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第117章

作者:大叶湄 标签: 无C P向

134.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五叔知道他干的事,会……

因为凌湙的横插一杠子, 朝议的主题从送嫁公主,到派考察团去凉羌学习冶铁技艺,以及骑兵阵的训练方式。

娄俊才是打心眼里, 想要促成两族融汇邦交的事情, 他照着凌湙指点的意思, 洋洋洒洒写了巨厚的一沓奏表,罗列了大徵在兵械上落后凉羌的事实, 以及马背民族天生适于战争的优势, 详尽描述了取长补短的好处, 然后在奏表里泣泪恳求陛下,及诸位朝中大人,为了两族百姓永远免于战火践踏, 定要以牺牲小我, 成就大我的伟大精神, 派遣诸王侯子孙亲身远赴凉羌, 学习他们的优点, 以壮大我朝国防军备。

奏表里,将诸王侯子孙个个夸的天姿聪颖, 称他们汇集了整个大徵的国脉气运,是地灵人杰的代表, 去了凉羌后,定能以极快的速度掌握到他们的冶铁精髓,以及铁血骑兵的训练方式,两族文化交流于大徵而言绝对的利大于弊,是长久发展并能利惠到后世子孙的一个正确国策,更能使我大徵传世千秋万代,造福万千黎民, 永载史册。

这份奏表在写的时候,就已经令人热血澎湃,便是武大帅看了,都不得不承认,稍微有点野心的帝王,肯定会被里面的提议打动,就是沽名钓誉者,也拒绝不了里面的流芳百世之言。

自古将相都想求一个永载史册,何况帝王的千秋万代?这份诱惑真的很难令人拒绝。

等从娄俊才嘴里知道,这竟是凌湙指点着写出来的后,武大帅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深深的震撼里,奏表里的大局观,以高于个人情感的真诚建议,完全立于国家可持续发展的深沉高度,摒弃私人恩怨的,给人一种这即使是个阳谋,也谋的令人心服口服之意。

国家大义与私人情感,轻重明码的摆在了诸朝臣眼前,辞藻未见多华丽,却字字真心,那份透纸背的希翼,由陛下钦定的侍讲学士念出来,鼓鼓响彻整个朝堂,令据表反对者,都抽不出手中的奏章,无法在这样的治世国策下,说出诸王侯子孙贵过国运昌隆之言。

开玩笑,把送质子去敌国的一桩羞辱事,生生拔高到了国家发展上,这种绵延万世的高帽子一戴,叫人怎么提反对意见?

诸王侯贵子考察团,这特么名字取的就够大义,想出此等名目的人,真鬼啊!

就是对朝事再不上心者,以权谋利方,被这种站于道德制高点的奏表荐言一堵,也一时想不出更好的破局方式,来消弭这场换人之争。

因为娄俊才最后在奏表里还提了一言:古有妖姬祸国,皆因女子生怨恃宠,公主若无心爱之人便罢,然今怡华公主已然成婚生子,若众朝臣罔顾她意愿,硬逼其改嫁,后果请参照最近传颂的《公主秘史》,当然,此绝非臣危言耸听,圣人都曰言女子心如针,尔等如此欺辱,焉能望她以德报怨?

再者,女子外嫁从夫,为母国贡献者作用微小,弱小者甚至不足以在外族生存,男子性本刚强,遇苦难者多有从泥沼里爬出来的勇者,我辈当以此为标榜,拒绝以女子血泪铸以假象的和平,以上,望诸位大人深思深思再深思。

很好,正话反话都让他说完了,且看皇帝在御座上兴高采烈的模样,明显是被千秋万代之词给蛊惑出了满腔热血,却哪还记得,上述种种于国有益的荐言,基础在于君臣一心,国邦稳定。

可当今的朝堂稳么?

凌湙借娄俊才之手,一举将通往流芳百世的治国之策献上,谁要敢提反对意见,很好,满天下的读书人一人一口唾沫,喷也能喷死你,也就现在没有网络,不然,定叫那些人见识见识道德绑架的威力。

武大帅感觉的没错,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阳谋,懂国事的诸位大人知道这计不可行,然而,架不住他们有一位看不情形势的皇帝陛下。

朝议持续了七天,和亲的决定彻底被否,宁琅被怡华郡主从天牢里抢了回来,虽受伤憔悴,可夫妻二人到底没有劳燕分飞,还白捞了个公主和驸马的名号。

封都封了,总不能出尔返尔的再收回来,陛下一言九鼎,可丢不起那个脸,再有朝臣的注意力都被名为考察团的质子事件吸引,竟无人出言收回敕封之议,宁家喜提公主一名。

陈氏见儿子平安归家,大松一口气后,便也不惧公主威仪的冲着怡华道,“你该感谢你五弟,若非他在边城运筹帷幄,此刻你该在和亲的路上,而我儿也将受你拖累而死,公主,从你挑中我儿时起,我便一直对你不满,我不满你一个二嫁之女,拖缀着前夫之女,却硬要了我儿为婿,不满你年长我儿五岁,不满你怂恿我儿离家,与父母亲慈不和,如今我儿更因你之故,差点命丧黄泉,我前次求你高抬贵手下和离书,句句真言,即便你现在贵为公主,我也依旧希望你与我儿和离,公主,你身份贵重,天下男儿尽归你取,我儿文才武艺均非上乘,他也无爵可继,无前程可期,我实不知你看中了他哪点……”

说至此处,陈氏眼中终是落了泪,哽咽道,“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琅儿,你也生养了两个孩儿,当知道做母亲的心,每夜辗转反侧时,我便恨你夺了我儿为婿,生搅了我家的安宁……”

怡华公主脸色苍白的坐于上首,看着立于厅堂中的婆母,嘴巴张阖了好几次,却愣是一个字也发不出,却又听陈氏开口,“我本在家中为琅儿置了灵柩,他若不幸身死天牢,便由我这个当娘的陪他一起赴黄泉,远在边城的小五,因了我一时的糊涂,错信了你公公的哄骗,伤了他的心,已有许久未有音讯,长子偏了行德,幼子被弃离家,我膝下所出三子,唯有琅儿妻儿和美,若他也遇不幸遭了栽秧,我实不知此生活着还有何盼,公主,我实实恨你误了我儿……”

怡华公主叫陈氏说的泪流满面,宁侯府所出之事外人不尽知内情,她身为宁家儿媳,这些日子却是看的清楚,自己这个婆母短短半年不到,身体已渐有垮塌之势,满头乌发竟生生白了一多半,从前保养的白皙面容,也已经暗淡无光,生五弟都没累伤的身体,这小半年来竟时不时病上一场,心力随气短,整个人瘦弱的已经撑不起侯夫人的锦裳华服。

宁琅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虚弱而坚定,“母亲,别说了,怡华并未怂恿我与双亲疏离,是儿觉得家中行事日日偏颇,渐渐郁闷,才不愿归家承欢您老膝下的,是儿的错。”

陈氏哽了一声,抹了眼泪道,“我知,从前娘或许不明白,你为何总是对着你父亲和你大哥跳脚,可自出了小五之事后,娘便懂了,枕边人德薄性寡,重点培养的长子也叫他父亲带了歪路,我却沾沾自喜的以为侯府仍在花团锦簇中,呵,娘太傻了,看了这么多年,才看明白你爹的为人。”

宁琅扶着床柱下了榻案,拖着虚弱的身体走至厅内,一张俊俏的脸上血色全无,嘴唇乌紫,显是受重伤缺血所至,怡华公主立刻上前扶了他坐下,陈氏也紧张的上前,“起来作甚?我又未要对你媳妇如何!”

怡华公主立于一旁垂眼不作声,陈氏看了她一眼,声音已渐趋平稳,叹了口气上前拉了她的手,拍了拍道,“因你之事,小五终又来了信,我这才知他与鸿儿一直有联系,鸿儿将家中之事急送给他,这才引来了京中小戏盛行,他怕你这边接不上戏中深意,便来信让我激你出门……”

凌湙种种后手安排,都基于怡华郡主与宁琅夫妻恩爱,可若怡华郡主惧于皇威,使不出她的蛮横脾性,这个时候,就需要与之一向不和的婆母陈氏出场了。

激将法,用于面和心不和的婆媳之间,亦有奇效。

陈氏眼含感激,“我匆匆赶至你府中时,鸿儿告诉我,你已经提了剑冲去天牢,公主,我不恨你了,从你能提剑指着朝中大人,亲身立誓救我儿时起,我就知道,琅儿没有配错人,你待他确实真心。”

她说着话,身体陡然一歪,怡华立即上前一步扶上了她的胳膊,却发现陈氏浑身滚烫,只面上却除了眼睛红丝遍步,唇色却是惨白一片,怡华公主急道,“娘……”

便是宁琅也急欲起身,奈何身体不允许,只能扶着椅把干着急,陈氏闭着眼缓了半天,才缓缓摇头,声音非常虚弱,“娘没事,琅儿莫急。”

怡华公主立即召了府医,那刚从郡主府主院离开的府医,又被人半途截了回来。

因这个公主名头封的匆忙,宗人府礼部那边都还未有人上门,重新丈量府邸规制,重塑公主府门头,因此,怡华公主住的地方,仍是她当郡主时的府邸。

陈氏被扶进了主卧,眼神昏沉的望着宁琅,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拽着怡华公主,声音渐弱道,“琅儿,待你身上的伤好后,去边城看看小五吧!替娘告诉他,娘没有将那个孩子看做他般厚爱,他在娘的心里,没有人可以替代,琅儿,以后替娘顾着些小五,他在这世上,除了你,没有别的亲人了……呃咳咳咳……”

宁琅惊恐的看着母亲陈氏嘴角边溢出的一丝血迹,与怡华公主对视一眼,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震惊的伸手要去替母亲抹去嘴角上的血,声音抖的不成句,“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府医前脚刚踏进卧室,就被扑过来的宁琅拽到了陈氏面前,见人已经闭了眼出不了声,忙也紧张的查看了起来,掀了眼帘看瞳孔,扶脉看脉相,一翻忙碌过后,迟疑不定道,“宁侯夫人似是……似是中了毒……”

宁琅目龇俱裂,连连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娘在府中的所有吃用,都有专人尝备,凡入口的东西必然安全,她怎么可能中毒?你弄错了,重新查,重查!”

那府医面色也难看道,“老夫行医二十几载,不说医术造人,却也未有诊错脉案的先例,宁侯夫人就是中了毒,且此毒性慢,按理不会如此毒发突然,她三日之间,定然加大了用量,才导致身体受不住,发了出来。”

陈氏叫耳边的争吵声惊醒,勉力强撑了精神,对着床边的宁琅道,“琅儿,怡华,你们让大夫出去,娘有话说。”

府医迅速开了药,怡华公主立刻吩咐人去煎,之后才关了房门,只听陈氏正拉着宁琅的手安抚他,“琅儿别怕,娘、娘只是吃了一点点马钱子,若非收到了你五弟的信,娘此刻……咳咳咳,该是见不着你啦!”

宁琅惊慌的上前替陈氏顺气,声音抖的不成样,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颤着声音一叠声发问,“为什么?娘,你为什么要吃那东西?娘……”

陈氏哆嗦着手抚摸着宁琅的鬓发,眼睛也红了,轻声解释,“鸿儿说你爹和你大哥,曾意欲为大姐儿请封公主嫁往凉羌,他说小五在边城发了信来,对你爹和你大哥谋的差事,和打交道的朝中大人非常有意见,鸿儿告诉我,说小五要家里人蛰伏,最好辞去朝中所有官职,关门闭户过日子,他在边城过的艰难,步履维艰,鸿儿还说,若叫你爹和你大哥再这样折腾下去,小五在边城会有危险,那些把他调包走的人会派人去杀他……琅儿啊~娘没本事,帮不了他,也劝不了你爹和你大哥,咳……娘就想用最笨的方法,让他们因病无法上差。”

为不使人怀疑,每顿饭菜里,她都只放了一点点马钱子汁,想以少积多,让那父子二人渐渐从任上病退下来,因为同用一锅饭,她便也只能陪着一起用,这样万一被查出来,她也能凭此开脱出嫌疑,毕竟,她也中了招的。

陈氏咳嗽着将后面的话说完,“你入了天牢,娘去求你祖父,想让他汇同承恩公一起去面圣,可他不愿意,琅儿,他厌恨娘夺了他的府库和私兵贴补了你五弟,无论娘怎么求他,他都不愿出延景观,还有你爹和你大哥,半声也不敢对怡华晋升公主的事提异议,他们明明可以当朝向陛下恳请的,哪怕劝动不了陛下,至少,身为公爹和大哥,也要维护一下自家女眷啊!可他们没有,琅儿,娘太难过了,一辈子了,娘如梦初醒般的,算是彻底认清了你爹的为人,娘的心太痛了,便想着你若也没了,娘就不活了吧!”

宁琅抱着陈氏大哭,就听陈氏仍断断续续道,“娘若死了,你爹和你大哥该要为娘服丧吧?那样,是不是就能帮到小五了?琅儿,去边城替娘看看小五吧!告诉他,娘想他了。”

宁振鸿领着宁振熙本在门口偷偷听里面动静,及至府医匆匆来去,才愕然发现事有变化,忙稳步到了卧房外,就听见了陈氏,给她连同父祖一起下毒的事。

当即,他脑中的弦就断了,松开握着宁振熙的手,木愣愣的推开房门,然后看到神情萎靡的祖母,抖着唇,似在不远的将来,看到记忆里的五叔提刀而来的样子,恐惧立时爬上了他的心头。

宁振鸿一把扑进门,跪到了陈氏的面前,惊恐的抖着声音道,“祖母,我骗你的,五叔没有给我说过那些话,都是我骗你的,五叔信上从来没有给我说过对家里人的要求,从来没有要求您为他办任何事,是我,是我自己揣测着五叔的想法,想要叫你约束一下祖父和父亲的所做所为,祖母,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死,你千万不能死啊!”

完了,怎么办?他好像办错事了。

上辈子五叔报喜不报忧,他祖母好好的活到了寿终正寝时,他便想着利用先知,保一保父祖,不让他们继续往作死的路上走,用祖母最在意的五叔说事,祖母定然会帮他一道规劝父祖,让他们不至于给五叔拖后腿。

他完全没料到,祖母会因为接连的打击崩溃掉,三叔身陷囹圄,五叔身陷险境,她所能依靠的男人却一个也指不上,面对公爹的冷眼旁观,丈夫与长子推托的无能为力,陈氏除了把自己命赌上,似乎别无他法。

宁振鸿六神无主的跪在地上,他完全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会脱离了上辈子的模样,一件件的都不同了。

他只根据上辈子五叔后来的言行,推测他对待家里人的方式,推测家中目前的行事处境,要用怎样的行为才能帮到五叔,于是,他才想借由祖母陈氏的手,管一管行事越发不成样的父祖而已。

却不料,引来的后果,竟是祖母服毒,意欲用自己的丧功将那两人从朝中剥离。

五叔日后若是知道他干的事,会杀了他吧?

宁振鸿骇的眼一翻,整个人就往旁边倒了过去,直将随后跑过来的宁振熙也给压倒了,但也因此,躲过了宁琅挥过来的巴掌。

“混账东西!”竟跟你爹一样,学的满嘴诈言,身心没有个实诚样。

陈氏愣了一瞬,突然笑了,虚弱道,“那是不是说,小五在边城并不会有危险?那些人也不会再去找他的麻烦?”

宁琅冷冷的盯了眼昏倒的宁振鸿,转了头红着眼对上陈氏,笑着劝她,“娘,索性毒也不深,咱好好养着,等您身体好了,我们就一起去边城找小五,娘,这种傻事以后别做了,小五要是知道你这样不顾自己身体,他会难过的,便是儿子,日后又要如何面对他?娘,别为那两人费神,你若住侯府里不开心,就住我这里来,以后由我和怡华奉养您,好不好?”

怡华公主也在一旁点头,眼睛含着泪道,“是,娘以后就住我们这里吧!侯府里的事情就别管了,交给大嫂和大哥他们,您别为他们操心了。”

陈氏心灰意冷,想起最近家中出的事端,抚着三儿子宁琅的发顶,突然道,“琅儿,给你舅舅送封信。”

我儿既已无恙,那这些日子以来我受的憋气,就该讨回来了。

不肯出延景观啊!行,那就别出了。

镇国将军府的家将们,近日被他们的将军派了一桩任务,就是堵着延景观的各道路口,不许里面的人下山,出来一个打一个,直打的他们不敢出观为止,困足一个月,让他们在里面吃糠咽菜,净一净肚肠。

而宁家父子某一日下朝归家,被人套了麻袋,打断了双腿,父子二人同时请了病假休养在家,又因马钱子毒的积累,身体渐渐衰弱,终日畏冷畏寒,再也无法出门瞎交际人。

一门的父父子子,似乎都忘了,陈氏并非文官之女,她也是武勋之后,先前救子无望,才叫她偏左了思想,现在既知另两子安虞,那丧失的精气神便又回来了。

既然男人指靠不上,培养来顶门户的长子也歪了心,那只好由老娘出面,把着侯府以后的大方向,不至使之迅速沉没了。

她得守着这个家,让流落在外的小儿子,有家可回。

宁振鸿都傻了,呆呆的望着家中的变化,震惊的在心头呐喊:我那温柔的,对祖父言听计从的祖母呢?为什么又变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怡华公主倒是对她婆母刮目相看,跟丈夫宁琅耳语陈氏不破不立的话,深叹从前竟是看走了眼,自家婆母的性子根本一点也不软,相反,一旦下了决定,做事干脆利落。

凉羌兵马退走了,一个月的围城,两国交换了最后和谈文书,上面约定好了今岁冬日诸王质子考察团的事,如若大徵皇帝失信,今冬必挥十万兵来战。

凌湙在登城,送走了往京里去的武景同,他仍需要往京里去一趟,除了遴选考察团的事,也要去看看镇国将军家的那位姑娘。

135.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这叼毛的操作简直叫人……

边城进入高速发展期。

在秋日隆冬前, 边城的碉堡建造定要完工。

凉羌的兵是退了,然而人家也放话了,今秋冬必来。

郃石与突峪所率大军, 不是主动要退的, 而是迫于自然环境下,不得不作出的妥协, 他们部族要往水草更丰茂的沂阳山迁徙, 整族百姓车马牛羊,浩荡着十几万车运输兵力, 没有时间能让他们跟大徵皇帝耗。

围城的这段时日,他们也没闲着, 突震与伽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每日出去寻人的小队,几乎搜遍了附近大山小脉, 便是凉河沟那一段也派了人去, 然而, 这茫茫荒原草甸,人马真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半点踪迹皆无。

大徵皇帝为了安抚他们,不得不将吃进嘴里的刀兵与马匹退还,突峪率部劫掠了并州附近村落, 绑了小二百的百姓于并州北门城外, 要武大帅拿粮赎人。

不能他们白耗了四万兵马的粮草,却什么都没得到,便是退走也不代表他们肯亏本,且人家也事前沟通了,通过娄俊才将他们这一个月的损耗, 送进武大帅手里,解释了为显和谈诚意,给了大徵花粮草赎人的机会,若不然,按照以往规矩,这些被掳来的百姓,都将成为他们的奴隶被带走,更别谈他们还很客气的没有烧家,可给足了双方之间欲交好的情面。

凌湙跟武景同当时也站在城门楼上,看着与突震长了七分似的突峪,望着他无半分为兄长焦虑的模样,恍然感受到了他去了劲敌后的轻松。

突震与他是一母所出,然而那个位子却只有一个,他受羌主喜爱,当然对那个位子心生展望,有突震在,他要上位且得有一翻争斗,突震亡故,他却是最大的受益者。

凌湙记住了突峪的模样。

武大帅自然是要将凉羌的意思传进京,然而,如他所料般的,皇帝直接大笔一挥,令他用漠河粮场的军备粮,替朝庭扛下这一遭损失,却连个日后补偿的白条都不愿给,军饷倒是发了,连着前年的欠饷,一共给了七成军资,其中包括了制式衣裳与铠甲刀兵。

皇帝也很委屈,说他已经出了刀兵与马匹的大头,些许粮草就请武爱卿替朝庭分忧了,改日等武景同进京,朕定厚赏他云云,却全然忘了,他吐出来的东西,本来就是人家的,只不过往他口袋里过了一遭,再拿出来就成了割肉,从头到尾等于他根本一毛也未出,武大帅却成了最后的冤大头。

这种叼毛的操作简直叫人窒息,整个中军帐里当时都哑了声,个个失了言语。

凌湙从纪立春嘴里得到兵将们,拿到手的数百个大钱,以及薄衫轻甲时,暗里将人骂出翔的咒怨,心里简直要对武大帅怜爱了,这活简直没法干了,不就跟驭马跑又不给马儿吃草一样的,朝庭那边脸都不要了。

武大帅约莫又要在自己的书房里,踹碎一地桌椅,气炸了胸。

边城的玻璃制品卖到了北境三州,手持的青铜菱花银镜尤其卖的好,盈芳戏班的广告效应做的非常成功,只要开戏,里面的女伶必人人一把菱花银镜,妖娆婀娜的移动脚步,边走边对镜揽照,里面不仅能清晰的照出自己的面容,还能照出旁人被吸引后,看过来的羡慕目光,那种衷于容貌的餍足感,令这种手持的小镜子,瞬间风靡整个北境,只要家境稍微好点的,都有能力买上一把,比之妆台上的大镜盒又便宜了许多,成了大小姑娘们荷包里的常备物。

武景同进京的车队里,就有凌湙特意令秋老加班,带人赶制出来的这种手持小银镜,足足给他装了三个箱子六百把,够他搂一路钱财到京里花销,且若他真能与镇国将军府的姑娘结亲,上门的定礼都够了,别说还有其他工艺制品,开门路的砖只管往官家手里投,砸也能将他从考察团的名单里砸出来。

最后就是武大帅着人从官妓册里,挑出来的几名女子,都是被贬的犯官家属,通文懂音律,统一交给了王听澜她们,学习寿宴之上,凌湙专门挑了让她们练习的《人间惊鸿宴》曲舞。

武大帅一听就知道,这歌不是专门送来贺他的,自来献寿的歌舞都有定律,似这等带有缥缈若仙的娇娆曲目,该是王侯与好风雅的文官们的最爱,整个北境都知道,他便是听戏都喜欢听那种武生专场,凌湙这等八面玲珑之人,不可能不打听他的喜好,如此一想,他的用意便清楚了。

凌湙倒也大方,指着表演完的王听澜几人,问武大帅,“让武景同带上此曲进京献给陛下,能讨到他欢喜么?”

于是,第二日,武大帅就叫人领了几位官妓过来学习舞曲,年纪都在十三到十六间,真正的如花之年,凌湙本还担心他会直接要了王听澜她们,结果人压根没看中她们,等这几个小姑娘一水站到他面前,他就懂了,原来是嫌王听澜几人的年纪大了。

嗤,那老皇帝竟然喜欢如此年幼之女,这老不羞的东西。

武大帅常年琢磨皇帝喜好,自然知道该怎样讨他欢心,往年送的东西都是不动声色的实在货,目地自然是旨在哭穷,意在告诉老皇帝,他这里没有奇淫巧物,做不来如江州那边的奢华供奉,尤其在七成物资打发叫花子一样的打发下来后,武大帅根本一点都不想按照往年的惯例那样,往京里巴巴的送些叫人瞧不上的风土物。

上好的皮毛,炮制的贵重干物,鹿角、牛犀以及象牙等物,那都是他一年年攒下来专门收着,自己都舍不得用的东西,结果每年送过去,都要叫人轻蔑一句北境没个新鲜花样的疏懒之词。

凌湙的玻璃制品,和这一支歌舞妓子,认真算来都是虚有其表的样子货,漂亮奢靡的全在外表上,武大帅叫皇帝气的内伤,也就没反对武景同用这些上京开门路,然后为了感谢凌湙为武景同操持的这一番心意,武大帅干脆大手一挥,临走前将先前准备好的上贡物,直接给了凌湙一半,光各种好皮料子,都拉了五个车,更别提鹿角、牛犀等物,喜的左姬燐眉开眼笑,一点没客气的全收了下来。

都是贵重药材,就是特意去收,都不定能收到这么好品相的,属各医者手里头压箱底的好物,如此实在货自然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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