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利塞斯
至于拦不拦得住基德这个小偷…柯南推推眼镜。
一开始就不存在‘要是’,那月哥肯定会过来的,而且他又不是头一回一个人对付基德,这家伙还是一样喜欢嘴上占便宜。
柯南现在的心情说不上好坏,他的激动和慌张都在先前的‘直播’里边挤完了,如今倒是差不多镇定了下来,只等着自家兄长过来后有什么话离开再说。
他对面的怪盗似乎看到了什么,脸色有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哪怕很快就变回那副敷衍他的假笑,柯南也没有错过这个变脸,飞快扭头:“你看到什么了?!”
小侦探自然没够到基德的视角,但很快他也知道基德看见了什么。
“轰!”
脚底一阵猛烈的摇晃伴随着爆炸的尖啸和轰鸣,紧跟着没多久就传来重物狠狠从高处砸在地面的声响,个子偏矮的小学生侦探一个没站稳就把脑袋磕到了怪盗小腿上发出闷响,等他再度站稳跑到窗前去看,双子大厦之间哪里还有联络桥的踪影。
“我看到有人站在B栋120楼联络桥边缘按下一个按钮…居然是想把桥炸毁,”还以为是要引爆楼里炸弹的基德皱眉,“有点不妙啊,大侦探。我的滑翔翼可没办法从这么高的地方下去还能支撑两个大人一个小孩的重量。”
“警视厅派了直升机来,”门口传来的声音插入对话,两人等待的对象神色轻松地打起招呼,“好久不见啦,乌鸦小朋友,多谢你帮忙照顾我们家小侦探。”
“哪里是他照顾我啊那月哥!/谁是乌鸦啊!”两人不约而同地反驳。
黑羽快斗话一出口就有些懊恼了,他的PokerFace呢,怎么能这么容易被调动情绪,可恶!
实在是上回在游轮上对方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对他的那种态度又好像是在对待一个晚辈(按年龄来说也不至于吧?),他也算是够信任这位警官,正因如此,快斗才会下意识地卸掉些许防备。
“那月哥,你没事吗?伤口都裂开了!”柯南第一时间跑了过来扒着兄长左看右看。
那月拍拍他毛茸茸的脑袋:“没事,不用担心我。”
这间展示厅的最中央放置的就是那颗美丽到言语难以形容的宝石,日落之钻。
即使现在是夜间,也不会掩盖宝石那在暖光灯下金灿灿的光辉,这个名字确实形象至极。
那月的视线移到玻璃展柜上,干脆利落地掏枪扣下扳机,他事先調查很全面,知道由于展柜是临时调用所以还没换成防弹玻璃,而飞溅的玻璃渣都会被里面那层裹住宝石的小盒子隔绝,同样不会留下痕迹。
“先交给你保管,等下记得还给铃木先生哦,”警官揉乱小孩那头黑发,对他叮嘱,“不过首要还是保护好你自己,宝石无所谓的。”
两人都没弄明白他这一举的目的,为什么不自己保管非要让还是小学生身体的侦探来?
除了推动计划执行的那月以外,两个满打满算也就都十七岁的少年还不知道,这栋楼里已经因为前几次爆炸有火焰开始往上窜了。
那月还打算再说几句什么,忽地发觉不对,拎起柯南猛地扑倒在不远处少年身上,三人藏进展示柜的后边,他把两颗不安分的脑袋牢牢按住。
“有人在狙击这里。”那月语气有些不自觉地阴沉下来。
按他原先的计划,小侦探和基德要不就是跟着警视厅的直升机一起走,要不就是用滑翔翼离开,而他会和这栋大厦一起拥抱死亡。
但现在出现了计划之外的发展,谁安排来的额外的狙击手?他的目的看样子也不像是自己,刚才有颗子弹竟然是朝着快斗这倒霉小孩脑门去的。
警官突然间耸耸鼻子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神色不明沉声道:“是汽油,他还打破了提前放在展厅里的汽油箱。”
然而这时已经来不及反应了,对面又是几颗子弹飞射而来,在地面摩擦出微弱的火星,旋即就有灼人的热浪升腾起,火焰顺着汽油蜿蜒的痕迹熊熊燃烧起来。
狙击手的真实目的只是点燃这座展厅,在火烧起来的时候就停止了继续攻击。
赤江那月瞧着远处已经靠近不了这里了的直升机,心下又叹了口气,当机立断起身捞起装有日落之钻的盒子丢进快斗怀里。
“你带着宝石自己离开吧,我有别的办法和小侦探一起走。”他冷静地说,“快点,这里再过一会儿就会把你的滑翔翼也烧了的。”
他不能确定狙击手是否还会继续攻击,让基德带着小侦探一起显然不再是好主意,况且…那月还有些话要交待。
那月也没想等少年回答,抱着自家小侦探借着火势的掩盖转身就朝门口跑去。
“那月哥,你打算怎么做?”柯南从兄长怀里冒出头来,他自然不可能怀疑那月,也知道警官先生不会打没准备的仗,能说出那番话一定是有所计划的。
黑发青年答非所问,眉头都不皱:“想不想也试一下飞起来的感觉,小侦探。”
飞起来?
柯南一愣,在宛如极限跑酷一般地急速从顶楼楼梯间飞速抵达标着120的楼层后,他头一回看清了这层楼的展示厅。
这里是爱好有车的铃木次郎吉,收藏各式机车的展厅。
喂喂,那月哥难道是想——
小侦探的思绪在被颠了一下后打断,他略带茫然地抬头看过去:“真的可以吗?”
“双子大厦的间距有35米,联络桥被炸断后还有一部分延长出来,所以大概只剩30米不到,”那月循循善诱,“你坐过我的车,总该相信我的技术不会把你摔下去吧?”
虽然道理是这么说,但柯南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身后这时已经能隐约感受到热量,警官先生用枪打碎某个展柜取到所有车钥匙,挑了辆顺眼的哈雷推到断桥后面那段走廊尽头,而柯南都坐上去了才想起来他的顾忌。
“等一下,如果过去之后位置歪了撞在断面…!”
“我其实还有点话要说来着,但是想了一下,”警官先生打断他,柯南因为被安上了头盔,再费力仰起脖子也看不见兄长的表情,听到对方放轻的声音后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他几乎都要出口阻止兄长继续往下说了,“…知道吗,我很喜欢你身上的那股劲啊。”
那月很欣赏工藤新一这小孩,他是真心认为要说太阳的话,小侦探才是更为合适的那个,有着那股少年人永远不会消失的劲头,无论是什么艰险困境都能闯一闯。
好像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黑发青年没戴头盔的脸上是肆意张狂的笑,像还残留着未被时光消耗的少年意气,手上用力一拧油门,机车就低啸着冲了出去,这辆纯黑色的哈雷带着热浪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柯南只觉得头昏脑胀,根本不想去听警官在说什么,他无端地生出一种恐惧。
就好像,他会和这个人永远分离了一样。
“要替我走下去,替我看看这个世界,替我成为他们的太阳,”他最后听见的是这句话,“祝我们再也不见,我的小侦探。”
有一股力量将他小小的身躯往前推出去,柯南在地面上滚了好几圈才缓冲停下,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爬起来就往断桥位置冲,却只来得及窥见黑色的发丝坠入火海,被彻底吞噬。
小孩呆愣地瘫坐在地上,脑海里居然只剩下一段曾经在天文杂志上看到过的话。
「恒星垂死之时,会呼出一股璀璨异常、层叠缭绕的气团,这就是“行星状星云”。」*
「它们的消亡一定是为新的星体诞生做准备。」*
走到生命的尽头的太阳,剩压缩到极致后的黑洞被火焰吞噬其中,最终也只能剩下些许灰烬。
能给他留下点什么呢?
【成就·燃烧的太阳】
【你是太阳燃烧在宇宙,最终又孤独地湮灭于他们眼中,宇宙万物遵循不变的定律,即使是恒星也会消灭殆尽。从来没人能阻止太阳自顾自地陨落,因为这就是你自己的选择。】
……
“大哥,我们今天的任务是什么啊…?”坐在车里干等了整整一晚,伏特加终于忍不住问道。
淡金色长发如往常那样披散在身后,男人那双被帽檐遮掩住的松石绿眼瞳微微眯起,像是看了场符合心意的好戏似的勾着嘴角。
他把烟捻灭,侧身开了门下车。
“来见证一个怪物的‘酿造’。”
顺便,用火焰为那位警官送终。
第九十五章
“啪嗒。”
从下方伸出来一只小手按亮了厨房的灯,黑发蓝眼的小男孩捧着已经空空如也的玻璃杯,眼下带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让人怀疑他随时都会昏死过去,顶着这副无论谁看了都一定想致电儿童保护协会的模样,小孩机械地洗完杯子,放在一旁沥干水分。
今晚他试了一下安室先生推荐的梅昆布茶,除了有点咸以外似乎还是没增添多少睡意…明天拜托兰去一趟医院、不,还是找灰原拿药吧。江户川柯南盯住天边弯成钩子的月亮发起了呆。
距离警官的死亡已有整整一周,他这段时间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总是会在各种地方走神,不过所有人都理解他。作为被关系亲密的警官以生命为代价救下的孩子,和直升机上任务记录的摄像头一起亲眼见证了那具让人拥有无限安全感的身躯被火焰吞入直至虚无,这种冲击下连警视厅的人也一度想给他安排心理医生去开导,结果都被拒绝了。
柯南并不是在意这个而辗转反侧,他只是在每个夜里会反复回忆那天最后的一幕幕。
警官的死实在是太过于仓促,就好像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强硬地推着他去赴死,蒸发掉他最后的求生意志,以至于警官如此义无反顾、毫不留恋地自我了断。
对,是‘自我了断’。
只有结束后的柯南才恍然,他的兄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出来。
明明可以让基德带着自己走,明明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在最后的爆炸发生前就离开,明明可以选择一个所有人都存活的结局。
可是他却斩断一切退路,将自己置于不可逆转的死亡中:从六百多米的高空坠落进底下的一片火海,他、还有他们,甚至没有办法去侥幸警官是否还能活下来。
那个人是故意的。
一开始,柯南会笃定那月要去顶楼也是因着收到另外几位警官托他转达无比真情实感的怒骂,虽然不太能明白发生了什么,‘赤江那月并未和宾客一起撤退’这个信息还是被他提取了出来,小侦探看看手机屏幕又看看以为一切结束准备开溜去找警官的死对头,果断扒住基德手臂硬是把他拖到了顶楼展示台。
无他,在联络桥重新封锁、整栋楼随时有爆炸风险的情况下,只有顶楼还有一线生机——警视厅的直升机柯南都坐过好多次了,他自然熟悉这套救援流程,如果不是后来那里被点燃,又随时有被狙击的风险,他们根本没必要…
那时他唯一的疑问就是为什么那月哥不直接趁二次封锁前走桥过,而要选择最后只能从楼顶离开,柯南本来以为他是想顺手保护一下那颗日落之钻,后来那副不在意的模样跟‘宝石无所谓’的发言却恰好相反,如果不是为了宝石而来,又为什么会……但柯南同样了解自己和那个小偷,他们两人绝对不可能丢下警官一个人在火海,要是对方不主动来楼顶找他们,说不定还会不小心达成三人死伤成就。
就是在想到这里之后,现在的柯南才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不管去不去展示台,不管有没有他们,那月哥都是会死在那里的。
他永远拉不住一个主动渴求死亡的人,可赤江那月,他的兄长和偶像,他侦探路上从未离去的老师,若无外力,怎么会毫无征兆地对死亡产生了兴趣。
小侦探第一时间就想起祭典那晚伪装成兄长模样的特殊罪犯‘A’,他醒来时那颗樱花树下就只剩自己和那月哥两人,再结合一下把他带走的就是那个A,侦探轻而易举地推出警官和A在自己醒来前一定谈过了什么,那些足以进一趟ICU的伤不出意外也是由此而来。
那么,赤江那月的死亡也和A此人有关吗?
小孩扣在桌沿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收紧,他本有机会更早发现…本来是有机会的,他应该更早想到警官若不是主动求死怎么会独自留下来,或者更早发现最后那一分钟飞越断桥时根本没有足够的起步距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送他们两个人一起活下去。
那月哥在选择即使是面临死亡也要用力把他丢向安全的地方,丢向鲜花铺路的未来时,会想些什么、落进火焰里时,又是否还在笑呢。
侦探肯定是听懂了警官最后的那番话,觉得对方难得说错。谁能替谁成为太阳?‘赤江那月’从来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啊。
而这也是警官在生命尽头刻意为他上的最后一堂课,无论谁都不能一直陪在谁的身边,想要走出自己的路的话,他必须长大。
因为没有人会再一次笑着喊他‘我的小侦探’了。
柯南依稀记得自己抽到的那根凶签:「君着黑衣袖,犹如一片云,泪流长不绝,云降雨纷纷。」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眼角,那里一片干燥,签文上似乎只有这点没有应验。
侦探是不能也不会为死亡流泪的,他需要时刻冷静的头脑,才能让他坚定不移地一直往前走。
“那月哥…?”
小孩呆站了半天后低低地唤了一声,习惯性侧过脸,仿佛时刻会有一只手轻轻地揉乱他的头发,然后对他说:「我在呢,小侦探。」
——可就算是他,偶尔也会想不那么冷静一把,想再依赖那个人一下,想再和那个人说一句话。
一向大方的警官先生这回连一个幻觉也吝于给予,那句问话就像被揉碎后飘进风里雨里,空荡的工藤宅无人应声。
江户川小侦探叹了口气,把杯子收好后关掉灯往楼上的卧室走,今晚他借口住博士那,其实是回了有段时间没回过的自己家,他站在楼梯口的时候正好能透过灰蓝的窗玻璃看见隔壁仍亮着的暖色灯光,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除了有个人永远也回不来了以外,而那个人死在了5月17日的晚上,死在了春天的尾巴。
自他死后,蝉鸣一夏不止息。
—
今天是警官死去的第六天夜晚。
灰原哀拢好身上米色的披肩沉默地靠在书桌旁,她还有新的数据没收集完,却暂时不想动弹。
「我会找出他死亡的真相,」白天时侦探说的那句话还回荡在耳边,「绝对不会让他就这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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