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犬 第71章

……

两个小时后，宋长风被狠狠打脸了。

“喂，宋长风同志吗？你的警犬在街上和别人发生矛盾，请你赶紧过来一趟，我们现在在兴旺街道。”打电话的是街上的一个巡警，他的语气十分急促，可想而知，现场的状况有多么激励。

警犬和别人发生矛盾？宋长风一边把手机塞回裤兜里，一边向外跑去。到了门口，骑上摩托车，一阵风驰电掣，就来到了兴旺街道。

不必四处寻找，在他的正前方，围了一大群人的地方，想来就是矛盾现场了。

“汪汪汪……”还没进去，便听到几声愤怒的犬吠，而后一声“死狗，放开”，同样带着愤恨和狠厉。

宋长风很着急，傲风自由活动不过两小时，怎么就和别人结下这么深的仇怨了？听两边的口气，都是不肯轻易善罢甘休的。

宋长风赶紧挤进去，一眼就看见矛盾的中心站着一个小黄毛和一只体型很大的德牧。德牧怒视着眼前的男子，龇起牙，粗壮的前爪下踩着一个不大的腰包，时不时朝对面叫两声。小黄毛则拽着腰包的另一端不撒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眼中流露出些许色厉内荏，想来是畏惧眼前德牧的体型吧。

“宋长风同志，你来的正好，傲风不知怎么的，就和这位先生发生了矛盾。我怎么叫它也不肯听。”小警察脑门沁出了大颗的汗珠，年轻的脸上满是焦急与为难。这片可是他负责的区域，万一发生点事，他可是难辞其咎的。

“小方，你先别急，让我来。”宋长风拍拍他的肩膀，眼中有些歉疚。但他觉得，傲风不是无理取闹的犬，眼前这个人，八成有点问题。

“你就是它的主人？快叫这条死狗把腿挪开，妈的！”看见宋长风站出来，小黄毛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丝毫不顾忌宋长风身上穿着的警服。

“你好先生，能不能先请你详细说一说事情的经过？”宋长风面不改色地说道。在他进来之后，原本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傲风一下子变得斯文优雅起来，但踩着腰包的前爪却不肯放松一点力道。

“这不明摆着吗？这他么是我的包，我好端端的走在街上，它跟了我一段路，我心里有些害怕，刚想打车走人，你的狗冲过来就抢我的包，还警犬呢！这不是劫匪吗？”小黄毛带着一身不符合形象的正义感，怒斥傲风的抢劫行为。

宋长风看向傲风，问道：“傲风，是这样吗？”

傲风“呜呜”了两声，又抬起前爪拍了拍腰包。没想到小黄毛在它抬爪时猛得一拽，想把腰包拉回去。傲风眼神一凛，往前一扑，整条狗都趴在了腰包上，这下小黄毛彻底失去了对腰包的掌控。

“我要投诉你们！这么大条狗，在街上横行霸道，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们也别光瞧着，把他们拍下来发到抖手上去，今天它敢抢包，明天就敢伤人，哪有这么大条狗不栓绳的？”小黄毛开始发动群众的力量。确实也有几个外地人被鼓动，拿起手机开始拍。

大部分人都挺理智，因为他们认识这只名叫傲风的警犬。前天它还上了新闻，说是名扬小区的连环盗窃案的重要线索就是它发现的。除此之外，这条警犬还参加了之前的抗震救灾行动，自从训练基地毕业以来，立下了赫赫功劳，被市政府亲自发文，授权它出门可以不戴牵引绳。

这样的一只警犬，会在街上拦路抢劫？莫名的，他们就觉得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小黄毛见现场的氛围与他所想截然不同，一时也懵了。这些人怎么回事？平时遇到不牵绳的狗不是早就破口大骂了吗？脾气暴躁点的还会叫嚣要打死它们，今天是怎么回事？

就在小黄毛不知所措的时候，宋长风已经蹲了下去。他只一伸手，原本还把腰包护得紧紧的傲风瞬间放开，还用前爪把包往宋长风那边推了推。

小黄毛见包到了宋长风手里，一时也顾不得再生气，立刻满脸堆笑地伸出手：“感谢警察同志帮我拿回包。”

宋长风却没把包给他，而是找到包的拉链，就要把包打开。

“你什么意思？！”

“我的警犬告诉我，你的这个包里似乎有违禁品，我需要检查一下，没有问题才能还给你。”宋长风说道。

小黄毛傻眼了，然后又愤怒起来：“哄谁呢？狗会说话？我这包里就一些吃的东西，别是你的狗嘴馋，你在帮它找补吧？”

宋长风不为所动：“先生，我们的警犬都是受过专业教育的，对于一切违禁品的味道都十分熟悉。你也不必紧张，如果没有找到任何东西的话，我会向你赔礼道歉，也会把我的警号给你，你可以随意投诉。”

“这可是你说的！”小黄毛恶狠狠地瞪了宋长风和傲风一眼，“没有找到，你们就等着吧！”

宋长风拉开拉链，把里头的东西全部倒出来。里头乱糟糟的，有一个充电宝，一副蓝牙耳机，几个小面包，一个袋装鸡腿，一包火腿肠。另外，还有一包打开的纸巾，一串钥匙，一把弹簧小刀。

“看见了吧？里面有什么违禁品？不会说是这把小刀吧？它就是一把小水果刀，就连火车上都可以带！”小黄毛趾高气扬，周围的群众也面露疑惑，真的是误会？

“傲风，来。”宋长风朝傲风招了招手。

傲风看了一眼小黄毛，嗤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走到宋长风身边。他装模作样的在几件小零食上闻了几下，做出一副好像被食物诱惑到的样子。眼见小黄毛的嘴边露出隐晦笑意时，他也恶劣地咧了咧嘴，冲着一旁空无一物的包撕咬起来。

小黄毛面色刷得变白，然后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往人群里一钻，想要逃走。宋长风早有防备，在他动身的那一刻，也跟着动了起来，一个擒拿手，就把小黄毛制服了。

另一边，傲风也把腰包没有口子的暗袋撕开，露出里面被塑料膜缠得紧紧的几个小塑封袋。解开后，能看到每个小塑封袋里都放着一堆五颜六色的小药丸，它们出现的那一刻，大家还有什么不懂的。

小黄毛手戴着银亮的铐子，耷拉着脑袋，如丧考妣。他不懂，明明已经藏得那么好了，为什么还会被发现。

“傲风，好样的！”宋长风在傲风脑袋上摸了两把，眼里满是赞赏。

傲风也笑了，尾巴摇得飞快。他也没想到，第一天自己出门，就有三等功送到嘴边来。他原本只打算吓一吓那个小黄毛，谁叫他一来就发现那家伙下公交车时把一个老头推了一个趔趄还不道歉。没想到跟着跟着，越发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有些不对劲。

一出门就立大功，这下子宋长风的压力也要小一点了吧？他听说宋长风为了让他能自由出门，可是打了包票的。如果他出问题，宋长风也得受连累。

傲风很感动，这样的好兄弟，他又怎么会让他失望呢！

第147章 共享狗狗

办公室里，雷立明挂掉电话，立刻得意洋洋地往外走去。路过刑警大队时，还特意大笑了几声。

这个声响立刻引起了刑警大队众人的注意。大队长吕春来黑着脸瞅了他一眼，说了声“德行”。这老雷自从有了一位得力干将，刑侦大队的破案指数就蹭蹭上涨，一个案子交到他们手里，每次都能破案不说，用时还短。几次之后，再有案子，上司都只能想起刑侦大队，底下那些辖区派出所的同志，也张口闭口“请雷队帮个忙”。

本来平分秋色的两个大队，愣是让他平白高了一头，再这样下去，估计刑警大队真的要并入刑侦大队做二队了！早知道当初申请警犬的机会就不让给他们了。想到傲风在这些案子上起的作用，吕春来肠子都要悔青了。

雷立明显然是不会看脸色的，吕春来摆明憋着气，他还要凑过去，贱兮兮地感慨道：“哎呀，你说这事闹的。我昨天才给傲风申请下来自由活动的权利，今天就给我闹事了，唉！早知道我也像你一样投反对票了。”说完，还摇头叹了口气。

吕春来瞪了他一眼，瞧他这春风得意的样子，哪像是闹事了，分明就是好事发生。他有心不搭理他，但又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只能没好气地说道：“闹什么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傲风在街上抢了个包，抓到个毒贩子而已，还缴获了三十多克小药丸。下一步，我们准备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一锅端呢！唉，又有的忙了，不像你们，可以在办公室里享清闲。”雷立明假装羡慕，说出的话却茶味十足。

吕春来很想抽他两下，这人也忒贱了，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忘了自己以前的样子了，刑警大队吃香时，他比雷立明还得瑟。这会儿，他没底气，只能从鼻子里哼一声，转头开始假装忙活，不再理会雷立明。

雷立明炫耀够了，笑着去其他地方继续显摆了。吕春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没忍住，把手上的文件往办公桌上一拍，喊道：“都别忙了，开会开会！”

底下那群人早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自然也知道吕春来现在的情绪一触即发，一听他开口，半点都不敢耽搁，一分钟不到，人就齐活了。

“刚刚那姓雷的说话你们听见了吧？”吕春来扫视一圈，满意地看见大家都在点头。

“既然听见了，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要你们抽几个人，去盯着傲风。”吕春来说道。

底下人傻眼了，盯着……傲风？

“没错，刚刚那姓雷的不是说了吗？准备从那个小毒贩身上下手，顺藤摸瓜，看能不能揪出背后的贩毒团伙。这事，肯定还得靠傲风。只要盯紧傲风，下次他们一有动静，咱们就跟上去。”吕春来恶狠狠地说道。

“这……吕队，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啊？”有个小伙子面色犹豫，这不是摘桃吗？

“不地道？还能有他不地道？”吕春来很生气，“当初说好了申请的警犬给我们队的，一天之后就变卦了。他之前要是没有横插一手，现在还能有他们什么事？再说了，制止一切违法犯罪行为是我们的职责，凭什么只有他们能抓坏人，我们就得干看着？”

底下的人还有些不太情愿，话是这样说，但他们还是觉得有些磕碜。

吕春来叹了口气，拿出一张单子递了过去：“这个月的业绩奖下来了，你们看看。”

他们接过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怎么这么少？”

“废话，不出任务不破案，你还想有多少？我之前看了一眼隔壁的，他们这个月有这个数。”吕春来比了个巴掌，顿时让底下那些人看红了眼。

他们天天早出晚归，熬夜办案为的什么？除了心底坚持的那份正义之外，当然也要养家糊口的。以前都是基本工资加破案后的奖金，这两个月奖金越来越少，每个人手头都有些拮据。

现在再看吕春来的提议，他们可不觉得寒碜了，纷纷表示自己愿意去盯着傲风，一有风吹草动就通风报信。就算吃不了肉，怎么也得喝点汤吧？

吕春来满意地点点头，积极性这不就有了？就算这次他们凑不上去，不还有下次吗？说起来，傲风可是以市局的名义申请的，又不是专属他们刑侦大队的，再怎么说，他们刑警大队也该有一份。

雷立明还在和人炫耀，尚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撩闲行为让傲风被人盯上，准备来分一杯羹了。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傲风虽然是市局的警犬，但宋长风可是刑侦大队的人。他们之间的默契，寻常人哪比得上？

……

傲风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他。可是，每当他回过头去找的时候，却总是一无所获。

这是个硬茬子！具有一定的伪装和反侦查能力！傲风第一时间做出判断。

没想到那个该死的毒贩来头还不小，团伙里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他们盯上自己，一定是想要报复。谁让自己坏了他们的好事呢？

傲风虽然很相信自己的战斗力，但有句话说的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单打独斗他不怕，一对多群殴他也能全身而退。但，如果有不讲究的掏出手枪对付他，他又该如何应对呢？

傲风叹了口气，麻烦大了。不过，他并不后悔，毒品犯罪人人得而诛之，一想到那些牺牲的缉毒警察，傲风就恨不得弄死那些制毒贩毒吸毒的人。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勇敢狗狗，不怕困难！

想通之后，傲风又精神抖擞的开始巡街了。有他在，这条街上的治安环境出奇的好，就连那些不文明的现象都少了很多。因为那些人知道，警察来了还可以讲理，警犬可就不一定了。

……

另一边，经过两天的审讯工作，小黄毛的情况也都浮出水面了。

小黄毛，名叫江天胜，初中毕业后就辍学了。他在家里不受待见，早早的就出来混社会了。平时就靠坑蒙拐骗赚点钱，钱一到手，就去网吧游戏厅之类的场所混日子过。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一个大哥。这大哥很有能力，带着他赚了几回钱，成功地让小黄毛把地图升级成了酒吧舞厅。

自觉已经成为高级人士的小黄毛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的消费再次降级，于是剑走偏锋，开始在灰色地带行动。

“警察同志，你们相信我，我真是第一次干这事，以前从来没做过啊！”审讯时，小黄毛声嘶力竭地喊着。

宋长风他们不为所动，几乎所有的犯罪分子被抓后，都会说这是第一次，这几乎变成他们的口头禅了。毕竟初犯的话，量刑会更轻些。

不过，这个小黄毛倒是有些奇怪。被抓的那天他们就对他进行了尿检。结果出来后，却是呈阴性。也就是说，他自己没碰过这玩意。

这就让宋长风他们很奇怪了。按理说，为了更好地控制这些卖药的人，不管是连哄带骗，还是威逼利诱，都该让他们也吸食一些才是。有了把柄，才好拿捏，不然的话，怎么保证他们听话？

可现在，这小黄毛，身上带了三十多克小药丸，却一点儿也没碰过，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他们觉得，这家伙应该隐瞒了些什么，又或者，他的身份很不一般。

于是，小黄毛又迎来了两天内的第四次审讯。被疲劳轰炸的小黄毛精神都恍惚了，无论警察问什么，他都要迟疑半天才开口。说出的内容颠三倒四的，但一对笔录，却能发现，他说的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看来，他没有说谎。我想，这里面应该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他租住的房子到搜吗？”

“已经搜过了，没有发现异常，不过我怕他藏的地方比较隐蔽，咱是不是让傲风去看一看？”郭自乐提了个建议。

“也行，等中午傲风回来就带上它一起。江天胜供出的那个人抓到了没有？”宋长风问道。

这小黄毛有一个上线，这批货就是那个上线交给他的。他不知道那个上线的真实姓名，只知道大家都叫她红姐。而他要交易的对象，是一个已经进过两次戒毒所的瘾君子，被抓时已经神志不清，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地躺在一片废墟般的家中。

“那个红姐很狡猾，我们根据江天胜提供的信息到那片走访，发现她自从江天胜被抓的那天起，就没有回过租的房子了。我们进去检查了一下，那人十分谨慎，屋子里干干净净的，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我觉得也可以让傲风去看看。还有，我们查了房东那登记的身份信息，发现她使用的是伪造证件，笔迹也没留下过。住在她附近的那些人，我们都已经做过笔录了。宋哥，现在要看吗？”郭自乐问道。

最开始他还对养狗中途转来刑侦大队的宋长风有怀疑，几起案子破下来，他现在已经心甘情愿做小弟了。

宋长风道：“拿过来吧，我看看。”

他开始翻阅这几份笔录，大概半个小时后，他把笔录放下了。从这些人提供的信息中，一个鲜明的形象浮出水面。

这是一个年纪在三十多岁的女性。容貌姣好，身材完美，性格爽朗大方，因为酷爱穿红色衣物，所以周围的人都叫她红姐。红姐做的是夜场生意，经常凌晨才回家，白天偶尔可以看见她出来买东西，买完后又立刻回去。

她一个人租了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周围的邻居没人去过她家做客。但她经常会买些水果零食分给大家，说是夜里回来的晚打扰大家了。她虽然做夜场生意，但从不和附近邻居家的男性有牵扯，作风还是比较正派的，所以周围的人对她没有恶感。

另外，宋长风还从其中一份笔录上得到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这位红姐似乎是左撇子。那位邻居偶尔看过她签快递单，用的就是左手。

这样的一个人，做事严谨，心思缜密，怎么会选小黄毛这样不靠谱的下线，而且还不拿住他的把柄呢？宋长风脸色严肃起来，他总觉得，这起案子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第148章 项圈

宋长风一行人带着傲风来到一栋很有年代感的居民楼。这栋居民楼是九十年代建的，楼道逼仄又漆黑，大白天也见不到什么太阳，只靠头顶那盏昏黄的声控灯照亮。这里的户型就像是学生宿舍一样，每一层都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过道上杂七杂八堆放着很多东西。走路稍不注意，就会和它们亲密接触。

这里面住的基本都不是原住民，原住民们早就通过收租的生意挣了一大笔钱搬去了更好的小区。这里住的都是从外地来打工的人。江天胜就是其中一个。

“就是这间了。”郭自乐领着大家来到四楼的一处房门前。这里看起来与其他的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同，任谁也想到这么平平无奇的一间房里住的竟然是个小毒贩。市局昨天过来搜查，没搜出东西便径直离开了。之所以没有贴封条，是为了麻痹敌人，其实他们已经在对面墙上的隐秘处新装了一个监控，随时监察到这边的情况。只可惜，盯了一天一夜，并没有发现有人来这里。

门“吱嘎”一声被打开，傲风率先抬腿走了进去。一进去他就傻眼了，天菩萨，这屋子里还有落脚的地方吗？衣服裤子乱扔就算了，地上还有很多纸巾和吃完了没扔掉的泡面碗和快餐盒，间或还有某些长着触须的小东西在里面钻来钻去。一走进来，便有一股异味直冲鼻腔，让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