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 第208章

作者:楚山咕 标签: 无C P向

想是侯英来了。

侯顺端着火折回首道:“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说完,他推开最后的房门,一头扎了进去。

漆黑中,一团光火映亮四下陈设。

倾五岳惯用的茶杯酒盏、清一色的青袍白衣、几把看不出材质,但耗损颇重的残剑……

这些东西将房间堆满,紧闭的门窗、低垂的床幔却暗示着这里别有洞天。

侯顺咽了一口唾沫,侯英似乎也担心他,默默跟了上来。

侯顺头也不回地问:“我一个人就行。一楼有什么发现吗?”

侯英却默然不语。

侯顺的后背蓦然爬上一丝阴冷,毛骨悚然的瞬间,他猛地后跃,瞪大了眼拔剑刺去:“你不是侯英,你是什么人?!”

来人在黑暗中阴恻恻地一笑,二话不说,一把利剑当面劈来。

侯顺举剑而挡,惊得冷汗暴出。

那一下叩在剑上,激鸣如龙,震得他虎口发麻。

偏在这时,一楼传来了侯英的一声惊叫:“哥哥——!”

她也落险了!

侯顺又急又忧,再也顾不得试探,将剑一横,直往敌人的心口迫去:“不许碰我妹妹,我要你偿命!”

二人缠战一起,敌人却不像侯顺想象的那么英勇。

他藏在暗中,如一尾灵活的鲤鱼,左来右去,滑不留手。侯顺原以为他是且去岛的门生,交手之下,却发现这小子也对平海楼并不熟悉,只是身法极快,才显得游刃有余。

侯顺的头脑冷静下来,喝问:“你不是且去岛的人,你是谁!”

且去岛的轻功剑法他都有过研究。这一派沿袭照剑阁的功法,虽经倾如故改善,但大体还是一致的风格。

且去岛的轻功当以“气息悠长,步法迅稳”为特色,他们的步频不快,只是步幅尤其的惊人,一个纵跃能去数尺。

眼前这家伙的动静却很异常,他的轻功是小而轻、轻而快——总之,怎么看都不是且去岛的人。

对方闻言又是一笑,刻意压低了声音,挑衅地说:“我是你爷爷!”

一把青锋迎头刺来,侯顺在地上一滚,撞了一路的桌腿床脚,眼冒金星之余,抵挡得更加艰难:

“偷袭不是君子所为!来日战场相见,我要你百倍偿还!”

“偷袭不是君子,偷盗就是君子啦?好笑,看剑!”

“谁说我偷盗?混蛋,看我宰了你!”

敌人的剑刺进木桌,滞了一瞬,侯顺就趁这一须臾起身反击。

对方却像料到了他的动作,不顾剑身还在桌缝里卡着,抬腿如暴雨一般踢向侯顺。木桌失衡倾倒,侯顺不得不撤步回退,不再近身。

于是二人一个负伤,一个失剑,在寂暗中僵持了瞬间。

楼梯里正传来奔跑的声音。

还有一道陌生的女声,急吼道:“笨蛋,快上三楼堵她!”

和侯顺缠斗的少年幡然回神,双手拔/出剑来,呸道:“你才笨蛋!居然让煮熟的鸭子飞了,看我的!”

侯顺立时醒悟,敌人也和他们兄妹一样,竟然是一对年纪相仿的男女。

而他离门更近,再不顾及少年的威胁,听到妹妹的消息,立即穿出房间,拔腿掠上三楼。

就在三楼的平台之上,侯英正和另一个少女双剑纠缠。

二人打得平分秋色,追来的少年重啧一声,飞身杀入阵中,侯顺也不落后,四人就在逼仄的回廊之间杀出一阵铿锵的剑吟。

“这是明烛宫的剑法!”侯英冷冷说,“你们明烛宫,竟敢与朝廷重犯为伍,待我禀报圣上,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少女听得花容震怒,软剑如蛇一般噬咬着她:“少拿明烛宫来吓人,明烛宫虽然不是什么大派,但也晓得正邪荣辱。今日若是坐视你们欺负一门老小,我楚扬灵才是白活十余载,愧对父兄的教诲!”

侯顺大喝:“你们是明烛宫的人?!你们是从哪上岛的,给我从实招来!”

少年一剑隔开了他攻向楚扬灵的剑光:“长脸的事可不能只记明烛宫!我是常山剑派华子邈,要算账,我在幽州随时恭候大驾,记得带上你的将军老爹,不要哭鼻子!”

这两人实在出现得蹊跷极了,而且武功不俗、气势非凡,就这么缠斗下去,只怕还有后援。

天际一抹霞光幽幽然映入眼帘。

侯顺忽然听得妹妹叫他一声,回过头,侯英却已扭头冲上三楼。

楚扬灵自是紧追不舍,侯顺一头雾水,也和华子邈先后追上前去,四人半是追逐半是交手,激烈的星火点点而燃,照亮了空旷死寂的三楼。

侯英快了三人几步,此刻撞开了一扇巨窗,正立在窗台,仿佛随时都要坠落。

楚扬灵和华子邈看得眉眼一凛,侯顺发出一声嘶吼:“侯英——!!!”

这一声吼,惊飞了枝头无数的乌鸦,却没能叫住侯英急坠的身形。

侯顺夺步就想跟随而去,华子邈惊出冷汗,急忙拉他:“你真想死啊?!这是三楼!!”

但还没等他的善意得到善报,楚扬灵的面色陡然一变:“不好!”

只听一声收鞭的脆响,吱呀摇晃的窗架上掠过一道鞭影。就在侯英抢先的几步里,不知从何找出的鞭子竟已缠上窗架,而她借着鞭子一荡,稳稳飘回了二楼。

楚扬灵握剑变色,举步就想追去,却听落地后的侯英探身朝外,并指吹出一声尖锐的马哨。

平海楼外,数以百计的铁衣兵卫闻风而动,如潮涌来。

过道中传来侯英慢条斯理的脚步。

年轻的女将一手铁鞭、一手长剑,独自堵住了三楼与二楼的楼道。

“明烛宫楚扬灵、常山剑派华子邈,我听过你们的名字。”侯英道,“你们的武功很是不错,若能缴械投降,今后为朝廷效力,今晚种种我可以既往不咎。”

“——反之,杀无赦。”

-

一刃瑕对这些目光再熟悉不过了。

或者说,他对仇恨、对敌意、对杀气再熟悉不过。

十数年前,他在那个惨被山匪洗劫的村庄里,看着遍野横尸、残火断壁,以及即将劈开他的颅骨的大刀……

一刃瑕知道,那时的他的眼里一定也是类似的情绪。

只不过攻守之势已异,如今的他再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而是孩童眼中难以战胜的“山匪”。

一刃瑕忽视了那些不擅隐藏的眼神,独自走近定风塔。

守塔的长老久而未动,好像没有看见刚刚被他一钩甩落的白衣女侠,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唇边淌下的一条血痕。

金钩上残留着新鲜的血肉,一刃瑕以钩抵上长老的眉心:“你们输了,让开。”

长老却只瞑目:“你不是且去岛的门生,不得入内。”

四下观战的孩子都压抑着哭腔,他们缩着身体,竭力想要搀扶起被一刃瑕抛之身后的女侠。

就在刚才,这个可怕的男人杀到这里,逼得长老数步而倒。危急时刻,是女侠纵如轻云,出鞭挡下了数钩。

然而她也没能带来真正的转机,只是一刹那的希望,很快就被男人挥倒在地。

这时他们才听到这个男人的名号。

他是海内青年中的第一,是曲相和最骄傲的首徒……是至今落败不过一掌之数的顶级刺客,一刃瑕。

眼见一刃瑕的金钩就要剜向长老的眼睛,女人撑起身体,大喝道:“一刃瑕!你如此欺凌弱小,对得起你的‘道’吗?!”

一刃瑕的背影岿然不动,钩子不偏不倚就要刺下。

女人只得拼死再出一鞭,堪堪挡开一刃瑕的金钩,却也被他一手攥住,连鞭带人地朝旁一掀。

沉闷的巨响之后,女人如一只残蝶摔出数尺之外。

这一回,几乎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叫她再也发不出声,只剩一双眼睛满是仇恨地注视着一刃瑕的背影。

一刃瑕的掌心被鞭抽出一道血痕,血水滴滴而落,他也终于抽神转回眼来:“‘道’?什么是‘道’?”

一众孩子都怕极了,却还颤抖着挡在奄奄一息的女人周围。

一刃瑕不留情面地走近过来,双手排开他们,冷漠地睥睨着她:“我比你强,我能杀你,这就是我的‘道’。”

“……”

“你要多管闲事,我不管你。但如果你以为我的‘道’是像倾凤曲那样多愁善感、慈悲为怀,那你求错人了。”

一刃瑕蹲下来,掐起她的下巴,冰冷的眼眸多年未变,始终如一都是那样极致的冷酷:“云镜生,你的‘道’我不了解,但你的‘命’要到此为止了。”

一把剑从他的身后袭来,一刃瑕头也不回,反手一钩,便刺穿了长老羸弱的身体。

脏腑稀稀拉拉涌了出来,鲜血喷流如注,孩子们的啼哭穿彻云霄,云镜生同样睁大了眼:“前辈!”

那把老剑有所残缺,却擦得锃亮如新。

在云镜生赶来之前,耄耋之年的长老一直像一座大山一般,坚定地矗在塔前。

青袍白衣逆风猎猎,好像时光回溯,他还是数十年前正当风华的剑侠。

若是那时、若是那时,他一定能守得更久。

“你以为……你们是且去岛……的劫难吗?”老者呕血而泣,“且去岛……从不败给外敌……从不……!”

一刃瑕充耳不闻,兀自抽回了钩。

漫天淋漓的血肉犹如暮春花谢,他冷冷地对云镜生道:“该你了。”

第124章 穷途变

比起其余几地的艰难,日月殿中竟然相持无差。

倾五岳身负蛊毒,曲相和也有重伤。二人九年前又有一战,对彼此的招式极为熟悉,你来我往一番试探下来,却是平分秋色、难相伯仲。

那一盅酒彻底撕破了祥和的假面。

倾五岳对海内深藏多年的痛恨和厌恶,现如今终于能够诉个痛快。

有关且去岛的委屈、有关倾九洲的悲恸、有关倾凤曲的身世,那些压得他煎熬不已的东西,唯有曲相和能够成为他泄恨的目标。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