢开。
郑宓睁开眼睛,看向门口,明苏走了进来。
那人起身怒喝:“你是什么人?”
郑宓方才忍耐了,可此时,在明苏面前,却觉极为难堪,她坐起来,慌忙地拢住外衣。可任凭她如何收拢衣衫,她都觉得无用,像是被人赤裸裸地抛到了明苏面前,什么尊严都剩不下了。
那人没能说第二句话,便被人捂住嘴拖了出去。
门重新被关上。
明苏走了过来。
郑宓从未见过她如此愤怒,气得连身子都在颤抖。
熏香仿佛浓烈起来,郑宓只觉一阵晕眩,她还坐在床上,身后是墙,没有能逃离的地方。
明苏的眼中是愤怒,是疼惜,是惊慌,是后怕。她步履缓慢地走过来,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的,她伸出手,试探地握住她的手背。
郑宓像是突然醒悟过来,猛地抽回了手,身子往后退缩。
明苏的眼睛是赤红,眼底都是泪,她强忍住了泪意,将手收回,掩在袖下握成了拳。她想说话,她分明有满腹的话语想说,可事情到了这等局面,满腹的话语,已不知从何说起。
郑宓不想见她,她知道灭门之事,与明苏无关,她才十四岁,什么都做不了。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她的父亲,杀了她满门。
“我、我来迟了。”最终明苏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几乎辨不出她说了什么。
郑宓却笑了:“没想到殿下今日会来,原来殿下对我,也存了这心思。”
明苏便怔住了,她眨了下眼,像是没听懂,慢慢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她站起来,因忍耐,嘴唇都被咬破了,可她却一无所觉,惊痛万分地看着她,往后退了一步。
“殿下既然来了,便不要辜负良夜了。”她冷视着她,犹如一旁观之人,冷眼看着明苏的狼狈。
明苏地身子摇晃了一下,眼泪滑落下来。
郑宓不知怎么竟觉得快意,恍惚间感觉到明苏的脸和皇帝的脸重合,她只想狠狠地伤害她,报复她,她想出最能刺痛明苏的话,说了出来:“还是说,殿下嫌弃我方才被人碰过了,那便请殿下稍候片刻,容我重新沐浴更衣……”
话还没说,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传来,明苏在她面前跪下了。
第八章
时间仿佛突然停止。
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灌入郑宓耳中,犹如雷鸣一般,嗡嗡作响。郑宓脸色苍白地看着她。
明苏低着头,她是那般骄傲的人,此时跪在她面前,一向挺直的脊背像是被生生地折断了,佝偻下来,脆弱不堪。
“对不起。”明苏声音低哑,压抑着无数痛意,内疚。
郑宓仰了仰头,泪水从眼角滑落:“殿下这一下跪,一道歉,便能偿还我郑家满门的性命了吗?”
她的话语像是最锋利的刀,一下下扎进明苏的心里。
明苏没有辩白,她跪着,不敢哀求她的原谅,却将尊严都捧出来,由她践踏,任她泄愤。
郑宓却越发地痛恨起来,言语无忌地伤害她。
“即便是你的命,都不能偿我郑家血债之万一。”
明苏的身子晃了晃,她唇色苍白,毫无血色,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出声。
郑宓不知说了多少伤人的话,她熟知明苏,知道怎样能让她最痛,明苏全部听了,把血往心里咽了,没有一句辩白。
等到最后,她扶着床沿摇晃着站起来,说:“我知道你恨我,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你我之间,没有从前。”郑宓淡声道。
她否认了她们的过去。明苏垂下眼眸,点了点头:“对,没有从前,也没有以后。”
郑宓转过头去,不愿看她。
明苏扯了下唇角,她像是极难站稳,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渗出,脸色亦难看到了极致。她伸手扶着边上一置放摆设的博物架,道:“你要做的事,凶险万分,多个帮手,总是好的。”
她知道她想做什么。郑宓一怔,看向明苏,却只看到她眼底厚重的绝望和对往后再无期待的心死。
“你错看我了,我不是这样的人。”她的声音极是温柔,而那种温柔,充满无望。
郑宓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句话,是回答她一开始说的那句“原来殿下对我,也存了这心思。”
殿中寂静,只有偶尔荷风入殿,带起帷帐的细微声响。
云桑与玄过都不知怎么了,看了看公主,又看了看皇后。
郑宓脱口而出,说完,才想起,这句话,是明苏对她说过的。她回过神,连忙望向明苏,明苏也在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